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你说话的口吻!”老妇人听着铮萧的每句话仿佛都是在指责自己,于是表情有些严肃了。
铮萧这才觉察到自己因为有些焦虑,因所有话语有些激动。
“就算是先知也不是无所不知。你再看看这个!”老妇人又指着桌上的另一个圆球。
“这个?这又是何呢?”
“你仔细看看吧!”说罢老妇人不再理会铮萧,自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出了大殿,她向站在门外的小姑娘喊道“我也该出去走走了,夕颜——”那红衣小女孩从门外迎上去,扶着她,老妇人摸摸小姑娘的头亲切的说道:“陪我出去走走吧。”
铮萧眼睛立刻桌上的一刹那间,他看见刚才那红衣小女孩竟然有了身孕,一时间心中一阵惊慌,失手触碰了一下只那沙漏,只听得“哗”的一阵清脆的声音,沙漏在地上摔成了碎片,沙粒也四溅开去。老妇人闻声回过头,“年青人,你好好收拾一下。”说完两人便离去了。
“好好收拾一下,但那个错误怎么去收拾一下,过去的永远都无法再改变了,发生过的注定成为了事实。”他懊悔的蹲下身去,一片一片的拾起破碎的玻璃······偶然他注意到了那个圆球的秘密,原来,它自转的同时正围绕着另一个圆球在旋转。“先知也不是无所不知。”他突然想到了老妇人说的这句话,此刻才体会出她让自己去发现这个秘密的目的,原来先知也只能看着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中的事情,而对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事情就一无所知了,他心里更是疑惑了:“难道我的根源不在这个世界?这又是怎么回事?可是这……”他无法相信自己所想到的。
可是,这个沙漏该怎么办?他心中没了辙,捧着一捧碎裂的玻璃片,背靠着桌脚,仔细端详着——玻璃片闪闪发光。
愣了许久,他听到大殿外咳嗽一声,门口跨进来一个奇丑无比的驼背老人,仔细一看,他整个人就像圆滚滚的肉球一样滑稽。那圆滚滚的肉球发出圆滚滚的声音道:“又有人弄碎了沙漏,哎,真是太顽劣了,如此轻易地就将一个人的生命结束掉,难道就心里就不会背负着沉重的罪孽么。”那驼背老人佝偻着,一路唠叨着。他手中紧握着另一个沙漏,小心翼翼地向书桌走来。
铮萧慌忙站起身,惭愧地侍在一侧,等待着那老人庄重的把它安置在桌上,他便问道:“您方才说这沙漏是一个人的生命么?可这是谁的呢?”
那老人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盯了铮萧一眼,那一眼几乎刺得他感到浑身瑟缩。那老人低着头说道:“你会知道的!总有一天。”说罢他就迈着艰难的步子转身离去,铮萧望着他残喘的身躯,一时间也道不清心中的滋味,“谢谢您。”他向老人说道。
那老人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只顾埋着头走了出去。
铮萧捧着这个新的沙漏如获重生,他又重新拾起沙粒。可是,这一次,无论他拾得有多快,沙漏中也不见有一粒沙留下······五、情深的夕颜夕阳的余晖渐渐的投射在大殿里,这一抹红色化解了先前的庄严,缓缓的又照在了他的身上,照在了桌沿,最后照在桌上的精致小巧的蓝色圆球上。两道人影晃动在夕阳里,老妇人和小女孩都回来了。
“你答应我的事情好像并没有办到?”老妇人看着沮丧的他说道,虽然这一切她早就料到了。
“可我尽力了!无论我多么快的捡起沙粒,可是它都会落得一干二净!”铮萧用期盼的眼神望着老妇人失落的应道。
“那我答应你的事情也就不能保证了!”老妇人冰冷地应道。
“我求您一定要答应我的事情,我愿意——”铮萧喊着,可是一时间自己也不知道还能答应老妇人些什么。
“你愿意留下来,陪我孙女!”老妇人抢过下半句说道,“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答应你的事。”
铮萧听到这句话感到很震惊,“这——”,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已经让我失望了一次了,难道——”
其实铮萧并没有资格说半个不字,既然犯了这个错误,那就得去承担,别无选择。他默然低下头,心中很是难受。当初他可以选择永远陪伴在云雪儿的身旁,永远与一丛铃兰为伴;也可以选择漂泊四海,浪迹天涯;或者选择在大海上闭上双眼,永远睡去。但是它们都已经成为过去,现在他没有选择,只能留下来,呆在这说不清什么地方的地方。
老妇人见他犹豫着便接着说道:“我先前就跟你说过,这世间有很多事情都要比付出自己的生命更难以做到,如果你做不到的话也罢,那你就回去吧!”
“好吧,我留下来,去弥补这个过错。”铮萧低声的说。
老妇人闻此笑了,“那你以后就跟着夕颜吧!这已经是你第二次犯错误了,只有去承担才能让自己从这些缘分的错结中解脱!”
随着最后一抹红晕褪去,夜幕便降临了。“萧儿哥哥,你跟我来吧!”小女孩腆腆的说,她举着青灯一步步迈上台阶,铮萧紧紧的跟在后面,台阶很长很长,绕了一圈又一圈一直通向高高的塔顶。她带着他走进一间小屋,小屋的样式很别致,上面挂满了千纸鹤,“我没事时就一只只的叠着。每一只都载着我的愿望!”他轻轻的拂动着它们,密密麻麻,像繁星一样多,小小的窗台上挂放着吊兰,茂密的枝条深深的垂下去。他看着一侧的一张小小的床,“你就睡这儿?”
“嗯是的!”
他按了按,软软的温馨又舒适,便微微的笑了。小女孩坐在小凳上对着一面小巧的镜子解下发髻。当她解下发髻时才发觉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姑娘了。她的头发像瀑布一般垂在地毯上。“夕颜!这名字好特别啊!”他望着她的背影,“就像夕阳里的紫藤萝一样。而你就像一个被锁在金屋里面的公主,在这样的地方一定很沉闷吧!”
“我会与她相伴。”他沉思着,“可是云雪儿呢?”想到此他依旧惆怅。
“你父母在哪儿呢?为什么你会叫她奶奶?”铮萧坐在那张小小的床上,望着夕颜。夕颜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去,什么也没说,但他隐约看到了她忧郁的眼神,甚至看到了她眼中闪烁的泪花,轻喘了一声,他俯下头去,权当没有问过。
“其实我是一个孤儿,我的记忆里没有父母,他们——”她又扭过头看着他,“他们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哎,原来是这样,”他低沉了声音应道,此刻他倒是想起自己,虽然在梦中无数次见到过自己的娘,可是依然不清楚她长什么样。
铮萧沉思着,这场景倒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我从小也没有母亲,一直跟着爹。”
“那你想她吗?”
“恩,我经常在梦中看见她模糊的身影和脸庞,可是醒来后总记得不真切”
“呵呵,”小女孩噗哧一声笑了,“谁有本事记住梦里人的长相呢?”铮萧亦笑了。
“我们这是在哪儿呢?”铮萧透过小窗户看见漫天繁星。“首先,我们在屋里,”夕颜一脸认真的道来,“然后,我们在这座宫殿里。”“这我当然知道!”铮萧插了一句。“再就是,我们活在这个世界。”夕颜也望着窗外的星辰,又道:“我们活在一个故事里。”
“活在一个故事里?”他惊讶的看着她。
“是啊,这有什么不好吗?”
铮萧只是沉默着,自己本想找到曾经那些许许多多疑惑的答案,可是渐渐地疑惑却越来越多了。
寂静了灯光,寂静了夜,寂静了星空,还有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