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深,月光如水般落在房间内,带着淡淡的轻柔拂过龙霄的面庞。
龙霄醒了过来,只觉得头有些沉沉的。他狠狠地摇摇头,刚欲下床,却发现,在他的床边坐着一个面容枯槁的老者。身着袈裟,一脸的祥和,此刻正静静的望着他。
龙霄有些迷惑,道:“您是……我这是在哪?”
老者看着他,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道:“小施主莫要惊慌,此乃那罗寺。老衲不才,正是那罗寺掌门主持,法号泓一。”
龙霄一惊,虽然他心知处在一座寺庙之中,但如何想得道竟是这天下第一大寺那罗寺。而更令他惊讶的是,坐在他身前的这个老者竟然是正道之中三大领袖之一的泓一上人。小龙霄一脸疑惑,道:“大师……您……我怎么会在这里?”
泓一上人低诵了一声佛号,点了点头,将一番经过徐徐道来。
龙霄听着,小小的面庞愈来愈白,但到后来听到父亲将那黑气重伤之后遁去,脸色才稍稍缓和。只是他心中诧异,如泓一上人所言,此刻他的母亲与父亲都并无大碍,只是因为一时避难躲到了遥远的北域十八岛之中,而将自己托付给了挚友燕风道长。但他却如何也想不通,因为他亲眼看到了母亲被黑云重创,吐了好多的血……
他却不知道,燕风早已嘱咐过泓一上人,将那一番经过修修改改,避去不少。也算如了当日龙炎最后的心愿。
龙霄毕竟少年心性,虽然感觉有点古怪,但还是没有去深想,心情顿时便好了起来。当下稚嫩的小脸庞满是笑意,对着泓一上人有模有样的合十双手,道:“谢谢泓一爷爷……谢谢……”
泓一上人也活了数百年,何曾听过人这样叫他,当下也是笑出了声,看着小龙霄的目光满是慈爱之意。但泓一上人没有笑了多久,面色便逐渐凝重起来,对龙霄道:“小施主,我方才与你说了,你被那妖人伤的百脉尽断,筋骨皆折。我与三位师弟虽然以我佛门大神通将你救醒,但不想你那一身修为竟不知何处去了。索性你年岁尚小,倒不会误了今后的修行。只是我在你身上隐隐感到一股霸道的怪力,连我几人的眼界也看不出是何物,故而今日也想请教一下小施主,可除了那一种功诀外,还练过其它法门么?”
龙霄一愣。他自小修行龙霸诀,尽管只有六岁,但却已经初窥了几分龙霸诀的奥义,踏上了修真之途。饶是以他父亲龙炎天纵之才也难以望其项背。不过他毕竟年幼,什么厉害的武功绝学到也不曾修炼过。但即便如此,他被那黑云重创之后仍有一丝真力护住心脉,实在称得上是奇迹。
龙霄没有说话,小脑袋狠狠地摇了摇。
那泓一上人面色凝重。到了他这般修为,未列大乘境界的高手,他一眼便可知其深浅。但遇上了龙霄,他却无论如何也猜不透。但他有种感觉,这股力量并非如道家真法那般轻柔如水,也绝非佛门神通般刚烈似火,不仅霸道绝伦,而且中间隐隐有着怪异声音传了出来,让人自心中产生一股不安之感。
沉思良久,二人都没有出声,那泓一上人仿佛入定一般,一动不动。小龙霄虽然知道有些不同寻常,但也没有去打扰他,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
“啊!”
那泓一上人突然喝了一声,将那小龙霄吓了一跳。泓一上人见状,低诵了一声佛号,道:“小施主,方才老衲失态了,还请见谅。不过方才老衲突然想起小施主这道霸道怪力的由来,昨日我与三位师弟施展佛门大神通将小施主救醒。期间真力损耗远过平常,想来是佛门真法与小施主体内的真力发生对峙。真力护主心切,佛力也为救人而来,二力对峙片刻,竟是相互消融,无分彼此了。”
说到这,那泓一上人脸上也是涌现出一抹激动神色,接着道:“这二者本非一体,但是竟能容于一身,这是何等的造化啊!「阿弥陀佛!」,小施主若能勤加修炼……说不定……”泓一上人神情激动,接着道:“说不定……能达道……神佛之境……”
那龙霄心头一惊,当下缓缓运动真力,却发现丹田内那本来微弱的龙霸决气劲也早已不剩几何了,哪像泓一上人所说的那般神通。当下疑惑道:“没有啊?……”
泓一上人大笑道:“天缘法定,不可强求……哈哈,小施主,老衲那这里有一套口诀,你好生修炼。但记得切勿将之调动出真元之外,否则必生莫大灾祸,而且旁人之前你也莫要修行,记住了么?”
那小龙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泓一上人微微点头,法相庄严,道:“老衲这一生收过六名弟子,如今都已入了凡尘历练。没想到如此年岁,竟与你还结了师徒之缘,想来也是命中注定。这样,老衲也不与你起什么法号,也不剃度。你只跪下,叩上三个头,叫一声师傅,也算你我师徒一场。今后你我再相见时,也不必师徒相称了。”
小龙霄认真的点了点头,心中暗暗想着为何泓一上人竟会如此。但他此刻大病初愈,只想着快点修行,早日达到无上境界,去那北域十八岛寻找爹娘。当下也便下得床来,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小脑袋都磕得有点发红。随即站起身,又深行一礼,道。
“师傅!”
那泓一上人一阵心疼,轻诵了一声佛号。将龙霄叫到近前,将那佛门无上*「上禅梵诀」纲领精要一一的传与了龙霄。龙霄天资聪颖,尽管「上禅梵诀」苦涩艰深,但还是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尽数的背了下来,让那泓一上人连连称奇。
泓一上人见他背得如此之快,眼中早已满是慈爱,道:“老七,这乃我佛门无上真法,万般佛门神通也都由此演化。不过你除了修行这「上禅梵诀」之外,你那奇异功法也切不可扔下,如此,他日你必登无上造化之境。”说完,泓一上人默默摇头,转过身去,身影则化作一道金光,霎时间便消失了,只留下龙霄呆呆的站在原地。
“师傅……”龙霄独自喊着。
夜色很深,门外传来冷冷的风声。大雾笼住了夜色,是别样的朦胧与萧索。
一股淡淡的哀伤忽然涌入龙霄的心头,他蓦然站着,向着北方望去。
注定,又是一个难眠的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