张学良与张磊为文超准备的大房子已经翻新的差不多了,家眷和护院都已经安排好,但是迟迟没有和文超说起这件事。中午张学良的人送来了口信,午饭安排在了溪树小楼,捎过了口信便急匆匆离开了三松。
“小磊,我来奉天一年多了,怎么没听说过这个溪树小楼的馆子?”张磊摇了摇头,
“我这个小兄弟呀,最喜欢附庸风雅,那溪树小楼是咱们奉天一位文人开的,里面的食物也都是些素菜,生意却出奇的好。那里最招文人墨客,所以一般招待附庸风雅的朋友都会选在那里。走吧,时候不早了,那小楼离咱们奉天城二里地那,咱们早点走,别让学良老弟等急了。”
两人急匆匆的出了药厂,坐上车向城东方向驶去,穿过大街出了城,顺着小道行驶了半个多小时便到了溪树小楼。小楼在一片桃树的中间,所以要步行一段路。
六月的东北是一年最美的时候,野外的花朵开得茂盛而耀眼,到处能闻到野花的清香。不得不佩服老板的眼光,和城内的大馆子确实是两种不同的感觉,是个赏花喝酒的好地方。
小楼坐北朝南,正在树林中间,四周围着高大的篱笆,周围有六个凉亭,此时都已经坐满了人。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到处能听见这些失意的文人哀怨的叹息,走到二层小楼门口,四个素雅的大字“溪树小楼”映入眼帘,两名张磊的贴身警卫迎了上来,
“两位公子,我家少爷在楼上等候多时,楼上请。”
两人径直向小楼内走去,这个地方和别的酒楼还真不一样,来了客人也没有人招呼,一楼简单的放着十几张棕色的木桌,屋内并没有柜台,靠北放着一张大书桌,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和一个大算盘,桌子上散落着几块大洋,文超心想也许这就是结账的地方。
屋内只有几名清秀的女子正在给两桌客人上菜,张磊看没人招呼,心里生了气,
“这是什么饭店,奉天的西华饭店也没他们这么牛X。”
警卫笑着看着两人,
“两位公子不要见外,这里不比城里的大饭店,这个溪树小楼是我家公子的好朋友郭江水先生开的,郭先生淡泊名利,根本不想靠着这个小楼赚钱,所以没有迎宾的伙计也没有酒保,就连个账上先生都没有。”
张磊大骂道:
“真是笑话,那他娘的靠什么赚钱!”
张磊的一声喊叫,招来了几桌客人的斜视。警卫忙解释道:
“公子莫急,见到郭先生您自己问他。”
文超小声耳语,
“郭江水是谁呀?这么清高。”张磊低声说:
“一个臭写书的。”
不一会儿到了二楼。他家小楼不同于别的饭馆,二楼没有雅间,但是通光较好到处是窗户,每处的窗户都靠着一张大桌子。
此时张学良正在和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人聊着天,看见两人上楼,张学良起身迎了上来,
“两位哥哥,多日不见可好呀?”张磊点了点头,文超笑着拱了拱手,
“托兄弟福,都好、都好。”
“来,给两位哥哥介绍一位朋友。”这时刚才聊天的那位也站了起来。
“这位是溪树小楼的主人郭江水先生。”张磊到底是面上人,刚才的臭脸换成了一张笑脸,
“郭先生可是咱们奉天的名人,辽东日报的主编,您在报纸上连载的《一江春水》,我母亲最爱看了。”
郭江水谦虚的拱了拱手,
“过奖、过奖。”
“郭先生您好,我叫张文超。”
郭江山笑了笑,
“兄弟也是人中龙凤,我像你这样的年纪时还在求学,你却已经掌管了这么大的药厂,后生可畏呀。”
文超也谦虚的说:
“先生见笑了,没想到我这么点小事先生也知道。”郭先生笑了笑,
“这可不是小事,我们报社派了三名记者才看见你本人呀。”
这时楼下开始上菜,溪树小楼的几位姑娘做事还是比较麻利的,不一会儿上齐了八叠小菜。郭先生作为主人先举起了酒杯,
“素菜浊酒,还望三位兄弟不要挑我老郭的理。“
“请”
四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文超放下酒杯奉承道:
“郭先生真是位风雅之人,选了一个这么好的地方,开了这间雅居。”
郭江水放下酒杯却一声叹息,
“说实在的,不怕二位见笑,我把报社的稿酬都贴在了这间雅居上了。”
“我看先生店内客人不少呀。”
郭先生摇了摇头,
“这乱世之中不得志指文人太多了,我弄了这个小楼供他们排遣,你看着外面宾朋满座,有几个能掏出钱的,索性我把账上先生都撤了……”
郭江水指了指桌上的几碟素菜,
“外人看见这桌子上的菜,都以为是我郭某人附庸风雅,实则我是为了减少开支,出的下策。”
文超和张磊两人顿时对这个郭先生有了一种尊敬。张学良笑了笑说:
“郭先生真乃雅士。”
“不敢不敢,我和那些马革裹尸的将士比起来,老郭真是惭愧。”
“今天叫两位哥哥来有两件事,一则着实想两位了,咱们可有些日子没见了。再则就是文超大哥,我给你收拾了一处大宅子,地契也划到了哥哥的名下,后天就是良辰吉日,希望哥哥能搬过去。”张磊笑着说:
“你那宅子太小了,这么大的老板传出去不体面。”文超甚是意外,但是他现在还不想太过张扬,赶紧举起了酒杯,
“两位兄弟心意我领了,但是房子的事我暂时不会搬过去。”
张学良懊恼的说:
“哥哥这是为什么?难道兄弟什么事情做的不对?”
文超连忙解释道:
“兄弟的话说到哪去了,我刚刚接手药厂,声张的太大影响也不好。再说咱们药厂还缺好几百万的资金,何不把资金都用在药厂上。”
张磊早就有了心里准备,断定文超不会接受房子,忙开帮腔道:
“老弟,既然文超大哥不接受咱们就缓一缓再说吧。”
张学良无奈的点了点头。
溪树小楼的菜虽然清淡,酒却还很宜人,四人喝了二斤多的酒没有丝毫的醉意,索性又叫了一壶。
四人聊了很多奉天的时事和想法,看的出来郭先生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有些事情讲起来就像一个政客。文超此时心生一个想法,既然郭先生是辽东日报的主编,何不借他之手收购一下奉天的药材,即体面又得体。但是想要郭先生这种文人帮忙,必须找个合适恰当的理由方能有成效。
“先生,我冒昧的求您办些事。”
“文超兄请说。”
“最近药厂的中药就要断了,眼看日本株式社就要霸占奉天的药材市场,我恳请先生在报纸上呼吁一下同仁。”
张磊心中不免暗笑文超的狡猾,明明是中药不够了,却扯上了日本人。张磊表情严肃的附和道:
“我也正在为此事头疼,这日本人要是垄断了药业,奉天要出大事情的。”
郭先生焦急的说道:
“那明天我就发在日报的头版,公告怎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