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早上,吃过饺子以后,垚垚他妈按照约定时间一分钟不差的准时接走了垚垚,白天带一天晚上送回来陪爷爷。本来杨子也是理解垚垚他妈的,平时跟儿子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好不容易可以带几天了,干脆晚上也让她带得了,可是老爷子却坚持说晚上不搂会孙子这觉都睡不塌实,在理解归理解无奈归无奈又只有一个垚垚的情况下,解决矛盾的最终办法回归到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上,谁大谁说了算。
安顿好老爷子后,杨子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心里却在琢磨这大过节的干点什么是好。出去肯定是不行的了,不能把老爷子一个人扔在家里,尽管老爷子一再说不用管他,晚上回来吃饭就行。既然出不去那干脆把人叫到家里来打麻将,当着老爷子面输赢不给钱过后再算账就行。可今天是大年初一,谁不得老老实实的在家陪父母呢。试着给林辉徐大脑袋他们几个打了电话,答复基本上是一致的“实在是不好意思出来,过节真没劲。”
“得,啥也别合计了,就呆在家里看电视吧。”杨子这样想着,侧了侧身把姿势调整为随时可以入睡的状态。又看了看表才不到九点,打消了用短信把月亮吵醒的念头,那丫头的小身子骨,昨晚睡的又那么晚,估计今天起床能赶上午饭就不错了。
杨子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手机响了。拿起一看,二休打来的。刚接通,就听见二休急切的声音说道:“在哪呢?赶紧来我家一趟,有好事。”杨子听二休那么兴奋的说有好事,一下子联想到了那排着队遛弯的人参娃娃们,于是兴奋的问道:“啊?真逮着人参娃娃了?”
二休骂道:“参你大爷啊!你听我说啊,我东北不是有个二哥吗?他来了!”杨子问道:“你东北的二哥?狗剩他哥?”二休又道:“不是,那是我三叔家的孩子。这个二哥是我姨家的,在沈阳。他是专门给人看风水、治异病的,道行很深,在东北名气大着呢。北京很多大老板都知道他,经常请他来看看风水,治异病。这次他也是被请来的,这不过年嘛,他特意来看看我妈我爸,一会你过来,让他给你看看,看了你就信了。赶紧啊,一会楼下的小金也过来,谁先来谁先看。”杨子听到关于风水和鬼神这方面的事情,来了兴趣,说道:“嗯……我信这些东西,问题是我去了看什么啊?行,我这就过去。”
穿好了衣服,跟老爸说了一声就急匆匆的出了家门,向离二三百米远的二休家走去。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这鬼神之道。记得很小的时候,有时候发烧好几天不见好,杨子妈就用一个碗,里面装满小米,用块手绢严严实实的包住碗。然后碗口朝下,在杨子头顶上转着圈,嘴里默念咒语。几分钟下来,把碗放好,打开手绢,碗里的一边准是或多或少的缺了一角小米。杨子妈补充了缺少的部分小米,再转再念,再停下打开手绢,里面仍然是缺了一角。再补充再转再念,这样几次下来,直到碗中的小米不再少了为止。每次这样的第二天,杨子还真就不烧了,啥事也没有了。杨子妈告诉他这叫“叫魂”,小孩子是被吓着了,也就是鬼魂附了体,用咒语请鬼魂吃点供品(小米)然后请它离开,被吓着的小孩也就好了。由于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再加上后来姐的孩子豆豆,和儿子垚垚都这样被老妈治过,百治百灵。杨子实在找不出不相信这种鬼魂附体的理由,自然而然的也就相信这世上确实有鬼神这一说了。
刚一进二休家的客厅,杨子发现不大的客厅里已经坐的差不多满了,都是杨子认识的二休的朋友还有他俩共同的朋友。杨子心中暗笑“这没头脑的二休,为了露把脸也不怕把你二哥累着。”杨子跟屋里的人点头打了招呼,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安静的看着。
正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对襟褂子的中年男子,偏瘦,稍黑,一抹胡须多少映衬出那么点仙风道骨来。杨子猜这就是二休的东北二哥。二哥正注视着坐在对面的杨子的高中同学小金,时而沉吟,时而冥思。片刻之后,二哥用手搓了搓脸,虽然略显疲惫但眼神很亮,对小金说道:“好了,起来吧,没事了。两天内活动适量,两天后该蹦蹦,该跳跳。”
小金站起身来,小心的试探性的活动了几下右腿,兴奋的说道:“真神了!”杨子不明所以,便问道:“你那腿咋了?”小金说道:“咋了?我还想知道呢!前几天早上一起来,右腿膝盖莫名其妙的就肿了,疼的我脚不敢沾地。咬着牙强忍去医院内科、外科都看了还拍了片子,大夫说啥事也没有。回到家疼的我是坐不敢坐,站不敢站,只能躺着。早上二休给我打电话说二哥来了,让我过来看看。我告诉他腿坏了,动不了。后来二哥接了电话跟我聊了几句,然后告诉我,你过来吧,没事。你猜咋的?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蹭的就站起来了,疼痛去了一大半。我来这后,也没见二哥做啥,看了一会,又让我起来,这不,啥事也没了,一点也不疼了。”小金兴奋的介绍完,又冲二哥竖起大拇指,赞道:“神了!二哥!”
客厅里的人除了二哥跟小金以外,所有人都呆呆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疑惑之处显而易见“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到医院拍片子啥也没查出来,你一个电话病好了一大半?再看上几眼就全好了?你那啥眼?二郎神的天眼么?”
二哥看着疑惑中的众人,微微一笑,也不说话,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慢的喝其茶来。二休忍不住问道:“二哥,小金那腿到底咋回事啊?大夫怎么说没事呢?可他确实疼的受不了啊。”小金也急切的想知道真相,好奇的问道:“是啊,二哥,我这腿到底是啥毛病啊?”
二哥放下茶杯,看看了二休,又把目光落在小金的脸上。慢条丝理的讲出一句让小金头皮发麻、脊梁发凉、两腿发软的一句话来:“你的腿被蛇咬了。”小金“啊”的惊叫一声,差点倒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二哥,吃惊的问道:“您说什么?我被蛇咬了?那怎么没见伤口呢?哪又来的蛇呢?”二哥靠着沙发上,淡淡的说道:“此乃异病,非是你们所能理解的。”
他这一说异病,杨子马上想起老妈用小米叫魂的场面来。心中思量:“看来这二哥到行还真不浅,不用给吃的就能治这怪病。”
二哥指着坐在斜对面的二休的邻居秦立,问道:“你是不是三天两头的感冒?”壮的跟牛一样的秦立诉苦般的答道:“是啊。尤其这几年,没事就感冒,查了好多次,身体啥毛病也没有啊,就是爱感冒。”二哥说道:“你这也是异病,你要不害怕,我就告诉你是怎么回事。”秦立自小便因打架不要命而远近闻名,闻言笑道:“不怕,您说,我这是咋回事?”
二哥说道:“你经常感冒,是因为你身上有东西,你背着一条大蛇。”二哥话一出口,吓的秦立“嗷”的一声站起身来,拼命的扭头看向背后。客厅中顿时慌乱起来。看到众人的不安,二哥笑道:“别怕,我告诉你们了,这是异病,不是你们理解的那样。”
秦立些毛骨悚然的问道:“那……二哥,您能不能给我把这大蛇弄走?”二哥捋了捋颌下的几缕胡须,说道:“不行,以我现在的道行还斗不过它,得我和我师哥两个人合力才驱得走它。你也不用大惊小怪的,它只是栖身于你,不会真伤到你的。如果你老害怕,那你来沈阳,我跟我师哥帮你把它驱走就是了。”此时的二哥就像一个莫测高深的道长。
杨子心中暗想:“给它吃点小米不行么?要是我妈还在,准成。”又想“不知道这鬼魂和大蛇比起来,哪个更厉害一些。
接下来,二哥给其他的人也看了看。多是讲命里犯什么旺什么、哪个方向适合去,哪不能去的一些算命和风水方面的话,没再提及谁身上有什么长虫之类的恐怖东西。每个人听的都是津津有味,惟独二休看上去明显是装出来的入神,这一点从其空洞的眼神之中很容易得出结论。
杨子琢磨也听不到什么新鲜的事了就琢磨着回家给老爷子做午饭去,便起身告辞,道:“二休,二哥看了这么半天病也该休息会了,我们这就撤吧?”二休看了看时间,说道:“成!我也该领二哥去吃午饭了。”二休站起身要送杨子,却突然说道:“哎?你不看看吗?都看了,就差你了。”
杨子本来就不爱算命,假的听了也是白听,真的更没意思了,如果知道这辈子什么样了活着也没乐趣了,便道:“得了,我可不敢看,别说背条大蛇,就是背只小蝎子小蜈蚣什么的也够我蔘得慌的。”
二哥笑道:“呵呵!放心!这位兄弟,你身上没东西。”说罢示意杨子坐下,又道:“你身上是有故事的,想不想听听?”杨子吃惊道:“故事?呃……”心中暗想:“自己有什么故事?最大的乐趣无非就是喝点小酒打打麻将,还能有什么故事呢?”想到此,杨子不由得好奇心大起,便道:“行啊,二哥,你给我讲讲吧。”
二哥说道:“别的我不给你讲,就给你讲讲你今生的姻缘吧。”屋子里顿时想起了起哄声。谁都知道杨子离了婚,还有什么姻缘可讲的。二哥对旁人的起哄只是微笑不语。待屋内重新安静下来以后,二哥对杨子说道:“一子,离,对不?”杨子答道:“嗯,有个儿子,刚离不久。”二哥又问道:“知道你的生辰八字吗?”杨子答道:“七一年,阴历三月十八,卯时生。”
二哥微合双目,右手的拇指依次在其他的几个指头上点来点去。思索了片刻,眉头舒展开来,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看着杨子缓缓说道:“刚才你一进门,我看你面相便知你前世必为显贵之人。适才我根据你的生辰八字推算出你前三皆是世富甲一方,尽享人间乐事。今世不为名不为利,只为情缘而来,说白了,就是还前几世的情债。”
杨子呐呐的问道:“还债?还我前妻的债吗?”二哥说道:“别急,听我接着说。你前妻与你本无夫妻姻缘,这也是前世的因果造成的,所以才有了这短暂的婚姻关系。至于什么因果,我没见到她本人,不能妄下定论。不过一切自有命数,姻缘更是如此。如今你姻缘即现,该是你还这情债的时候了。至于你前妻的姻缘,自有她的去向。记住,你这一世,只为一个“情”字,三世的“情”。是劫是难,原为天定,二哥送你四个字“顺其自然”。”
杨子听完二哥这些话,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心道:“这什么跟什么啊,我上辈子欠谁的了?这一辈子注定要穷了吧唧的了,还要还债!这世道没钱没地位,你还债谁搭理你啊?”二哥看出杨子在胡乱猜想,又道:“行了,别瞎琢磨了,记住我说的顺其自然就行。你这是几世的情缘,不一定这辈子就有结果的。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机缘的,这种机缘也是你前多少世修来的。”二哥说完又接着喝起茶来。
客厅里的人开始说笑起来了,尤其二休更是笑的合不上嘴,拍着杨子的肩膀笑道:“哎呀,这老说我多花多色的,今儿我算是开了眼了,从上辈子追到这辈子来了,怎么的?还债?不就是接着泡她嘛!哈哈!”
杨子不理二休和其他人的取笑。低头沉思半天,突然把身子凑向二哥,小声的问道:“二哥,这辈子她是谁啊?”
二哥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道破天机遭天谴。方才我已经说的够多的了,就此打住。”
杨子还不甘心,想弄明白到底是一种什么姻缘,还要还债。便又问道:“那……那上辈子呢?她是我什么人呢?这过去的事总不是天机了吧?二哥,您就告诉我吧,我只问这一个问题。”
客厅里的人也都好奇的想知道杨子的债主跟杨子在上辈子是什么关系,都大眼瞪小眼的瞅着二哥,二哥看到这种情况,知道不说也不合适了,眯缝着眼,手捋着胡须,轻轻说出三个字“三姨太。”说完便低垂了脸,不再吭声。
“噗!”……“咳!……”屋子里什么反应的人都有,有呛着的,有喷了的……碍于二哥在场,谁也没敢张狂,忍的那叫辛苦。
杨子也被说乐了,指着面前笑着的人说道:“打今儿起,我的官称就是三姨夫了!谁家有三姨的,回去问问,凡是有点前世做过姨太记忆的,领来咱见见啊,说不定这就成了亲戚了呢啊。”众人齐声笑骂道:“三你大爷啊!”
回家的路上,杨子一直琢磨这三姨太的事,平时就不认识几个女性的朋友,哪就出来这么个三姨太呢?杨子脑子里不断闪现出相识的女性,并逐一加以推敲:“是她?不对,孩子都上小学了,是她?也不对,去年刚结的婚……”突然,杨子脑子里闪出一个娃娃脸来,杨子心中大喜,暗道:“难道是她?哈哈,那害羞的小模样真是不错!”想着此,杨子掏出手机给月亮发了个信息“三姨太?”发完自己都笑了,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俨然像个大老爷。
走到家楼下的时候,收到月亮回复的信息,也是三个字“三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