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而短暂的国庆节仿佛眨眼的工夫就过去了,杨子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工作岗位。
早上开过了会,杨子和几个同事闲聊了一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了电脑,习惯性的登录上了QQ和飞信,却又没心思干点什么。
这时,电脑屏幕右下角的QQ闪了起来,杨子打开了头像一看,是“小蟹”,这个杨子在网上已经认识两年多除了知道她是个超级杠头再就是知道她是个女孩子外,别的是一无所知了。两个人打一认识起,就开始抬杠,要么就是相互挤兑。小蟹管杨子叫猪,杨子管她叫狗。平时上班无聊的时候,杨子就把她招上网,吵吵架、逗逗贫,打发一下时间。
“猪,‘十一’赌博又输了吧?”小蟹一见面就说一些令杨子丧气的话。
“没啊!赢了,最近晚上天天请大伙吃狗肉,还专门挑爱叫的小母狗吃,味道不错。”
“拉倒吧,就你那猪脑子还能赢?谁信啊!”
“你动不动就“拉倒”,难道你以前跟雪橇挺熟的吗?”
“我说你这人……怎么老骂人?”
“我骂人了吗?……人在哪里?”
小蟹突然提议和杨子下象棋,杨子贴了一个“呕吐”的图片,并随手敲了一行字“就你那狗脑子,还对象棋这项智力活动不死心啊?”
“猪,你这个缺德玩意儿,不敢比就直说,干嘛又骂人?”小蟹总是一招就急。
“狗,说好了啊,我要赢了,你得管我叫爸爸,不然就不跟你比,瞎耽误工夫。”杨子自从第一次和小蟹下象棋杀了个旗鼓相当之后,便经常到路边观看马路棋手对弈,从中偷学了不少招数,而小蟹却一直停留在“马不能走‘田’,象不能走‘日’”的启蒙阶段,所以经常被杨子杀的大败,杨子在小蟹面前便以“象棋宗师”自居。
杨子和小蟹进入约好了的象棋房间,开始了较量。没走几步,小蟹就被偷吃了一车。对于小蟹“悔棋”的请求,杨子得意之极的开始调侃小蟹,“狗啊,长点出息吧,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能吐出来吗?我们人类是办不到的,除非是拉出来,你要吗?就一破‘车’,如果你特想要回去,我还是舍得拉出来的。”气得小蟹是破口大骂:“臭不要脸!死猪!臭猪!”
想着小蟹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样子,杨子一边趁机吃着她的棋子,一边笑的肚子都要疼了,在对话框里写道:“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杨子正开怀大笑的时候,手机响了。打来电话的是王斌,北京东方航通复合材料研究院技改处的设备组组长。王斌是杨子的哥们,也是杨子多年的业务合作伙伴。王斌告诉杨子,他们院里的一个试验室因丙酮含量超标而被环保局处罚,环保局责令一个月内增设环保装置以确保丙酮含量达标。王斌让杨子火速带领技术人员到达现场,确定实施方案,以最快的速度实施生产,尽早的投入使用。王斌还说他们院里领导很重视这个事情,强调一定要尽早的解决问题,不惜用金钱来抢换时间。杨子一听这话来了精神,马上叫了两个技术人员随他一起奔赴现场。
杨子带领着技术员到了现场,王斌已经和他们院里专门负责合同比价的比价组组长刘金等候杨子多时了。寒暄过后,王斌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建筑结构图纸和环保技术要求和各项指标参数递给了杨子。杨子粗略的看了一遍,又转给了带来的技术员,让他们根据要求,现场订出实施方案。
技术人员走了以后,杨子心里有些纳闷,便对王斌说道:“一个吸风平台配上一个活性炭吸附箱,这么简单的一个事情,怎么还就不惜金钱来抢换时间了?来吧,金钱拿来。”杨子笑嘻嘻向王斌伸出了手。
王斌一把握住杨子的手,激动的说道:“真是好兄弟啊,这么支持我的工作!我就知道你能行……你看啊,我这还有一个小工程,你看是不是也帮着解决一下,这个小工程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就是院里批的钱不多,而且、而且这活儿也比较脏一些……”
杨子见王斌说话吞吞吐吐,又看到刘金在一边嘿嘿坏笑,心中大叫一声“不好!”,知道又上了王斌的当了。以前就有类似的事情,以一个简单的工程把自己骗来,然后附加交给自己一个又脏又累费时费力不挣钱的苦差事。想到这,杨子使劲的要缩回被王斌握住的手,说道:“那个,我还有事,咱们以后再说……”可再怎么使劲,王斌始终是死死的握住杨子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王斌一再请求杨子先到现场看看,能不能干再定。杨子心里明白,他说的这个工作肯定不是什么好差事,但怎么说王斌也是自己的哥们加客户的关系,总不能真的放手不管,犹豫再三还是答应先到现场看看再说。
在王斌的带领下,杨子和刘金一起到了现场勘察情况。与其说是工程倒不如说是改造或者是检修来的更具体。一间老厂房里,一套已经生了锈长满蜘蛛网的喷漆装置,整套装置的通风除尘系统经过地沟式的管路延伸至厂房外。紧贴着厂房外墙壁的风机房里阴暗、潮湿,不见一丝光亮。几组方型的管路从风机房上端伸出,折九十度角通往活性炭过滤装置----四组二层楼高的大铁箱子,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箱体表面已经是锈迹斑斑了。多达几百个的活性炭抽屉已经锈死在箱体上,通过缝隙可以看见里面散发着酸味的夹杂着绿色漆沫和白色粉尘的综合颗粒状物体。整个除尘系统的末端是一根直径为一米多高达20多米的烟囱,如此伟岸的身躯却早以被风雨跟岁月摧残的不成样子。
杨子里里外外的转了好几圈,最后实在是受不了风机房里的尿骚味皱着鼻子跑了出来,又伸手使足了力气拽了拽吸附箱最低层的一个铁抽屉,纹丝未动。
杨子用体恤的半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又上下拍打了身上的尘土,耷拉着脑袋朝着王斌和刘金走去。王斌见杨子如此表情,不安的问道:“咋样?能帮哥们这个忙吗?”
杨子咬了咬嘴唇,指着那套装置,皱着眉头问道:“啧,这可有年头了吧?日本鬼子留下来的?”
王斌“咳咳”的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说一下具体要求,首先,厂房内的喷漆房整体翻新,重新装修,底部的渣坑彻底清理,达到能通风使用的标准。二,厂房外部,所有设备除尘除锈、补漏、粉刷一新,要求底漆面漆两遍以上。三,活性炭吸附装置,要求彻底清理内部活性炭颗粒、粉尘,修补通风设施,确保除尘效果。四,所以风机能修则修,不能修就换,保证正常运行。五,确保施工安全,工期十天,越快越好。”王斌说完看着杨子,问道:“怎么样?没问题吧?”
“没问题!”杨子干脆的答道:“干不了。”
“嗯?……不支持我的工作是不?”王斌板着脸问道。
“哥们,不是兄弟不支持你工作,你看啊,这工作量得多大!这活儿得多脏!就那箱子里的粉尘就没法弄,那得人爬进去,一点点的往外掏,那东西可是有毒的,粘到身上又痒又疼还起疙瘩,我们那可都是技术工人,谁肯干这样的脏活累活的。还有,那烟囱那么高,云梯不安全,吊车吨位小了够不着,大了又没那么大地方支脚……”杨子掰着手指头诉说工程的难度。
“行了行了兄弟,这我都知道,确实有困难,但是你得有困难想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是不?琢磨琢磨,回头赶紧给我报个价,让刘金审过了咱就签合同马上开工,这月20号之前必须完工。”王斌搂着杨子肩膀打断了杨子的诉苦。
杨子听王斌提到刘金,立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得!得!要一提刘金,这活儿我还真干不了。就他那大刀片子,恨不得把所有数字都削成零!别回头我这儿吃了苦受了累再把老本儿搭进去,那可比窦娥还冤了。”
“呵呵!行了吧啊,我知道这活儿难干,你也甭这儿叫屈,这次只要你报价合理,我这儿差不多就得,不对你使刀。”刘金笑着表了态,给杨子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行吧,我回公司研究一下,先报个价再说吧。”杨子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在往厂门口走的路上,王斌偷摸向杨子透露了一下院里拨的经费数目,又告诉杨子要是不够再增加个几万的也不是不行。
在回公司的路上,杨子给王丽和大个儿打了电话。王丽答应可以从他们建筑工地上借出一些民工,她是建筑工程公司的预算员,这点小事对她来说轻而易举,本来手底下的民工头们巴结她还找不到门呢。大个儿那边也同意利用周五下午来检测,周六、日两天给他配上八个工人把所有风机修好。大个儿是专门跟风机打交道的,十几岁就学了徒,已经快干了三十年了,经验老道。
回到公司,杨子跟姐先汇报了一下丙酮净化的项目,然后又把喷漆房检修的事说了一下。杨子姐说王斌的忙是一定要帮的,至于怎么干让杨子自己决定。
杨子给老赵、庄严、铁道和二休他们分别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最近自己工作上要忙些日子,田园那边由他们多照看点。老赵他们自然是“你忙你的,这边有我们呢。”
周五的下午,杨子跑了趟燕山,接了大个儿来到东方航通复合材料研究院的改造现场。大个儿跟着杨子在风机房里只待了不到十分钟,就拉着杨子出来了,给杨子分别讲了风机的故障原因。其中只有一台是电机烧了,需要重新缠一个电机,大个儿说今天回去的时候把这个坏电机带回他的单位,晚上就能缠一个新的电机出来,还有一台是轴承坏了,其余的都是小毛病,并简单的说了一下怎么保养、维修,但必须要给他配八个壮工。杨子说没问题,生产基地有的是壮工,明天让他们直接带着工具来就行。至于风机内该换的零件像轴承这样的东西明天早上在来的路上,路过哪个大点的五金市场,顺路买来就是了。
周六仅仅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大个儿就带领着八个壮工把改造现场的所有风机全部检修保养完毕,达到了能够正常使用的要求。杨子一高兴,给了八个壮工一千块钱,让他们晚上自己找地方去喝酒,放松放松。
杨子和大个儿开车返回燕化星城。
因为工作顺利,杨子心里十分高兴,哼着小曲,叼着烟,脚下不时的加劲踩着油门。
大个儿见杨子如此,不解的问“不就修几个风机吗?你有那么高兴吗?”
杨子看了大个儿一眼,笑道:“你是不知道啊,我最讨厌的就是利用休息时间加班了,平时加会班还好点,就这周六周日的,一说加班,我脑袋就疼。我原本以为这周又搭进去了呢,没想到啊,今天干的这么快!哈哈!还可以自由自在玩两天。”
大个恍然大悟,“合辙你是因为能玩了才这么高兴的啊!”杨子点头说“那是!”
杨子突然想起什么,掏出三千块钱递给大个儿,说是劳动报酬。大个瞪着眼睛,推开杨子的手,说道:“骂我呢是吧?回去请我喝顿酒,然后你给我组织一场麻将,比啥感谢都强,老玩不上,手都憋痒痒了。”
杨子听着大个的抱怨,笑道:“谁叫你手气那么壮的,赢得他们都不敢跟你玩了。”
大个委屈的抱怨道:“丫林辉赢的比我还多呢,怎么都不怕他?都爱跟他玩啊?”
杨子想起林辉贪财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说道:“谁都知道林辉是个钱狠子,视钱如命。他要赢了钱,眉飞色舞,美的像是要上天;他要输点钱,你看他那难受样,掏钱跟割他肉似的,所以谁都想赢他,好出出气。”
大个也跟着笑道:“是,都愿意看他输。”
杨子又接着给大个分析,说道:“你看林辉那身体,壮的跟种马似的,手气能差得了吗?打起牌来又跟玩命似的,轻易是输不了的。咱们一起打牌这么多年了,还不就是为了一个乐?林辉就是一个乐,所以,都愿意跟他玩,这是跟输赢没关系的。”
大个琢磨着杨子的话,过了好半天,才喃喃的说道:“种马?”
杨子给徐大脑袋、林辉、马哥他们分别打了电话,先喝酒后战斗。电话里杨子就能感觉到每个人一听说要战斗,当时就摩拳擦掌起来,心里乐开了花,这种情趣跟热闹是自己最喜欢的,感觉太好了。喝酒的时候,杨子受到几个人串通好了似的埋怨,众人一致认为杨子脱离组织时间过长,致使麻将活动次数大大减少到现在基本是趋于零的状态。杨子非常诚恳的接受了意见,一一敬酒表示歉意,并保证以后会逐渐改变这种状态。
晚上,大个儿和徐大脑袋、林辉、马哥等四人在杨子的家里打麻将。杨子给他们泡好了茶,便搜集了几星期攒下的脏衣服抱进卫生间,连带身上的衣服一起塞进了洗衣机,倒好了洗衣粉按了开关,然后又打开了淋浴,冲起澡来。
杨子洗完澡,光着膀子,只穿了条大短裤,感觉身上轻快了许多。点上支烟,坐在马哥的身边,挑逗起马哥来,杨子道:“马哥,今儿怎么没穿你那身什么青山长在,烈火中永生啊?不穿那个你媳妇让你出来吗?”
徐大脑袋正色说道:“那衣服不好,招苍蝇。”
林辉笑着问道:“不是鹰么?”
“都别来劲啊!”马哥板着脸指了指徐大脑袋和林辉,又侧过身踢了杨子一脚,骂道:“你有完没完?活该你丫没媳妇,自己洗衣服!”
杨子笑道:“马哥,不瞒你说,有媳妇的时候咱也是自己洗衣服自己做饭,就连当初新婚之夜套被罩,都是各人套各人的。咱比不了你马哥啊,马嫂对你多周到啊,不仅样式,连颜色都给你考虑的那么周到。”
徐大脑袋接着杨子的话茬笑道:“红赔绿哈!”林辉在一边“嘿嘿”的笑了几声。
马哥见林辉笑的不怀好意,便问道:“你嘿嘿什么你?”
林辉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牌,笑道:“嘿嘿,没什么,刷卡!”
马哥听林辉又提起“刷卡”的事,怒道:“你、你丫有劲没劲?”
“素质!注意素质!”徐大脑袋跟杨子在边上打着哈哈提醒。
林辉呵呵笑道:“一说就急,什么素质啊!”
马哥怒视着林辉,渐渐的,眼神变得疲软下来,脑袋一耷拉,无可奈何的长出了口气,接着打起牌来。杨子看着马哥垂头丧气的样子,便安慰马哥说“谁娶那么一媳妇都够背兴的,这么着吧,马哥,哪天你带媳妇去我们那儿,咱们趁没人的时候把她推井里去。”杨子说完跑进了卫生间,锁上了门。
杨子晾好了衣服,打了个哈欠,感觉是又困又累,便拍了拍大个儿的肩膀,对打牌的四人说道:“你们慢慢玩,累一天了,困了,去睡了。”
杨子转身去卧室的时候,听见马哥说“死不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