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风雨真是来也快,去也快,昨天的狂风暴雨来势汹汹,但是隔了一天却是一点暴风雨过后的迹象都没有,靠着那些珍稀的海货,这半个月他和阿爸都不用出海了,而他带回那块螭吻肉却是肉质粗糙,不堪烹煮,不过因为好奇和珍惜食物,还是将这块螭吻肉给炖了,哪知在炖的过程中,归云燕无意中没有照料到,竟然被炖了足足一天,最后还是被鼻子灵敏的归云虎嗅出了一股奇怪的香味,这道螭吻肉才重新被注意。
当揭开瓦罐一开,本来一大块螭吻肉完全不见了,因为猛火的一天熬煮,螭吻肉已经化在了汤中,沈不空也没想到,这么粗粝的一块肉竟然成了如此令人垂涎的美食,当沈不空喝入第一口这道螭吻汤的时候,一种难以言妙的味道就在口腔中回荡,鲜美而且厚重,这种味道是他从未尝过的。
在汤顺着咽喉慢慢滑落,而后在胃中慢慢化开,顿时四肢百骸升起了一种冰消雪融般的舒畅感,原本那些还隐隐作痛的后伤竟然渐渐平复了不少,沈不空惊奇的看着归云虎和归云燕及归大叔,他们也用同样的目光看着沈不空,想必也感觉到了这螭吻肉的奇效。归云虎拍了一下脑袋,懊悔道:“早知道这螭吻有这么神的效果,我们就多割点回来了,哎”,沈不空道:“当初我们也不知道这螭吻这么神奇,就是知道你也带不回来呀,而现在那螭吻早就不知道在多少鱼的肚子里了”,归云虎听了之后还是一副惋惜的神色。
用过晚餐以后,沈不空感觉这螭吻像是修复了他身体的创伤一般,现下他的全身充满了精力,沈不空像往日一样找了一个海边的僻静之地,看着满天的星辰,听着悠长的潮声,海风轻拂面容,沈不空的心也不觉的静了下来。他盯着那张两心知秘劫符,脑中不时回荡起苏奴儿的一颦一笑和大家在北荒的那段时光,眼神不知不觉间温柔起来。
恰在这时,一个响动声将沈不空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沈不空刚要发问是谁,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响起了,归云虎道:“沈大哥,原来你在这里呀,我说怎么每晚都寻不到你的身影”,沈不空报以淡然一笑,归云虎看了一下沈不空的表情,猜测道:“沈大哥,你是不是思念你的家乡了,毕竟离家这么长时间,离家这么远,与家人彼此都会挂念的”,沈不空脸色微变,他的心中不知为何隐隐一痛,但没有过多的表露在脸上,归云虎一直盯着沈不空的脸,察觉到了沈不空的变化,赶忙歉意道:“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沈大哥你不要介意呀”,沈不空吸了一口气,摆摆手示意归云虎不是他的原因。
说完这一段话以后,沈不空就没有再开口,归云虎这时看了一下,神神秘秘的靠近沈不空,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藏着掖着一样,归云虎语气放低道:“沈大哥,这次在海上,多亏了你的足智多谋,我们才能击杀螭吻的,我觉得我们得好好感谢你”,沈不空人往着远处的风屿,淡淡的笑着回道:“击杀螭吻你可是第一功呀,我连水都没有进,哪有什么作为,有什么谢不谢的”,归云虎不依不挠道:“如果没有你的指挥,我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就觉得你功劳第一”。
沈不空给转过头看了归云虎一眼,潇洒一笑:“哎,随你啦”,归云虎一听喜不自禁,而后跟沈不空拉的很近,慢慢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放着碧光的珠子,沈不空不经意一看,大惊,忙问道:“这个东西你是哪来的”,归云虎嘻嘻着脸道:“这是螭吻死后,我从它体内取出的,刚开始觉得这东西好看,也没什么作用,于是我就私自留了下来,那,给你吧”。
沈不空看着这个珠子,它跟龙涎珠大小相仿,但是却是透明的,奇特的是在珠子里竟然藏着一个缩小的螭吻,形神毕肖,而且张着一双怒目,在珠子里来回游动,整个珠子发出碧蓝的光芒,端的是神奇非凡。沈不空指着这珠子道:“你可知道这个东西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作用吗?”归云虎还是憨憨的样子,道:“这珠子我自是不知道为何物,不过我知道他即使是价值连城,也比不过人命吧,而且本来是我带你出海的,结果却是你救了我和大家,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珠子就算大家一起谢你了”,沈不空把珠子放到归云虎的手里,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都还没感谢你呢,反倒要你先谢了,这珠子太过珍贵,你先听我说说它是何物,你再做定夺吧”。
归云虎还是一把将这颗碧蓝的珠子塞到沈不空的手里,道:“说送给沈大哥,就是沈大哥的了,即使它再珍贵,能比得上人间真情吗?”沈不空苦笑一下,缓缓说道:“海中有螭吻,首似龙,身似鱼,激浪即降雨,遂作其像于尾,以厌火祥”,归云虎不识字,对于这典籍就更加不知了,挠着头问道:“这几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呀?”沈不空接着道:“这几句话说的是螭吻是一种神兽,能够呼风唤雨,所以被人建在屋脊尾端,以求镇邪避火之用”。
归云虎一听,惊了,“这么说我们不是杀了神兽,这样会不会引发天谴责罚于我们”,沈不空又是淡然一笑,道:“神灵有或无,我不知道,但若是有却只知索取却不普度苍生,这样的神供它何用,更何况这凶暴的‘神兽’,宰了无妨,若是老天发怒,那只能怪老天无眼了”,归云虎一听,觉得沈不空着实不是平常人,谈吐口气就与常人相殊。
沈不空回到螭吻上,继续道:“你又知道为何这螭吻被人们供为避火神兽吗?”归云虎还是一脸的茫然的摇了摇头,沈不空也无意卖关子了,侃侃道:“就是这个奇怪的东西,它的名字叫辟火珠,乃是螭吻的精魄所化,螭吻属水行,天生克火,所以这个珠子也就具备了辟火的异能,不仅如此,这个珠子不论置于何处,都可以生出水来,因为它是神兽精魄所化,因而还有诸多妙用还无法言尽,此刻你是知道了它的价值,若是被有眼的商客看上,它可以买下半个静海郡”,归云虎一听,整个下巴都差点惊了下来,一脸惊奇的看着这个珠子。
在把玩了一番以后,归云虎还是将这颗辟火珠送给了沈不空,而且还还很洒脱的道:“阿爸说过,人这一生,大富大贵也好,清贫如水也罢,只要心过的如意就行了,何必要被一些贪欲所累呢,这辟火珠再珍奇,能挽得回那些罹难的渔民不,我想若是他们的家人也不愿用这凌天而降的巨财来换家人的性命吧,而且我即使拿了这个珠子,买了这半个静海郡,后面还不不知道有多少波折呢”,归云虎一番话说完,人感觉似乎沉稳了许多。
沈不空看着归云虎,心中仿佛这眼前起伏的海一般,顿时感慨万千:“一个平凡的乡野渔夫,言虽朴实意却深谙,心胸不知比那些朝中自诩肚能撑船的权臣豁达多少”,一念至此,沈不空不禁有些欷歔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