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之痕只是知道,现在的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沉浸在痛楚之中的遗孤了,神色无比坚毅,拳头的大力甚至有骨头崩裂的声音,他缓缓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刀,“从现在起,我再也不要拖任何人的后腿……”,眼瞳中闪烁着熠熠精芒:“我是武师!”
下一刻,刀刃已然插进了伤口之中,毒血喷涌而出,以血起誓!
众人循声望去,视野中的此景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触目惊心!连一向冷静淡然的翼飞都是不由得瞳孔收缩,怔了一怔,震骇的大喝道:“火之痕,你这是干什么!”
唯见火之痕伫立在原地,头仍是重重低垂着,脚边洒落着几滴鲜血,血色一直侵染到了土壤里,染得很红很红,火之痕的伤口处射出一串血花,那双眼瞳,此刻只有倔强决然。
微风拂过,卷带着落叶,风中火之痕那一头金灿的发丝微微飘逸着。
对啊,我已经初步成长了,不再是那惹人怜的战争遗孤,是一介武师了。
记忆如潮,席卷了火之痕,那些作为战争遗孤的懦弱生活,他不愿再想起,那些曾经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也不愿再体会。
落魄?何为落魄?只是感觉在一瞬间跌入了谷底……
木门紧闭着,金发男孩踮起脚透过窗向屋内瞅了瞅,漆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夜,正浓。秋风打着旋儿席卷起几片枯叶涌进这偏僻的小径中。金发男孩禁不住打个冷战。
“有没有人啊。”金发男孩眼神亮亮的轻敲着门,门扉边沿处一手的腐朽木渣。
“哐!”门陡然间开了,一个满脸怒容的妇女一把拉开门,瞟了金发男孩一眼就扯开嗓子:“敲什么敲?!老娘在吃饭呢,谁让你还来的?”话尾,女人甩过头作掩门状,“这个月完了,你去下个亲戚家住吧!”
金发男孩看到女人斜眼说话时,脸上的横肉都一颤一颤的,于是身子往后缩了缩:“可还没联系到……”话未完,门就“咚”一声关了,门沿的木渣掉在地上,好多。
金发男孩晾在那儿,眼神变得如死灰一般,面无表情。没什么,习惯了。
良久,小径阴影处金发男孩孤寂的身影才渐渐远去,仿佛一只可怜巴巴的被遗弃的小猫。
苍茫的夜幕。金发男孩走在灯红酒绿的街上,没有方向。繁华的鸿夕街,酒楼、商铺、青楼、楼市街景,好不喧嚣。但这一切的热闹都不属于金发男孩。父母从小就不知去向,作为战争的遗孤,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自己过来的。
只是在陌火国要好一些,有一个专门的机构来照顾这一类孩子,但是对于金发男孩来说,这也仅仅是过上了这种来回被踢球的日子。
从那时起,金发男孩的心中就多了一道心门,似被万丈冰封着的心门,原本澄澈晶亮的眼神,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变得空洞洞的黯然无色。不过幸好还有着陌火统领的暗下照顾,不至于让他饿死或没地方住冷死。只是这般日子仍在蚕食着他幼小的心灵。
这种生活造就了金发男孩鲜明的个性,他总是找不着一个平衡点,时而顽劣火热,时而冷酷绝然,极厌恶那种看他时摒弃般的眼神,也因此很敏感常常在武修学院以打架出名,谁要是用那种眼神看他,他就拳头招呼过去,只是觉得力量可以征服一切。
没有人知道在得到了脸上玄异纹印那力量之前,金发男孩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在一次他因暴怒而极其渴望力量的时候,脸上的咒术封禁松动了些,于是未知的暗赤炎体将他整个身体都是淬炼了,经过痛楚的洗礼,身体才勉强适应了这股强大的能量。
盈月之夜,每到这时候,金发男孩的第二人格就会显现出来,变得冷酷嗜血,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这时就一个人独自来到九曲溪,他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只是觉得那是一个灵魂深处真实的自己,无法拒绝。
总是这样独自承受着,一切。
不知从何时起,金发男孩就只用拳头说话,整日浑浑噩噩,在他这小小的躯体里,没人知道究竟有着多少痛楚与秘密。直到遇上了翼飞这样一个让他终生难忘的——兄弟!
金发男孩整日打架,虽然在武修学院的功底很差,但在打架方面却是出奇的占优势,几乎同堂的学徒都被他打的流过鼻血,但是每次在出拳脚的时候,金发男孩的眼神仍是死灰,在这样的日子中试图逃避现实。
可能,对金发男孩来说没有现实,没有家,自己在那儿哪儿就称作家吧。
总是一个人在街上,看着来往的人们心生感慨,总是在偏僻一角独自啃着干粮,忘了何时开始变得麻木了,忘了那些曾经的伙伴已然走得离他有多远,他不懂,他只是个孩子。
夜幕垂下,又是一个盈月之夜,黑暗渐渐沉淀下来。金发男孩被邀请到伙伴家玩,于是就欣然前往。只是金发男孩几乎都快忘了自己有这么一个伙伴,那是一个叫翼飞的男孩,和他年岁相仿,他很奇怪为什么翼飞忽然邀他来家中做客。
在玩闹了一阵,两个小家伙累了就趴在桌子上吃起小吃来。
“其实,我也有事要找你的。”金发男孩急切的说着,眼神中的渴望仿佛要吃掉什么一般。
“又是没钱买疗伤药,找我老爸借吧。”翼飞眉宇间凝了凝,断言说。
“……”金发男孩似是察觉到什么,捏着手指沉默了几秒,嘴角故意扬了扬:“其实……”
“你买的疗伤药其实是给你自己用的吧。”翼飞眼神中有着一丝愠怒,“你该好好与人们相处啊,你每天再这样下去,连家人都会疏远的。别再这样混下去了!”其一直以来由于家道的关系,翼飞与金发男孩一样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与阅历,所以一般待人都是很淡然客气的,只是这次对金发男孩有些动怒了。
“家人?我从来就没有家,你又懂我什么,对我指手画脚!?”金发男孩拍着桌子,颈上青筋突兀,声音带着几分嘶哑,“总有一天,我会死的,走到哪里都一样。”
后一句,金发男孩说时眼神黯然了,声音沉沉的,深心的那种嗜血冷酷一刹那涌上来。看着翼飞的眼神都变了,只有杀戮。
翼飞的瞳孔缩了缩一怔,默然无语,对于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还不太会懂得怎么表达想法,只是愣住了。
接着,金发男孩推门走了出来,盈月之夜,凄冷的月光散在金发男孩那张冰冷杀戮却又稚嫩的脸上,拉长了他孤寂的小小身影……
猛然间,翼飞冲出了门来,一手拽住金发男孩的衣袂就是一拳:“别说啥傻话了!要干架我们一起干,有好玩的一起玩,这才是兄弟啊!”
这一拳直接将他揍翻在地,金发男孩吃痛的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还未站稳,脸上的纹印就爆发了。
无数暗赤的炎体浮空纵横交错着,眼中只充斥着杀戮的第二人格完全掌控了金发男孩的身体,第一目标就锁定了翼飞……
事后金发男孩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记得翼飞那淡然的笑呵呵的表情说着那句话“我们是兄弟啊!”到头来金发男孩才知道,其实他一直逃避的只是他自己,是翼飞将他从黑渊拉了出来,那一拳,把金发男孩打醒了!
那次之后,翼飞身上多了一道很深的血疤,伤好了,但那血疤还在。也同是那一天,翼飞家的府邸在一夜被不明之火烧得一片狼藉,那是金发男孩记得的第一次纹印暴走。
但翼飞的老爸没怪他,居然还说只要是翼儿认的兄弟那么他也会把金发男孩当亲人一样对待,于是,金发男孩也是在第二天在翼飞家长住下来,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家的温馨,翼飞的老爸还给了他一个玉璧吊坠——天之壁。
到后来他才知道这天之壁与翼飞所带的鸿夕壁同样是十大灵器之一。从那一天起,金发男孩就与翼飞一同结拜起誓:“以天为盟,以地为誓,我与火之痕(天熊·翼飞)义结金兰。总过一天,我们会成长成独当一面的男人,成为武师的!”
那一刻,金发男孩的眼瞳不再是死灰一般,而是焕发着湛湛异芒!
不过倒是这俩人谁也不服谁,最后也没有认出个谁来当大哥,所以都是自诩大哥了,虽然常常吵闹,但关系甚是不疏。
收回思绪,火之痕忽然觉得自己有种像老头子的感觉,怎么突然想起那么久以前的事了。没错,火之痕现在已经是独当一面的武师了!虽然这条路上还有着许多冒险历练等待着自己,但不知为什么火之痕此时一点也不惧怕了,反而眼神中有种驰骋天下,舍我其谁的气概。
既然血誓已下,那么就不悔的走下去吧!
虽然心门到现在没有完全敞开,但火之痕有了新的目标:和兄弟一起在这亘古浩土中冒险历练去探索自己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