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易海见众人愣住,心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脸色更红,云易海指着这‘神龟’,有些尴尬,道:“这便是玄武衣(又称玄武甲,为五灵兽之一玄武残魂所化。)之灵,玄武老祖。上次青年会武之后,瀚谷师叔所赠的!”
还未等众人回话,那玄武老祖便是颇为不满的吼道:“呸呸呸!你个龟孙,老祖我只是受了你们那个清衍小子之托,来保护你百八十年的,怎么成了什么赠品?”
云易海脸色更红,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老祖说的是,晚辈方才得罪了!”
玄武老祖那小小的龙头轻蔑的瞥了云易海一眼,才道:“这还差不多!”,而后龙头一扭,看着眼前的七个人,神色平常,唯独看到老四吴易玄时龙眉才皱了皱,回过头对云易海道:“我说龟孙啊!你们这怎么还有黑煞族的人?”
吴易玄一愣,还没有明白什么意思,龙霄却是笑出了声。
这五年来,龙霄跟随那位老者修行。道行进境虽说算不上一日千里,但阅历见识都算有一番长足长进。他曾听老者说过,在天陆遥相对应,相隔三百万里的地方有一处异界大陆。此地千族汇集,强者如林,乃六道轮回之处。便是大乘强者所谓凡间难寻一二,在哪也如同草芥一般,实在是无比凶险之地。况且更有传言,魔教洪荒骨地也在那大陆的深处,上古凶魔,千古鬼煞亦是集汇于此,加之千古以来未曾有人去过,故而此地倒成了这人界颇为有名的死亡绝地,让人一提其名,便不寒而栗!
在那异界大陆数百上千部族之中,有一个名曰黑煞的部族与我天族(天陆众生以其武力奇绝,疆域辽阔,民风淳和。故而以天族自居)之人体貌大致相同。只是其浑身漆黑如墨,鼻子会喷出白烟。更有甚者,其头发如同烧灼过一般,多为枯黄之色。最大不同之处是,其部族男子成年之后,背生双翼,可驰纵九天。仅此一点,便胜过许多不可飞空而行的天陆强者,故此一族,在那异界大陆上颇为有名。而那玄武圣祖见到吴易玄的相貌实在太过吻合黑煞族人的特像,故而才有此一问。
但在场的众人除了龙霄,却没人知道这番因由。
那玄武圣祖看着龙霄,看出了他似乎有些明白,便道:“小鬼,你笑什么?”
龙霄摇摇头,其余所有人的目光便全汇集在他身。
“没什么……不过……还真是有点像!哈哈!……”
吴易玄见龙霄大笑,更是怔在原地,但他头脑灵活,已隐隐猜出几分。心中暗想这小鬼发笑多半可能与自己如今的模样有关,一念及此,脸上不由一阵黑里透红。暗暗的骂了几句,便道,“算了,算了,我先回去了!明日还有修行!”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又是一阵大笑。
玄武圣祖却没有笑,看着龙霄的目光有点怪,它吐了一口气,眼睛一翻,道:“小鬼,看来你是明白些事的。嗯,今天太困了,老祖我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改日再找你长谈!”此语刚罢,玄武圣祖便是化作了一道青光隐在了云易海的体内。
云易海整个人身子一颤,脑海中再度响起了玄武圣祖的声音“龟孙子,以后没有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不要打扰老祖我,听见没有?”
云易海急忙凝聚神识,道:“是是是……”
……
老四吴易玄回去之后,众人也少了许多兴味。又是简单的聊了几句,便各自回到了住处,休息去了。
当龙霄走出厨房门的时候,漫天云空已是繁星点点。龙霄仰望星空,看着那淡淡的月光,心中渐渐地放下了所有其它的思绪。
他默默想着,驻足而立。
“五年了……”他轻声感叹着。
五年岁月,人世间沧海桑田之变,而九天处却不过五日时光。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五年也好,五日也罢,不过一念执着,还有许多不曾放下罢了。又有何需要计较?
昔日童年的时光……
在那天边,会是飘在风中,一首甜蜜的歌谣。在时空那头响起……
或许在许多年后,在深邃的识海中,还有模糊的记忆在脑海中回荡……
龙霄深吸了一口气,渐渐地似乎又懂得了一些说不出的真意。此刻玄妙的意境,仿佛万年光阴在眼前弹指即过。一生岁月浮华,命理千钟诱惑,似浮云般在龙霄的眼前渐渐淡去。
光阴如箭,弹指千年。
……
就在这时,淡淡的笛声,有着一丝忧伤,有着一丝牵挂,在龙霄的耳边响起。
“这……”龙霄一下子从那玄妙之境中醒悟过来。他淡淡自语道:“如此美的笛声,我还从没听过……”一时间,他心神一动,有种强烈的欲望慢上心头。脚步不停,寻着那未罢的笛声,一步,一步,寻了过去!
如此这般走了约有半柱香的功夫,龙霄终于寻见了声音的源头。
那是一个少女的身影,一袭白色长裙,长发垂肩,在月光下仿佛有着蒙蒙的清辉。远处漫漫盛极花海,却也没有这般动人。闭月羞花倾城影,寒声幻梦洛神风。龙霄站在远处望着,竟一时有些痴了。
“……”
笛声慢慢止住了。漫天的风在这一刻也没有了声音。星辰日月都不曾如往日一样的转动……
“你是谁?”很柔弱的声音从前方那朦胧的身影中传了过来。
少女没有回头,龙霄却身子一震。
“我……我是听到笛声,才过来的……”龙霄有些呐呐的道。
少女转过了身,清丽无双的面庞一如往昔,那芙蓉一般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月光如辉,应在那倾城的姿容上,是更加动人心魄的美。
龙霄身子又是一颤,脸上不由的有些红润,声音都有些顿了:“你……你是语儿师姐么?”
陈语儿远远瞧着身形,心中有些疑惑。但她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点了点头。
龙霄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他快步走上前去,只片刻便到了陈语儿的身前。在相隔一丈的地方,停住了脚步,抬起头,看着前方那倾城的容颜。
“龙霄师弟?”
陈语儿有些不敢相信。五年前龙霄一朝离去,白云苍狗,五度春秋。又何曾想过再见?毕竟,当年只有那么一面之缘。
龙霄脸上有些欢喜的神色,但他毕竟修养极高,心性坚定,只道了一声“是!”
两个人默默的注视着。
良久。
“语儿师姐,你吹得笛子真是瑶宫仙乐,我从没听过这样好听的曲子……”
陈语儿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忧伤,道:“此曲唤作‘七魂’,是我很小的时候听到过的……但不知为何?每次当我吹奏此曲时,都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曲诉衷肠,‘七魂’之中,隐隐有离别分散之意。或许这便是你伤心地原因吧!”
陈语儿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或许是这个意思!但是我……我总觉得这……算了……说说你的事吧!”
若换作与其他人谈及五年来的种种,他总是有些不愿倾诉的。但现在,他很想将这一切都说出来……这五年来,龙霄跟随那位神秘老者。所受辛苦,自然不必详谈。但饶是如此,只是寥寥几句,仍将陈语儿听得一阵愁意。
“这五年来,你受了这么多苦!想必以你的天资,一定有一番不可思议的成就吧?”
龙霄摇摇头。这五年来,他苦修奇门遁甲,命理相术这等奇妙之术。所费心神,远胜过从前八年种种所学。而于武功道行方面,进境实在不可算快。「龙霸诀」如今在青龙境中,走出长足一步,说来离那紫龙境界也并不遥远了。而「太极玄诀」,则刚刚破了筑基之境,走入登堂境界。虽说慢些,但他佛家神通「上禅梵诀」已进入练气之境,实在内外兼修,若真论起实力,便是观微境界的强者,龙霄也可有一战之力,但此刻他却是不知的,所以只道。
“不过是登堂境界罢了,实在算不上厉害。”
陈语儿有些好奇,以如今龙霄的气息,实在不能以登堂而论,只是他这么说,陈语儿也不好说什么,道:“龙霄师弟,这修真的路很长,开始慢了些不要紧。日后如果有机缘,未必不能成为大罗神仙?”
龙霄知道师姐是在安慰自己,心下有些感激,便道:“谢谢师姐!我不会放弃的!”
陈语儿一怔,看着龙霄那坚毅的面庞,心里有些乱乱的。不过她修道多年,心境早已平静如水,淡淡的一笑,道:“师弟,你也常来这个地方,你可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
龙霄摇了摇头。
这片山林,一时青葱翠叶,一处枯黄枫林,一方残枝凋木,一片花海盛极。一年四季各类景象皆是包含其中,龙霄便在心中给它取了个‘幻梦’的雅号,但还真未曾听人说起过这片山林叫做什么名字。此时被师姐问了起来,倒也来了兴致,问道。
“什么名字?”
陈语儿神色有些恍惚,她回首遥望月空。沉吟道,“三生瑶梦空相注,蹁跹比翼林中度。此林尽揽四时诸般气象,一朝秋月,似度轮回。取其钟情一日,幻梦四时之意,叫做‘痴情’林。”
“痴情林?我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
陈语儿没有回答,而是吹了一首更为哀伤痴怨的曲子。
龙霄蓦然听着,竟渐渐生出画面之感。
“你可能不知道,这是真云门旧时侯一个很古老的故事……”轻柔的声音含着点点悲凉之意,传进了龙霄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