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伟将游敬重新放回柜子里关好,现在天太黑,他也看不清什么,只有等天亮了再说。这一夜,郭伟觉得特别的漫长,只要一想到柜子里的游敬经及他死时那种残缺不全的样子,他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搅,心里像是有只猫爪子在抓。
天空刚刚泛白的时候,郭伟发现其实他房里并不是毫无痕迹,至少床底下有不少血迹,甚至有些已经流到一眼可以看见的地方,只不过因为半夜三更,就着月光看不太清楚罢了。就在郭伟看到地上血迹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郭伟的心猛然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瞳孔收缩成针尖一般的大小,神色荒张地冲了过去,将门反锁。想了想又不放心,将椅子、桌子等等一些重东西移到房门前,不过装了游敬尸体的柜子他却没有动,然后找了一件衣服去擦地上的血迹。
“郭伟,开门!我给你送药过来了。”门外传来缠月的声音。
“等一下!”郭伟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现在他很担心缠月会突然破门而入,只是地上的血迹已经半干,很难擦得干净。
“你再不开门,我可叫人来撞门了哦。”
郭伟一愣,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一般困难。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从随身口袋里摸出一把手术刀,一刀扎在自己的手臂上,因为自己是外科医生,所以力道和深度控制得非常好,让自己可以血流如注,又不至于立刻就死。当刀扎下去的时候,郭伟咬着牙,只是闷哼了一下,倒在床上。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地上有血,为什么床底下有血了。
“再等一会。再等一会儿就好!”郭伟一边摆好姿势,一边故作虚弱地朝着门外喊。
缠月听到郭伟的声音突然不怎么对,脸色变了变,正巧这个时候缠香从走廊里惊过,缠月便拉住了缠香,说觉得郭伟的声音有些不太对劲。
门外的响动郭伟自然没有错过,只是他早在缠月出现在门外的时候就已经吓得脸色煞白,所以根本就不必装什么,不过他却也不能什么也不做,不然是会引起怀疑的。
“你们不要进来,你们要是进来,我立刻就死给你们看!”
门外,缠香和缠月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缠香退后了几步,然后猛然猛然出脚,借着冲力以及腿力将郭伟的房门以及堆在房门前的东西踢飞。
郭伟听到巨响的时候就知道是那两姐妹进来了,于是紧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很虚弱。
缠香和缠月引起的响动立刻惊得别的病房纷纷打开房门,前来观看。见郭伟躺在床上,流了一地的血,只当郭伟是受不了自己的病,在医院里自杀。这个时候郭伟已经在这个病房里住了相当的一段时间,有些病友已经知道他的病情,倒也没有怀疑什么,只观看了一会就在随后赶来的医生的维护下回了病房。
缠香和缠月脸色一沉,其中缠香迅速找来推车,缠月暂时先用应急方法替郭伟止住了血。由于事出突然,谁也没有注意地上的血迹出奇地多。
两个女人一路焦急地将郭伟送进外科手术室,那边已经收到消息的医生风风火火地出现在手术室里。这只是一个小手术,那医生只看了一眼,去准备替郭伟缝针的工序。
缠香见郭伟没什么大碍,又朝缠月牵着郭伟的手看了一眼,走了出去。
缠香刚走,缠月也跟着起身。
“我去把你房间里的血迹打扫一下。”
听到缠月的话,郭伟刚刚平复的心又猛烈地跳动了一下。他不能让缠月去打扫血迹,缠月太过于精明了,只要她看到地上的血迹,一定会明白他不会流这么多血却仍然还活着,他得想个办法留住缠香月,至于缠香,她生性冷淡,倒是不用担心她会自己去打扫他的房间。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瞳孔收缩的一瞬陡然抓住缠月的手腕。
“你为什么要救我?”这句话郭伟问得很轻,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缈地传过来,接着他突然怒目圆睁,瞪着缠月,大吼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去死?这种等着死亡一天天*近的日子活得很痛苦你们知不知道?反正我马上就要死了,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就这么死了?癌症啊,你们治得好吗?治不好,迟早我是要死的,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关系?既然我迟早要死,为什么至少让我选择怎么个死法,什么时候死?你们谁都不告诉我以为我就不知道吗?我的癌细胞早就扩散了,我活不了几天!”
缠月轻笑了一下。
“你别想太多,你怎么会死。你的癌细胞控制得很好,很快就会好的。”
“我不信,我自己就是医生,这种事情你骗不了我。你敢说你现在没有想立刻摆脱我,再去找别的男人?”郭伟斜着眼睛瞪着缠月,天知道他现在一刻也不想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但是为了不暴露秘密,他只能这样缠着缠月,并且表现出一种不可理喻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将这个女人的虚伪跟冷酷诅咒了几千遍。
这个世上的人那么多,她要做实验拿谁做不好?为什么偏偏要拿他来做这个实验!
如果可以,他恨不能现在就掐死这个女人。
缠月见郭伟抓着她不放,又坐了下来。
“你先冷静点,我陪着你就是。”
见缠月坐下,他冷静了下来。非常配合手术医生,很快将伤口缝合,但他始终拒绝打麻醉,始终不敢闭半秒钟的眼睛,直到被送回到病房,见到地上血迹已经处理干净,他才松了一口气。
刚进房间……
“郭医生,这是打扫你的房间时在你床底下发现的。”替郭伟打扫房间的护士走过来,将一个空的铁丝笼递给郭伟,铁丝笼的铁丝被咬断了几根。
郭伟一惊,他只顾着怎么掩饰地上的血迹,倒是没有注意到这小巧的铁笼子。
“放在桌上,你们都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想到刚才自己装疯的样子,郭伟索性就继续装。
缠月正伸手去接护士手里的笼子,听到郭伟这么一说,愣了一下。
“出去?都出去!”郭伟猛然抬头,瞪眼,样貌像极了庙里的怒目罗汉。
两个女人都长得美,几乎都是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疼的角,现在被郭伟这么一吼,先是愣了一下,后来多少有些觉得不舒服,但一想到郭伟的病又适怀。短短几秒,两个女人各怀心思转了几遍情绪,最后不约而同地决定暂时先顺着郭伟。
郭伟等两个女人走后,急忙打开柜子检察游敬的尸体是否完好,确定打扫的护士并没有发现什么之后他才锁好柜门,拿起桌上的笼子。
这笼子不过巴掌大,自然装不了什么东西,而且游敬是个医生,也不会养什么宠物,犹其这个时候更不会把宠物带到他房里来,唯一的可能便是实验……
想到实验,郭伟猛然一呆。如果是实验的话那就说得过去了。做游敬那一行的,多少会养几只实验用的小白鼠,如果游敬特地拿小白鼠给他看,那说明在这小白鼠身上一定已经发现了什么。
游敬一直有做实验报告的习惯,他既然做了实验,就一定写了报告。
郭伟这么一想,立刻将游敬身上摸了一个遍,只是他很失望,游敬身上什么也没有。
难道游敬因为事关重大的原因并没有做报告?这个念头郭伟只是想了想立刻就自己否决了。他觉得游敬不是那样的人。突然,他想到了他发现游敬的尸体时从床底下冲出来的那只老鼠以及游敬残缺的尸体。
游敬的尸体没有左手,那意思是说如果发现游敬的左手,那么很有可能会找到那份报告,然后他就会知道游敬到底做了什么实验,想要告诉他什么了。但他的左手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那只白老鼠拖到了什么地方,一种是被白老鼠吃了。虽然不确定,但郭伟还是觉定先相信前一种可能性,先在医院里找找看。
因为缠香和缠月盯他盯得紧,不允许他出医院的大门,所以郭伟在医院超市里买了一本杂志,一个手电筒和几节电池。手电筒是晚上用来找游敬的左手的,只有那个时候医院里的人才会不多,不容易被人发觉什么,而杂志却是为了替手电筒做借口而买下的。他除了买下杂志外,还特上让缠月替他多买一些关于手术研究上的书,他告诉缠月的理由很简单,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他是医学博士,尽管现在博士这个头衔已经不像二十年前那样有权威,已经一抓一大把了,但他还是不想就这样死,他要弄懂所有他没有弄懂的东西。
缠月在听到郭伟这个借口的时候,翻了翻白眼,心里暗道他是个疯子,不过表面上却仍然是笑眯眯的样子。
从此,郭伟开始了特别努力的“读书”生活,甚至半夜的时候都还拿着手电筒。当然,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其实他并不在房间,他在医院的每个角落里仔细地寻找着他要找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