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宽大的校场上,15个方阵排列整齐。
其中六个是手持一丈五尺超长竹枪的汉子,密匝匝的竹枪排列,如同一簇簇拔天而起的竹林。高瘦高瘦的米特卡尔特也手持一根竹枪和枪阵总队长贾似道站在一起,他是长枪队的顾问,不时的和贾胖子耳语一两句,显得很是轻松。
紧跟其后的是五个火枪兵,他们的火绳枪全部立在身边,每个火枪手的腰间都悬挂着将近两尺的刺刀。这种单刃的刺刀,采用的是两段卡合在枪管悬托上,采用加固铁栓固定死的办法武装的。这样加上刺刀后,全枪长度达到五尺多(一米五多),具备了冷兵器搏斗的要求。但平时一般都是要求他们单独将刺刀当短刀使用,配合保护枪阵下盘的战斗的。此外,每一个火枪手的绑腿上还插了一把匕首,是最后的格斗保命利器。所以,每一个火枪手不仅要练习枪法,还要习练短刀格斗、匕首刺杀的本领。
半瘸着腿的顾问考斯腾却根本不看好这支火枪手,认为他们只达到了欧洲火枪兵水准的70-80%,无论是装弹速度还是射击准确性都大有改进的地步。但这话火枪手总队长麻小八却并不认可,他觉得按照现在的装弹速度,他只要安排三段击就可以保持持续的火力,完全达到了张越的五段击循环不断的要求;至于射击精度,他的考核标准是张越定下的3-8环就算合格的标准,而且他私下还加到了4-9环,现在每个队除了几个被赶到后面做火头军的差点外,没有一个不合格的!瘸子每天唧唧歪歪,自己的水平也就那么回事!
再后面是廉抗的斥候马队。总共也不过三十人,马匹也只有三十七匹。根本达不到他向张越要求的一人双马的要求。有明一代,对战马的控制一向非常严格。到了明末虽然说管控上已经是放任不管了,但寻常小康人家也难以拥有一匹一般的驮马。到了天启末年,由于北方连年的干旱,军马场荒废,马户大量逃亡成流民,官家账面的五十多万匹战马成一纸空账。而此时辽东战事正酣,迫切需要战马。没办法的天启朝总管九千岁魏忠贤*不得已,下了一道被东林党臭骂的命令:依明朝旧例,大臣有特殊贡献者可赐给在宫中骑马的特权,不过,作为条件,骑马者逢年过节要向皇帝进献好马一匹。魏忠贤就一下子赐给几百名太监及大批的勋贵圈戚们在宫中骑马的特权,而后就不断地降谕旨进马,*得这些太监私下直骂娘。而权贵们个个婉拒这个恩典!由此可见,想要达到廉抗的要求是多么的艰难。现在民政那边的车队除了少量的驽马外,拉车的几乎是清一色的北地骡子。
其后两队的方阵站的就没有前面的方阵那么严整了。黑皮、吴清几个也是临时将这帮亡命的水手们训练了一个月,才有了现在的样子,基本能保持住行进中的队列整齐!而他们的手上家伙也是五花八门,但在张越的要求下,每个方阵倒也保持了十个持短枪的十人小队和十人的火枪小队。
最后一个小方阵是黑人乌特带领的二十人的小炮队。现在他们的手上仅有的是张越重金从皇城岛上收购来的两门虎蹲炮,但阵势排列却一点也不输其他各队,黑洞洞的铜炮口也平添了几分威势。
“兄弟们好!”张越纵马缓步,在军法官赵二毛的陪同下检阅方阵。
“大哥好!”每一个方阵都大声回答。
“兄弟们辛苦了!”
“保家卫厂,不辞辛劳!”零落的雪花中,一张张朴实的脸孔上闪动着光华,只有在这么的集体活动中,口号才更容易激起人心底的共鸣!
这些曾经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的可怜人们,深知道今天的生活的来之不易。正是缓步走过的那个高大魁梧的汉子给了他们饭吃,给了他们衣穿。还传给他们断文识字,帮助他们建立小家庭,让他们过让了天堂般衣食无忧的生活。所以这口号声喊起来格外的响亮!
*演开始,在中军隆隆的战鼓指挥下,只见每个方阵都亮出了自己的三角队旗,和中军的四方旗联络后,在鼓点的催促下开始行动起来。先是队伍的分列式,一对对身穿土黄战袄的长枪手、身穿火红战袄的火枪手和身穿海蓝战袄的水手方阵格外的精神。头上统一颜色的棉军帽也挺好看。张越带着一帮子中军人员站在高台上,右手握拳压在左胸,算作军礼。
“向右看!”领队的队长们大声呼喝!
“匡扶大明,护佑家园;爱厂敬业,兄弟同心!”“一!二!三!四!一二三四!”每一个经过主席台的方阵,都踏起了正步,高喊着口号通过!
“拔刀——,一二三——杀!”廉抗的骑兵通过,他加了一个动作,马队统一亮出马刀,齐齐做出一个劈砍的动作!威势赫赫!张越带头为他们鼓起了掌!
“终于,自己有了一支赖以安身立命的武装了!”张越望着这尚显单薄的队伍心底感慨万千。为了建立起这么一支武装,自己算是殚精竭虑,不惜亲身做土匪、做海盗,一次次的历险搏命,全是为了这一天!现在终于看到了希望了!天宽地阔,大有可为啊!
接下来是各部的演练。首先模拟的是斥候哨探和骑兵交锋。只见廉抗带着五个老弟兄迅速在空旷出来的*场上表演了撒马、排次、架梁、掩护、回报等一系列哨探动过,按照中军的假设,遇到的假想敌是敌方建奴千人队,在对面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标靶牌子,做成了白甲兵、披甲兵、包衣辅兵等鞑子形状。
接下来上阵的炮队,黑人乌特穿着小了一号的黑色战袄,有些吊在身上。不过他并不在意,雄纠纠气昂昂的指挥着两门虎蹲炮大步向前,到达指定位置,马上下令就地挖浅坑、下大木楔固定炮位,每队两个手持大木盾的盾兵前出保护着全队,弹药手慌张的清理炮膛,装填火药,火炮手也在仔细对比计算着距离尺寸,小队长手里的长铁钉和引线随时准备着。
后面紧跟着上阵的是四个火枪队和四个长枪队,两队仅距离着炮队三四十步的距离立下阵势,火铳手在队长的呼喝声中开始演示装弹、射击前的准备。每个小队长、伍长也开始拿出保管的火罐,给每个战兵引燃火绳。考斯腾顾问不顾自己的瘸腿,跑前跑后的指出不足,喊到激动处,时不时的还迸出几句荷兰“国骂”出来。
炮队在中军认旗的指挥下,先后下达了燃放指令。只见火炮手报出尺码后,小队长快步上前,将铁钉顺着引线孔扎下去,将定装火药袋扎通,迅速安上引线,再次确认了距离后,将手中烧红的铁钳凑了过去。“轰,轰!”先后两声巨响,将对面的木牌打出了两条不规则的通道来。而后,炮手们迅速后撤,分散进入阵势之中。
接下来表演的的火枪兵,他们踏上一步,按照十人一排的顺序,表演了一次轮射,跟着又全体上弹,并作两排,表演了一次齐射。“呯,呯”的火枪声中,只见团团白烟升腾,简直难以看到对面的效果。施放完毕。他们迅速后退到长枪阵后,开始新一轮的紧张装药。
长枪兵表演了轮刺和护阵两个科目。这其中一半的火枪兵丢掉了火枪,拔出刺刀参与保护。主要是防止敌人突进长枪的内圈,长枪手没法近战。而护阵主要是针对骑兵的突袭。采用将长枪外指,形成拒马枪阵的空心圈,保护其中的火枪手。而火枪手安全之后,又可以不断的发枪杀伤圈外的敌人。
最后,廉抗骑兵队还表演了追击残敌的表演。
至此,全部一场交战落下了帷幕。张越看了提了几个意见:第一,长枪兵的盔甲保护问题要落实。第二,后排的长枪兵可以装备一些短标枪、飞斧、铁蒺藜什么的远程武器,当然手雷研究出来最好!第三,空心枪阵过于单薄了,五十人四面拉开,每边只得十二人,很容易被敌人不计伤亡的破开。
但总体来说,这次演习也得到了那帮欧洲雇佣军的认可了,基本保证了和传说中的西班牙方阵战法相似了!
“好!演习成功,晚上办酒宴庆贺!有功人员报上来奖励!”张老板也是看的心花怒放,一激动就是大把的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