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翰有些激动,颤颤巍巍的站直了身子,轻轻舒了一口气,道:“贤侄,你先歇息一会儿!”
龙霄道了声‘好’,那楚翰便慢慢的向着远处走去,也不知去哪。龙霄坐在巨石上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面更加的复杂。
“爹,娘,你们会等孩儿么?”
少年自顾自的望向苍穹,良久无言。
……
夜空渐渐地降临,繁星闪烁的光芒辉耀着大地。龙霄坐在一处僻静的小洞内,眼前的篝火燃烧着,有着微弱的火光。
楚翰拨动着木柴,火星倒影在二人的眼眸中,有着一阵暖意。
楚翰从木柴堆中抽出一根火把,火把头上的火焰还在跳动着,闪动着温热的光芒。
“孩子!”
楚翰淡淡的喊道。
龙霄借着火光看着楚翰,应了一声。
“前辈……”
楚翰面容和蔼,枯瘦的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本钴蓝色的书籍,这本古书封面早已很是破旧了,只是封面上的三个金字苍劲有力,实在是当世的书法大家手笔,便连龙霄也不由得叹了一声。
“好字!”
楚翰将书递给了龙霄,龙霄双手接过了书,只听楚翰道:“这本书乃是我风州种种绝学所在,虽说还有些许缺憾,但你只要细心体悟,自可避免。你将此书观完,便将它交给阿易,让他继承我的衣钵,那便好了。”
龙霄握着这本书,感受着书面上来自体温的温热,不由眼泪晃动。
“我……”
楚翰笑了笑,道:“诶?你收着吧……这本书对于你这样已经有内在法门的修行者,发挥不了多大的效用。不过里面倒是有几个厉害的禁止绝学,你若能有幸修成,自然是对你大有益!”
“晚辈明白!”
楚翰拍了拍龙霄的肩膀,道:“你小小年纪,已成观微之境,实在是前途无量。但你也切不要津津自喜,以为天才绝世。切莫忘了这世间天外有天!”
“晚辈谨记!”
楚翰点了点头,道:“好孩子!这里边有一门行风之法,也叫‘御风诀’。以你的天资,只怕不出十日便可有所成就,这几日我也没旁的事,便在这里指点你一二。你若能修行此法,便可以乘风之术,飞空千里,不输御剑之功。对了……如果你有机会,将这把风羽转交给阿易,让他以此号召风州有志之士,务必根除后患,不可亡我一脉。”
龙霄又是点了点头。随后,楚翰又让龙霄发誓此生不可将这风州学术传与旁人,也更不可将今日私受功法之事告知他人。龙霄发了誓。楚翰也将他自身修行的风州绝学.运转之法交给了龙霄,而后又修行了一些时日,龙霄便早早休息。楚翰只觉的有些烦闷,便没有睡下,出去走了走。
一夜无话。
第二日的清晨,淡淡的阳光洒进了洞内。
懒懒的倦意席卷着这大地上的一切,让人不愿起身。
龙霄也是一样,沉沉的睡意困扰着他。但他有心早起做些功课,也便克服了倦怠,起了身。
“啊!……好困啊……”
龙霄伸了一个懒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洞内,龙霄瞬间神智便清晰了许多。神色也紧张起来。他见这地面上有着些许未干的血迹,想来昨夜此地必然是一番打斗。
霄暗呼了一声‘不好’!慌忙的站起了身,心道。
“前辈他出什么事了么?……”
龙霄小心的走着,地面上没有分毫的脚步声,他仔细地听着,地面上血水已经凝成了固态,嗡嗡的蝇虫漫天乱飞,很是吵闹,但是没有人的脚步,也没有声音。
他撞着胆子,又向前走了十几部,恍然间已到了洞口,一副骇人的景象映在了他的双瞳。
数十条尸骨堆积在这小洞的门口,血水洋洋洒洒的破灭了这清晨的淡然景致。漫天的蝇虫飞舞着,吸食着新鲜的血液。而一个年岁看上去并不很大,但是面容却以枯槁的男子身子靠在一处巨石旁,胸口处骇人的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面容憔悴之极,显然已是死了,而他,便是昨夜间救下龙霄性命的风君楚翰!
“前辈!……”
龙霄大喊了一声,急忙的跑上前去,一下跪在了楚翰的身前。
“前辈!……”
无数声的呼唤却没有分毫的回应。声音渐渐消止,几行苍劲有力的血字引起了龙霄的注意。
“孩子,你我相识一场,即是缘分。我本以为你年纪尚浅,对命理相术不会有什么研究……没想到,却让你猜中。现在我眼看是不能活了,可能你看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死了。不过你不要管我,赶快逃离这片是非之地,你小心走在外围,应该不会有太大麻烦……快走,快走吧,快……”(省略号代表着血迹浓重,看不清楚字迹。)
龙霄看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
“为什么!”
龙霄仰天疾呼,面朝九天。
“为什么?为什么?……”
一连数声的嘶吼,似乎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他跪在地上,身影凄凉。
“难道我注定一世孤独么?”
龙霄问着自己,小小的声音显得那么沧桑。
一幕幕往事在这一霎那划过心头。
父母的离去,神秘师傅的无声消逝,青衍师兄的悲歌纵天,那对至死不渝的赤蛇青蛇,还有这个与自己有着一面之缘的风君楚翰。虽然自己如今只有十三岁,但在这双清澈的眼眸中却又经历了多少的生死。
匆匆百载,还有多少的苦难在等待着自己去经历。
这浩然青天是否是以戏弄着自己这小小生灵成为乐趣。
往日心里供奉,信仰的诸天神佛此刻又在哪里普度众生?
他们便是这样待我么?
无尽的悲愤涌上心头,少年蓦然看着头上的苍天。
一抹血红划过了他的眼睛。
“青天负我,一念成魔!”
……
阳光愈加热了,但龙霄却恍若堕入冰窖一般瑟瑟发抖,他为这个与自己有着一面之缘的老者立了墓碑,上面写的是五个字:吾师楚公墓。
少年没有香可以去祭拜他,但是神鬼之说,以心意为最大,但只心诚,便足抵万事。想来他一生纵横,全家亡故,此刻能够得到解脱,也未必不是一种幸福吧!
少年注视了良久,身后负着这把风羽刀,向着不知名的远处走去。
少年一个人的影子拖得很长,一路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