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来的很及时,几乎是和满桂前后脚到达广渠门、德胜门。
应该说袁崇焕很会来事。他到达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上书皇上,同时要求连夜带兵入城休整。按说这个要求也不算过份,关宁军一路赶来,人马困乏,又是夜间,一时难以扎寨立营。
可崇祯下旨虽然大大地夸奖了关宁军的神速,却干脆地拒绝了袁崇焕大军入城的要求。第二天一早,为了安慰稳住袁崇焕,崇祯不惜拿出内帑奖励关宁军。特地派司礼监太监吕直送青盐千斤,禄米百石,酒十坛,羊百只,银万两犒劳袁崇焕的关宁铁骑。袁崇焕知道此时京师防守兵力空虚,再次主动提出要进城守城。可崇祯只是好言抚慰了袁崇焕一阵,只言依昔年于少保(于谦)定下的规矩旧例,为防边军扰民,不肯出力死战,边军只可贴着城门安营扎寨,依旧不答应辽兵进入京师。其实,此时的崇祯对关宁辽兵已经是极大的不信任了,哪怕是城防空虚,也不敢放辽兵入城。开玩笑,谁知道你袁崇焕安得什么心?真要是和皇太极里应外合起来,那就全完了。
至此,袁崇焕其实也看出了皇上对他的不信任来了。内心有鬼的他于是不再继续要求带兵进城,转而带着陆续到达的两万关宁军依着广渠门(又名沙窝门)驻扎下来。准备好好和后金大军打上一阵,以表明心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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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日,皇太极带着金兵主力(入寇右翼大军)和满桂宣大军一路纠缠着到达了德胜门外。同行的有右翼大贝勒代善,贝勒济尔哈朗、岳讬、杜度、萨哈廉等,领右翼四旗白甲护军,及蒙古兵前进至大明京师,设汗营于北京城北土城关东隅,两翼兵沿东北隅立营。
此时探马来报,北京城东南隅又有明兵集结,皇太极遂遣爱巴里、索尼、白格依传令左翼大军,命左翼贝勒莽古尔泰、台吉阿巴泰、台吉阿济格、墨尔根戴青(多尔衮)、额尔克楚虎尔(多铎)、台吉豪格率白旗护军及蒙古兵前进广渠门,拖住这伙明军。以便于他集中精力一举打垮号称大明边军精锐的宣大军。
满桂和侯世禄带领着五千宣大边军,外加昌平总兵黑云龙、密云总兵麻登云等一万多京畿周边的地方卫所军依着德胜门扎寨。眼看的后金大军铺天盖地而来,毫不畏惧,主动迎击了出去。两军恶斗在一起。
庚子日,皇太极立马高坡,亲自指挥战场作战。他久经战阵,深具谋略,对大明军队的作战方式一清二楚。首先,他派出后金的火器营上前发炮,成与不成就能引得明军火器全开、枪炮齐鸣。这样,待明军一轮枪炮施放完毕,“蒙古兵及红旗护军由西面进击,黄旗护军,由侧面冲入,两路进击之,填拥于狭隘处,尽歼之。”可见,皇太极是深深地懂得明军火器部队轻易盲目地过早施放火器的弊病,而一轮施放完毕,下一轮装子药需要有一段时间的短处。同时,尽量将宣大骑兵堵截在狭小地段,施以两面夹击,自然会取得战绩。
满桂虽然骁勇,但他如同大明的所有武将一样,压根不重视火器部队的训练。而论到阵战,他率领的宣大边军虽然也勇猛敢战,可却只有区区的五千人。其余京畿卫所兵根本不敢一战,京营虽然装备精良,却是久未经战阵,守城勉强合格,阵战估计也帮不上忙。
如此一来,德胜门的战斗就可知了。
后金大军徐徐*近,贝勒济尔哈朗命令火器营的炮手率先向列阵的明军发炮。果然不出皇太极所料,虽然后金拙劣的秃尾巴炮根本就难以伤及到明军,可紧张慌乱的明军依旧是枪炮齐开,乒乒乓乓打得异常激烈。不过,两军离得这么远,除了德胜门城头的红夷大炮和大将军炮能起点作用外,其余枪炮的莫不是热热闹闹地听了个响!
济尔哈朗轻蔑地一笑,挥动大旗,指挥大军分两路冲阵。隆隆的战鼓敲起,激昂的牛角号声中,正红旗和正黄旗护军带领着甲兵、辅兵们蜂拥而上。跟随的蒙古右翼骑兵也急于在皇太极面前表现,紧追着后金军的脚步掩杀过去。
满桂压根也没指望依靠火器的掩护,娘的,没大规模地炸膛造成死伤就谢天谢地了!他一把摘下马槊,向着敌人一挥:“儿郎们,杀奴!”一马当先冲了过去。身后大同镇三千多骑兵齐齐催动,向着扑过来的后金军发起了反冲锋。那边,侯世禄也带着宣镇的近两千骑兵硬着头皮迎击了过去。一时间,战场上马蹄声如雷鸣,踏得这大地似乎都要列开来;军士们喊杀声震天,刀斧交鸣,往来砍杀,漫天血花飞溅处,早有无数的冤魂落马,被踏做肉泥。
城下的卫所军们只看得喉头发干,两股战战,几乎握不住手里的长矛、刀盾;城头盔明甲亮的京营官兵也看的目眩神迷、脸色惨白。太激烈,太残酷了!
“哈哈哈,痛快!小建奴,来啊!”浑身浴血的满桂一槊捅下一个后金摆牙喇兵,一把抹去钢针般胡须上的血珠,忍不住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紧紧跟随护卫左右的亲兵们也挥舞着长刀齐声大呼:“杀奴,杀奴!”战意高涨!
他这边是打得痛快了,可那边宣府的侯世禄可是遭了罪了。他的部队早在顺义就被打了个半残,现在又要单独面对一个旗的后金兵,加上蒙古骑兵,人手十分缺乏。在众多敌军的围追堵截下,渐渐地他和大同镇的部队被隔离了开来。眼见得后金打得是围歼自己的主意,侯世禄不敢恋战,匆匆退却开去。不过,想回京师的退路,已经被蒙古鞑子堵死,他只得带着剩下的手下突围离去。高坡上观战的皇太极看得分明,马上命令岳托率领镶红旗兵马去追击。
离了宣府兵的牵制,满桂的大同镇要面对两个旗的鞑子和蒙古兵,立刻就被压迫的补补后退。城头的京营一看,咱不能光看不帮忙啊!对面砍,咱害怕,咱可以放炮助威啊!于是这帮京营的弟兄本着助拳的良好愿望,开始了打炮作业。也许京营的这帮纨绔平时根本就没有怎么训练,几炮下来,鞑子没打死几个,大同镇的士兵倒被轰倒不少!就连满桂也被一炮掀下马来,受了些轻伤。
气得满桂破口大骂“他妈你们到底是帮那边啊?!这个准头,I真是服了你们了!”主将受伤,这仗就没办法再打下去了。亲兵们七手八脚将满桂救起,急匆匆带着城外明军退到了德胜门瓮城里休整去了!
皇太极的八旗虽然骁勇,可缺乏攻城器具,也没有攻城经验的后金军,遇到城高壕深的坚城北京依旧是一筹莫展。而城下没有了自己人,京营的那帮兄弟再也没有了顾忌,将大小火炮、火枪火铳、油壶灰瓶如同泼雨般砸向城下耀武扬威的鞑子,一阵猛揍,皇太极只得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