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内忧
九戒山人2015-10-25 09:422,705

  明朝末年,陕北和关中北部连年发生灾荒。天气久旱不雨,草木枯焦,赤地千里,大量饥民外逃,饿殍遍野。天启七年(1627),饥荒更加严重,加之疫病流行,百姓死毙愈多。“草木尽,人相食”,疲夫羸老只得“易其子而嚼其骨”,多处出现了人吃人的悲剧!饥民迫急,人人迁怒,欲反官豪,以求生路!

  辽东战事日酣,专注于内斗的朝廷找不出额外的财路,依旧将日益沉重的“辽饷“负担往已经不堪负重的农民身上。三次加派辽饷,总共加征田赋九厘,共计520万两。而经过各级官府层层搭车加增抽头,实际落到农民身上的数字翻了将近一番,要多支付近千万两!这么一来,本就奄奄一息的人民,负担空前加重,加上土地高度集中,豪强肆意盘剥,水利年久失修,水旱灾害频发,“官仓空而库竭,民十室而九空”。明末的“内忧“在陕西酝酿发酵,逐渐成了一个火药桶一般,就等着火星来点燃!

  大明天启七年(1627年)三月,正是权阉魏忠贤风头正炽,权力最张狂的时候。全国各地无良官吏都在纷纷向他表忠心,为他大修生祠。陕西的官员也不例外,哪里管治下百姓的死活,一样谋算着为九千岁建生祠,以求得晋身之本!

  故而面对愈演愈烈的天灾,朝廷及陕西巡抚乔应甲不但不减免租赋,赈济灾民,反而增派所谓“新饷”“均输”等赋役,顺带着还加征“生祠捐”,严令各级官吏督责催缴,并以此作为官员的政绩考核依据。

  陕西澄城县境内大部分是山谷,在当时是一个十分贫穷的县份。在严酷的天灾面前,灾民们剥树皮、挖草根,日日苦挨等死。奈何官府酷吏澄城知县张斗耀一味追*钱粮:将一个个‘刁民’抓到县衙比粮。何谓比?就是*!交不出,那就装入站笼列于县衙前冬吃西北风,夏受酷日暴晒,直至交出为止。这站笼之刑罚,非常之厉害。任你饶是精壮的汉子,也经不住三天两日。几天下来,活活被折磨死的‘刁民’已经有好几个了。髓干血尽的农民被*得走投无路,感到与其束手毙命于杖下,不如揭竿而求生。在当地好汉白水县里正王二和种光道两个等人的率领下,阴(私下)纠合数百人聚集山上,皆以墨涂面。王二高喝曰:“谁敢杀张知县?“众齐声应曰:”我敢杀!“如是者三,遂闯入城。守门者不敢御,流民大队涌入县城,直驱县衙。天启七年(1627年)二月十五日黄昏时,趁着知县张斗耀正坐堂比粮,怒火填膺的农民们各持利器,从西门拥进公堂。一边的衙役公差上前拦阻,立时被砍倒、搠死四五个,其余的哄作鸟兽散!张斗耀见势头不好,吓得躲进后院私宅,被王二等人等人追上,用马刀、菜刀、锄头活活砍死分尸。澄城农民抗粮杀官的消息迅速传布开来,各地的农民、饥军纷纷响应,一场轰轰烈烈席卷全国的流民暴乱就这样被*着爆发了。

  白水县民王二首举义旗,聚众攻蒲城之孝童,韩城之淄川镇。接着,府谷王嘉胤、宜川王佐挂并起,攻城堡,杀官吏。安塞高迎祥、汉南王大梁,复聚众响应,迎祥自称闯王,大梁自称大梁王。流民们为了获得一口能活命的米粮,纷纷起来跟从响应,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就席卷了整个陕西(含今宁夏)、四川北部及山西的部分地区。官府军队疲于应付,四方乱起,往来疲于奔命,效果难显!

  其实在这些揭竿而起的流民中,真正起到骨干作用的却是大量活不下去逃离军营的边军士兵和低级军官。明末,集合全国七成的粮饷被用到了辽东战场,其他边军往往长达好几个月看不到一丝一毫粮饷,过分的甚至两三年拿不到粮饷。活不下去的边军甚至放任自己的妻女做“暗门子“妓女,接客活命!更多活不下去的边军几乎盗卖所有能接触到的各式军资,最后还是撑不下去,只得加入到流民的队伍里。由于他们受过相当的军事训练,作战也勇敢,所以,很快就成了流民队伍里的骨干!比如高迎祥、老回回、张献忠、苗美等,全是清一色的九边边军出身!而另一个名人李自成也是军方的驿卒出身。

  不过大明朝廷此时还没有将这流民暴动看做真正的危机,他们忧心的依旧还是辽东的战事。天启七年五月,皇太极围攻宁远、锦州不下之后,后金兵将大明锦西走廊的麦粟粮食抢收一空,虽说成就了明朝的“宁锦大捷”,但同样遭受天灾影响的后金总算获得了不少的粮食物资,缓了一口气。崇祯元年(1628年),吃光了抢来物资的后金练兵五万,借狐狸衬兵一万,打造盔甲战车,欲于三岔河三路出兵,过宁远围屯,攻越山海、石门等地。皇太极的打算很简单,既然关宁军不敢出城应战,那就干脆围起来,绕道去攻打山海关和石门这些后方关卡。而关宁大军被围在宁远,那么这些地方就有被拿下的可能。再者退一万步说,就算攻不破关卡,那至少也能抢些城外的财物和成熟的秋粮。

  面对这个时时刻刻紧盯着的外敌,大明一颗也不敢放松对辽东的防备。崇祯登基后,鉴于袁崇焕曾两次守住了宁远城,报捷的奏章也做得花团锦簇,所以,在朝臣纷请召袁崇焕还朝的要求下,年轻的皇帝在元年四月,任命袁崇焕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相比于天启的沉稳,冲动偏执的崇祯处事更加激进,他一旦信任一个人,可以无底线地给与权力;当然,反之也是成立的,一旦让他厌弃了,什么锦衣緹骑、诏狱拷问、斩首凌迟的处罚也是不吝的。而且对于朝廷里的文官更加严厉。或许掌握兵权的武将他不敢催*的过份严厉,但文官却没有这个待遇!

  七月袁崇焕应诏回到了京都,十四日崇祯帝在平台召见,询问他的复辽良策。袁崇焕慷慨陈词,计划以五年时间恢复辽东,并疏陈方略:那就是一路不断地修造坚固城堡向着后金腹地推进,压迫后金的战略生存空间,直至把他们挤回通古斯老家去!听起来这是个不错的战略,虽然只是沿袭了昔年孙承宗的战略思路,但人家可是承诺了“五年平辽”的,估计这个时间限制孙老头是不敢吹这个牛的!

  崇祯狂喜,困扰了他死鬼哥哥多日的后金只有五年的倒计时了,眼瞅着他的赫赫武功在望!袁爱卿,只要你能五年平辽,朕所有的条件都答应你!

  袁崇焕也是大喜!那咱就不客气了!奏曰“以臣之力治全辽有余,调众口不足。一出国门,便成万里。嫉能妒功夫岂无人?即不以权力掣臣肘,亦能以意见乱岂臣谋”。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我的才能平辽区区小事!(咱和皇太极有约定,给点钱就能搞定!)可咱怕背后人家使拌子、下滥药啊!老大,你要真挺我,再给权吧!

  成!只要能平辽,咱就给!赐你尚方宝剑,便宜行事。再赐你蟒袍玉带,啥?謝辞?那好吧,再加赏你金银万两。

  就这样,袁崇焕仅凭着一番“五年平辽”的大话,就换来了他蓟辽督师,加管登莱及天津三卫的巨大特权,而且可以持尚方宝剑便宜行事,三品以下文武全凭其处置,几乎凌驾于兵部、内阁之上!一时风头无两!

  可是他忘记了,权力越大,责任越大的关系。没有相应的本领和实力做依靠,吹牛终究有牛皮吹破的一天的!而那时,也就是死期到了!

继续阅读:第44章 运通天下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替明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