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岩寂寂无窠臼,灿烂宗风是道吾,深信高禅知此意,闲行闲坐任枯荣。世有奇人,其人终居天山冰岩之中,不谋世俗,但习尽武学,又深研佛学,谙其要义,佛道武学竟集于一生。某日,登临会意,以手指示儿童仆曰:“普天熙攘,第太虚渐浊,天地蒙鸿,人世沧桑,恐大难将至,汝二人当下山廓清乾坤,以正日月之色,天地之气,待日月晕清,天地气正之日,再当回复师命,速去无误!”残阳与明月二童仆领命。光阴荏苒,一转眼便是数十年,两童仆在世间游历,且踏上了不同的道路。天地异阔,化育无极。金陵秦淮,烟柳繁盛,秦淮河畔舻舟香月,此地游人甚众,常烟雨蒙蒙,共登舻舟,笙箫悦耳,歌舞生平。有人都喜欢集会于此,携酒浅斟,而且往来的佳人也颇多。有二女子,芳龄皆十八,一曰晗微,一曰紫琴,两人常相与嬉戏河畔,倾慕交游者甚众,其中有一位翩翩公子,姓陈名宏宇,与晗微甚善,二人交好相恋已久。那陈宏宇乃南郡太守之子,英俊潇洒,仪表非凡,而且知书达理,在南郡也是一位很有名气的少年。如此一来只有紫琴依旧心无所属。一日,残阳行至南郡,见河边香月舟上两位少女依栏赏景,一位身穿浅红,一位身着深紫,映着春水繁花,沐着和煦暖风,两人都煞是迷人。残阳不觉驻足在河畔,倚着如帘垂柳遐思:你在船上看风景,我伫立河畔看着你,细水缓缓流过石桥下,而我竟不知你已远去,寻寻觅觅,奈何不见你的芳影。“此生若能有你相伴……”他茫然的注视着河面希望能再见到那位身穿紫衣的姑娘一面。可是等了半天,游船穿梭,却没能再见她一眼,结果他只得失魂落魄的离开。隔了几日,他又来到这河边徘徊着,为的只是能看见那位紫衣女子,然而晓雾迟迟不退,眼前一只又一只画船飘过,却始终不见她出现,心中的希望便一点点灰暗着。日暮西山,烟波再起,终无影迹,心中愈发失望。次日,他再次来到河边,然而结果依旧如此。(爱真的需要勇气。偶尔,多大希望就有多大失望)。秦淮依旧:月夜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游人至此,总流连忘返,说不尽此景,道不尽此情。吴侬软语,恰似娇莺燕啼,好似依稀碧落,坠入温柔乡里。那位紫衣女子游走于思绪间,这就是凡尘,她似烟波一样迷离的眼神,如水映月一样清辉的面庞。凡尘在心底生根,其岁月的果实便是相思。(爱一个人,有时飘入云端,有时却被埋葬在海底,有时候晴如阳春三月,有时候却又似风雪凌烈。)一日,残阳途经栖霞寺,见此地香火鼎盛,善男信女,提香携蜡,摩肩接踵,自己没有在意便也随了过去,方踏进大殿,心中猛然澎湃:那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位紫衣姑娘吗!她与另一位姑娘手里拄着香,闭目许愿,虔诚念祝,全然不知他正在一边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见她们拜完佛,转身向门口走过,他盯着她良久,一时间全然忘了四周人潮涌动,她向这边走来,低着头,与自己擦肩而过,他心中澎湃不已,又欢喜又担心更有满心的焦急。他终于狠了狠转过身硬着头皮向她说道:“姑娘请留步!”两人一怔,方转过身去,那红衣女子问道:“公子,您叫我们?”
他有几分颤巍巍的笑着点点头。那红衣姑娘有些疑惑,便又问道:“请问有什么事?”
“我——没什么事,我想——认识一下这位紫衣姑娘。”他颤颤的说着,一时间已经满脸通红了。那紫衣姑娘听说道要认识自己,腆腆的应道:“蒙公子厚爱,小女善抚琴,人称紫琴!”“哦,紫琴姑娘,在下名残阳!”残阳也慌忙报了自己的姓名。那紫琴姑娘看了他一眼,笑了下便道:“今日还有事,不便在此久留,公子若可以的话便到南郡书院来找我们,告辞。”残阳点点头满心欢喜:终于如愿以偿,明日便到南郡书院。第二天,他早早的来到南郡书院,见到那位紫琴姑娘,一手执书卷,一手抚着一把紫檀香琴,面色怡然。残阳在门口站了半刻,她才拂定琴弦,抬起头见他伫立门边,微笑着问道:“公子可知紫琴所弹何曲?”“在下不懂音律,所以不知道姑娘所弹何曲,”他略带歉意的答道,心中有些悔恨,为何自己都没有了解一点呢。那紫衣姑娘只微笑着放下书卷,站起身,又问:“公子为何要认识我呢?”
“这个问题——其实几天前,我看见姑娘和那位红衣姑娘在香月舟上欣赏风景——”他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只觉得头脑发热。那姑娘不改微笑的容颜,又问道:“公子家住何处?”“在下初来此地,暂居东湖!”“原来公子并不是南郡的人。”“在下自小身居天山,因承蒙师命,方浪迹到此。”“原来如此,公子不善言语,盖因为此!”残阳傻笑一番,紫琴亦笑了笑。残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得告辞而去,且言隔日再来拜访。
隔了两日,残阳便又来到书院。那紫琴依然坐在院子里抚琴,两人虽不多言语,却完全心领神会,一切默然,似流水停歇,弦音凝驻,他有时看着她,有时看着一旁的腊梅。她只是注目琴间,双手纤纤,玉指舞动间弦音便流泻开。残阳从未感到这种怡人的雅致,虽不懂音律,却于弦里看到了仙鹤腾云,或是凤鸟高飞,看到了月的阴晴圆缺,人的喜怒哀乐。那柔润的弦音似从指间滑过,滑进心底,化作春风雨露,融入心田,再也割舍不开。不一会,那红衣姑娘走了进来,“上回栖霞寺遇到的那位公子吧!”残阳言是。“她是我的姐妹,晗微。”紫琴向残阳介绍道。“上次匆忙中忘了询问姑娘姓名,姑娘切勿责怪。”他笑着抱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