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新沂也是阳扬的一名女同事。七里小学是一所完小,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各有一个班,包括校长、主任在内,一共有12名教师,其中男教师6名,女教师6名。男教师中除阳扬外,其他的都是35周岁以上的中年大叔叔大伯伯;女教师中除了怀孕进行时的朱华老师外,其余五个都是去年大学毕业的女孩,她们分别是练晓静、朱娟、雷兰兰、吴英、曹新沂。
今天晚上祝嘉庆请大家唱K,其他教师都不去,因为他们有年纪摆在那里,张校长也不敢拿他们怎么着,只是摆出一副校长的威严,连哄带骗带威吓的,把阳扬六个年轻人强拉硬拽进了轿车,一路风驰电掣奔到了“嗨翻天KTV”。
在进了嗨翻天后,阳扬才知道其他老师为什么不来,因为跟一伙领导唱K,实在是太拘束太憋闷太不是滋味了,叫你唱你不得不唱,叫你喝你不得不喝,叫你跳你不得不跳。
而且还要遭受祝嘉庆那莫名的羞辱。
所以憋闷之极的阳扬,选择了逃离,而且是带着四个女孩一起逃离。
但曹新沂没有和练晓静一起出来,阳扬觉得奇怪,所以才会有刚才一问。
“难道你还不知道?”练晓静反问道。
“知道什么?”
阳扬一脸的迷茫。
“就是曹新沂已经认祝老板做姐夫了。”
吴英一语惊人,当然,惊的这人是阳扬。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个学期就认了。”
“难怪那祝老板叫曹新沂什么小姨子,对了,祝嘉庆的老婆姓曹?”
“是前任老婆姓曹,据说现任的是姓王。”
“那这样也可以认作小姨子?哦,我明白了……难怪曹新沂不急着出来。”
阳扬最后终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就这样,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祝嘉庆和曹新沂的那些事儿。
第二天,阳扬在七点钟左右起了床,洗脸刷牙后,依然感觉头痛,胃部也甚是不舒服。这是昨天灌酒留下的后遗症。
带着满身的疲惫感,阳扬来到了办公室。现在是七点十分,再过十分钟,就是阳扬要上的四年级的语文自习课。
阳扬是四年级的班主任兼语文教师以及其他几门杂科。
“阳老师,昨晚玩得怎么样?”
肖天保老师是位老教师,过完这个学期他就退休了。看到阳扬进来,就马上问道。
“哎,不怎么样,”阳扬叹了口气,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他们喝酒太凶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呵呵,所以我不去。”教导主任黄全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他端着茶盅,喝了一口茶,然后走进办公室,接过阳扬的话头,平淡的说道,“和他们一起去是没什么意思的,没什么自由,还要看着他们的脸色。”
“他们都是领导,而且都是玩惯了的!”
肖天保摇了摇头,然后坐下,拿起老花镜戴上后,批改起了作业。
这时办公室里陆续进来几位其他的老师,他们都问起阳扬昨晚玩得开不开心,阳扬都一一敷衍后,也不再和黄全春他们继续刚才的话题,便拿起四年级的语文书,再次熟悉下今天要上的课文内容。
不过让阳扬感到奇怪的是,他没有看到练晓静几个人。
“难道她们还没醒过来?”带着这样的疑问,阳扬走进了四年级的教室。
二十分钟后,早自习结束。
来到食堂后,阳扬看到了朱娟。
“朱娟,她们几个人呢?”
“她们还在房间里洗脸刷牙呢,我现在帮她们把早餐带过去。”
朱娟手里端着一个餐盘,里面盛着四个人分量的油条包子豆浆。
“她们没事吧?还以为你们这一天都起不来了呢!”
阳扬昨晚知道她们也喝了不少的酒。
“都起来了,只是早上给其他老师打电话换了自习课而已,然后大家就多睡了一会儿。”朱娟打着哈欠,正要走时,又对阳扬说道,“不过晓静的房间只是她一个人,曹新沂没有回来。”
在住宿方面,朱娟是和雷兰兰一个房间,而练晓静是和曹新沂同一个房间。
朱娟的一句话,可谓是给阳扬的脑海丢进了一枚石子,激起了他的无限联想:昨夜没回来,啧啧啧,潜规则啊潜规则,还真是疯狂!……
事实也正如朱娟说的那样,上午第三节课时分,张校长开着他的那辆长城C30精英型黑色轿车溜进了校园,而曹新沂也正是从车上闪出身来。
经过曹新沂本人的叙述大家才知道,原来昨晚他们K歌到了凌晨1点半,于是曹新沂就干脆住到了张校长家里,和张校长读初中的女儿挤了一宿。
这不,直到现在才来到学校上班。
“哦——”
围观的众老师听了曹新沂的释疑解惑后一哄而散,各忙各的去了。
不过任谁也不会轻易相信曹新沂说的话,哪怕她说的是真的。不过这跟大家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年头,发生任何事情都是不足为奇的,最多也就给人们的茶余饭后增添点谈资。
上午第四节阳扬没有课,却被张校长叫到了校长、主任办公室。
“阳扬,你知道昨晚祝老板是有多么地生气吗?”
一看到阳扬走进办公室,张校长把门关住后,就马上直奔主题,开口诘问。
“张校,我已经向他赔罪了,而且还自罚了酒……”阳扬很委屈的说道。
“不是说这个,”张校长大手一挥,打断了阳扬的话,“我问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你把练老师还有雷老师她们带走的?”
“额……,不是带,是我走了,她们跟着来的。”
阳扬狡辩了一回,他可不能说是自己带走她们的,那样就成了出头鸟了,而“枪打出头鸟”的典故阳扬可不会不知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张校长一副我了解你的模样,紧接着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走就走呀,一个人静静的走就是了,还带走四个人,你知道不,祝老板对你可是很有意见,……你要知道祝老板的能量有多大,他跟局里的人很熟,只要他跟教办的赵校长说一声,下个学期你就会被调到更偏远的村小去,我说阳扬啊,人际关系要搞好,不然你很难吃得开,你看看人家曹新沂老师,赵校长上个学期就答应,过完这个学年,就把她调到中心小学。”
张校长说得口干舌燥,气嘟嘟的喝了一口茶,用眼睛瞄了瞄阳扬,发现阳扬像根木头一样的杵在哪里,屁都不放一个,于是更加恼火了,音量顿时加大了几分,“你知道曹新沂为什么能进中心小学吗?那是因为她跟祝嘉庆的关系处得好,祝嘉庆认她做了小姨子,哎,你看看你,一个男孩子,怎么都比不上一个女孩子呢?……”
听到这里,装作一根木头的阳扬便在心底嘀咕开了:就因为我不是女的,所以他也不把我认作小姨子……
经过了大概五分钟的批判教育,教导主任黄全春推门进来,于是,阳扬终于得以解放,重获自由。
不过让阳扬想吐血的是,临近中午时,两辆轿车开进了校园,——乡政府的朱书记带着几个人莅临七里小学参观指导工作来了。
而在午饭之前,张校长又找到阳扬单独指点了一下迷津:午饭你可不能再掉链子了,必须向领导敬酒,不要没有礼貌,让人家觉得我们七里小学的老师没有素质,你要记住,喝酒就是你今天中午的工作。
张校长之所以会找阳扬单独嘱咐,是因为女老师可以喝饮料,以饮料代酒,根本就没有酒量不酒量的问题,但男老师是必须喝酒的,而其他男老师的酒量都比阳扬要好,所以七里小学的教师素质“短板”问题就出在了阳扬的身上。
华夏国是一个复杂的人情社会,而酒就是为这许多种人情牵线搭桥的好媒人。喝一杯酒,大事可以化了;喝两杯酒,非兄即弟;喝三杯酒,仇人也可以变成老友。
中午的饭是在学校旁边的村委会吃的。村委会一楼的活动室内摆了三张大圆桌子,吃饭的时候三张大桌子都坐满了人,其中又是七里小学的教师占用了靠近门口的两大桌,而里面的一桌是领导们的专用,大概也是坐了有十个人左右,至于是九个还是十个,阳扬没有认真去数,反正领导的那一桌,坐得是比外面的两桌稀疏。
“各位,我们大家首先来敬乡政府的朱书记和几位干部一杯,以示欢迎!”
村主任举起酒杯,激情高昂的倡议大家举杯敬酒。
随着村主任的话音落下,阳扬也随着众人端起饭碗,对就是饭碗,朝着里面那桌的方向表示了下敬意,然后抿一下口意思了一下。
至于为什么是饭碗而不是酒杯,那是因为南都县的酒文化有点特别,在饭桌上,喝白酒的人才可以使用酒杯,而喝啤酒的就只能用饭碗。一瓶啤酒,大概也就倒满三碗的样子。所以阳扬也用“九碗倒”形容过自己。
在这一轮象征性的敬酒过后,立志要做出亲民形象的乡政府朱书记决定挨桌敬一轮酒。这首站就来到了阳扬所在的那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