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方太监还真是看到了点子上了,明军普遍缺少战马,这已经是不是一个秘密了。要不然,想当年魏九千岁也用不着出那个赏赐紫禁城骑马的荣耀,来谋求富户献马的馊主意了,怎么说这也是有损皇家的体面不是?!
现在张越也算是个有本事数得着的京畿富豪了,为了凑齐那五百匹战马,他几乎是想尽了一切办法,连温洪那边他那个东家——新晋的礼部尚书温体仁的路子都走了,也不过才搞到了六百多匹马,其中真正的战马不超过一半。由于张越临时要求廉抗组织千人骑兵队,所以才有了这怪异的三百“骡子兵”。好在北地的大青骡倒也长得高大彪悍,食量大,力量也大,耐力还很强,就是这骡性暴躁,动不动就前咬后踢,要比马难驯服的多!对于这样的马骡,张越倒是储备了不少。这次除了骑兵使用了三百多匹,随军的偏箱车、运输大轱辘车还用上了六百多匹。
闲话少说,旗幡招展中,两列偏箱车将步兵护在中间一路浩浩荡荡向北。依次是500骑兵,两个400人长枪方阵,一个400人步枪方阵,中军部200人方阵,中间是两千山贼辅助兵和两百多辆后勤物资运输大车,再后面是火炮部队的炮车,最后是另一个战斗部的两个长枪方阵和一个火枪方阵。两厢的400辆偏箱车分了一千山贼辅兵赶车,战斗时可以随时结成车阵防护。浩浩荡荡的大队总计将近七千人,队伍开动绵延出去将近三四里地。在兄弟城父老妻女们的送别下,大军顶着北风,冒着严寒启程上路。
带了这么多物资辎重,注定了张越的这支部队行动起来不会太快。卯时三刻点将出兵,一直走到日薄西山,也才走到了通州城南的张家湾。算算路程,大约一天走了五十里,不过这个速度对于此时的军队开拔来说,已经并不算慢了!张越命令就地安营扎寨,顺便等候哨探的战场消息。
“报!大人,蓟门关失守,后金奴骑已经进至三河!”哨骑把总古扬急匆匆赶入中军帐,大声汇报。
“哦?建奴这么快就突破了蓟门关?驻守那里的现在是哪家的队伍?“张越对于后金军队来的这么快都有些吃惊。
“是关宁军!现在蓟门、三河、通州全部由关宁军在驻守。蓟辽总理刘策的保定军移交了蓟门和三河防务去了密云,昌平镇总兵尤世威统领的宣镇边军也向关宁军移交了通州的防务回了昌平,现在东面的几个重要关口全部是关宁军在防守!“古扬他们哨探的很详细。
“这么说鞑子已经破了蓟门关了?那三河不就危险了?“张越就这地图细细看了一会儿,”你们见到了建奴的骑兵了?““回将军,这倒没有!我们是询问了难逃的大批难民才得知的。不过在蓟门方向我们确实看到了烟火冲天的景象!“古扬努力组织了一下措辞,”现在岳同军正带着哨探侦查三河周边,进一步弄清战场上的情况!““嗯!弟兄们辛苦了,赶紧下去洗漱,吃饭,早点歇歇!“张越作为领导抚慰了古扬一把,”秦好仁、孔灵,你们马上通知各部司长以上官长前来开会!恐怕明天一早就会有敌情!“不大一会,贾似道、丁九儿、廉抗等全部聚齐到了中军帐。中军参谋卢全通报了古扬带回的哨探情报,大家就明天的前进方向开会研究。监军太监方明、锦衣百户魏同古、于致力三个听到鞑子已经破了蓟门关,几个脸色都有些惊惶,他们带给张越的兵部命令相当的模糊,只说皇命进京勤王,具体到那个地域却是没有具体的指示。其实这也难怪,前任兵部尚书王洽刚刚下狱,驻京指挥的兵部尚书孙承宗刚刚接手,一下子哪里弄得清这突然冒出头的张越部!
“张将军,咱家说一句。万岁爷的皇命是命你部护卫京师,蓟门、三河自有蓟辽总督袁大人去*心。咱家的意见,我军还是当以京师为重,不宜前出三河、蓟门!“监军方明听完了战情,第一个站起身尖着嗓门说出了他的想法。
“监军所言有理!蓟门天险已破,三河虽然有泃河河道为凭依,但踏入平原的建奴骑兵机动快速,可以任意选择地点渡河,三河的失守也是早晚的事!而今之际也只有依托通州观察战场形势,决定下一步的的行动了!“张越自然也不愿拿自己的这个小部队冒冒失失地去迎击建奴大队,要是被来去如风的后金八旗咬上了,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再者,自己这支不知名的小队伍,那是没有任何的人脉关系和友军的,一旦陷入重围,那可真是会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他还不会天真到指望袁崇焕、满桂他们拼命来救援自己的!
既然军中最有权力的两个巨头都表了态了,帐中诸人自然也是没有疑义,大家将各处的防务汇报了一遍,中军形成了一个依托通州防守,及时向京师靠拢的预案后,就各自回帐休息。
——————————————三河,夏店镇。
漆黑的夜色里,泃河对岸无数倍点燃的房舍大火冲天,映红了黑沉沉的无边夜色。无数的马蹄声、嘶叫喊杀声、痛哭哀嚎声在夜色里隐约传来,趁着夜色有无数的难民仓皇离家逃窜。
“真是造孽啊!这些该死的鞑子,当真是逢人就杀,遍地放火啊!“岳同军手拿着一干单筒的千里镜,站在一个小土坡上查看着对岸的情形。
“大人,有情况!“树林外手下局官汪扬过来汇报,他带着是个弟兄是沿河哨探的,借着火光影影约约看到对岸有一队快骑向着河边开来,看样子是打算选择过河的地点。
“有多少人?“岳同军是辽东流落回来的,他对这些建奴八旗相当的仇恨!不过他也深深知道这些鞑子的战斗力,不弄清楚他也不敢动手。
“人数大概有二三十人,不过每人都带了三两匹马!“汪扬显然惦记上鞑子的战马了。
“嗯?有上百匹马?值得干他一票啊!“岳同军心头一合计也动心了,”悄悄通知弟兄们,准备好短铳和手弩,咱弄他一回!记住了,尽量不要伤了马匹!““知道了!”汪扬点了下头,想想不对,又标准回到:“得令!”就匆匆跑去组织人手去了。
——————————“塔托大人,这边河水倒是不深,不过这冰层太薄,怕是需要搭建浮桥!”一个当先打马过河的后金骑兵大声对着河对岸喊着,丝毫没有身在敌国险境的觉悟。
“你上下看看,看嘎达可以打桩立桥!”对岸那个塔托大人也粗着嗓门回了一句,“走,大家过河去看看,不要误了豪格台吉的明早行程!”
哗啦啦,一大片马儿破开薄冰踏水渡河的声响。二十多骑冒严寒蹚水过了泃河。
“啊哟,这河水冷的,怕是老子的卵子都要冻掉了!”过的河来,骑手们纷纷滚鞍下马,急不可耐地开始擦拭马匹身上的水,顺便也脱下自己的衣衫准备换衣服。原先过河的那个家伙已经拾来了不少枯树枝,升起了一个不大的火堆!
“弄你娘的鬼啊!这么小个火堆有个*毛的用?”塔托大人走过去一脚将那个小子踹了一个跟头,“赶快收拾收拾,找几家茅草房点了烤火,战马不能受冷了!顺便再找些尼堪女人,好好给爷们捂捂!”
“好啊!找尼堪女人去喽!”这些后金强盗们齐齐爆发出一阵愉快的欢呼,开始收拾杂物打算走人!丝毫没有注意到树林里埋伏着的三十多人。
“打!”岳同军猛地站起身招呼一声,向着三四十步外的一个黑甲兵扣下了短手铳的扳机。火绳击发到活门,发出很大“嘭”的一声,一颗铅弹旋转着飞向前方。它破开那个后金甲兵的皮甲,穿过他的皮袄,从背部打入到他的心脏,直接将心脏打得稀烂。那个甲兵手里拎着他的锁子甲,直接一头扑到在火堆上,溅起漫天的火星,才传出了“啊——”的一声!
突然地变故,使得后金的骑兵们怪异地停顿了好几秒。就是在这静止的几秒里,三十杆火铳完成了一次射击,冲出树林的义勇军哨探们边跑边扬起左手的臂弩,将弩箭射击了出去,右手挥舞着雪亮的马刀,杀奔漏网的敌人。
“敌袭——”剩下的四五个站立的后金甲兵发一声喊,或转身去拿挂在马身上的重武器和弓箭,或拔出身边的单刀就要冲上来。
“杀——!”从河道的上下游两头分别冲来十骑,骑手们挥舞着雪亮的马刀直奔残存的后金甲兵。马速飞快,马刀借着冲击之力,轻轻一挥,就将那几个妄图反扑的建奴削的头颅高高飞起。
忙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塔托大人已经借着昏暗滚到了一匹马的脚下。
“快!把所有的鞑子过一遍刀!收拾收拾马上离开!”岳同军大声命令道,这一仗如此顺利,很出乎他的意料。
“叮当——,哎呦!”就在汪扬走过去一刀刺向塔托的时候,地上的那个壮实的建奴突然一个鹞子翻身,反手荡开了汪扬的马刀,左手搭上了马鞍,飞身救上了战马,脚上一磕马肚子飞奔而去。被吓了一跳的汪扬怪叫了一声,扑上去一刀砍了一个空!
“不要追了!回去报信要紧!”岳同军止住了那几个打算追击的伙伴。“这家伙是个老手,经验十分老道,咱不要吃了他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