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一动不动,不远处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白衣男子看着少年,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少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在少年的手臂表面有蚯蚓般的凸起物不停地游动,同时表皮渗出一层灰棕色的粘稠液体,顿时一股恶臭散发开来。而后在少年的身上、腿上甚至脸上都出现了同样的情况。一会儿工夫,他整个人都被那种散发着恶臭的液体覆盖,变成了一个泥人……
整整一天过去,那个泥人动了一下,而后像是小鸡出蛋壳一样,少年把自己“剥”了出来,看了一眼地上的“蛋壳”碎片,马上跑向那个白衣男子。白衣男子似乎不愿跟他靠的太近,凌空一抓,直接把他抓起来扔到旁边的小河里去了……
“我要回家”。杨羽仰起头对荆风说道。此时的杨羽脸上少了些稚气,多了一份成熟,个头也长了不少。
“哦,两年了,确实该回家看看了,去找你师兄吧,让他送你回去”。荆风淡淡道。
“又要找怪叔叔……”。杨羽一边嘀咕一边向那间“与众不同”的小屋走去,只见这个小屋其他部位倒也还正常,可是屋顶却是一片碧蓝,格外夺人眼球,屋顶竟然是一片水。两年前落天尘苦苦思索,屋顶该用什么盖,看了一眼师尊盖的两间茅屋,但他始终觉得不合意,在想了一夜之后直接从小湖拉起一片清水丢上了屋顶……
对于这件事,连荆风都看得目瞪口呆,称赞其:人才……
“有事?”杨羽还没走到小屋门口,里面就传出落天尘的声音。
“我要回家。”杨羽也学他的语气,一个字都不多说。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吱呀”门打开了,一袭白衣的落天尘走出来。他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屋顶,叹了口气,手一挥,“哗啦”那一块规则的蓝色重新变成一汪清水回到了小湖。当初用水做屋顶他就知道,如果什么时候自己要离开这里的话,自己这屋顶就得拆掉,不然失去元力支持的屋顶就会变成水落到屋里……
“走吧,我教你怎么走这个‘山水图’,以后你就要自己走了。”落天尘淡淡的说道。
“山水图?什么山水图。”杨羽不解。
“就是我们住的这处山谷,这里被师傅摆下山水阵,一般人进不来也出不去,只有了解山水图结构的人才能来去自如,除非,你能用蛮力破开。”落天尘一边说一边向一处看似出口的小道走去。
“跟紧我。你看,这有一棵红线树,你要看这棵树的高度、粗细来判断怎么走,这棵红线树高两丈左右,碗口粗细,这时就应该走左边……。”落天尘一边慢慢地走一边详细的跟杨羽解说。
杨羽听着他不停地说,感觉头都大了,这么多,哪里记得住啊……
“算了,看你听得都糊涂了吧,等你这次回来自己去问师尊要山水册吧,等你把山水册都背熟了就会走了。”落天尘似乎看出杨羽的不耐,直接一把提起杨羽径直向前冲去。
没多一会儿,杨羽顿时感觉眼中一亮,依然有山有水,但他却能感觉到一丝异样,他知道,自己出来了。两年来,杨羽不时会让落天尘带自己出来吞食天地元气,他现在已经是修行者第二境界,伐髓。
杨羽回头看去,一座不高的山,山上葱葱郁郁,鸟兽啼鸣。自己两年就住在那里面,虽然表面看起来这山、树、鸟兽都平常无比,但是杨羽却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好像眼前这些东西都不是真实的一般。他曾问过那个怪老头和那个怪叔叔,但是怪老头只是对他笑了笑,那个怪叔叔更是一言不发。
“嗖”落天尘带着杨羽在半空中疾行,杨羽看着地上缩小了数十倍的建筑和树林,心中感慨: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这个怪叔叔一样飞上高空,俯视地上万物……
很快,杨羽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小村,村口那个破牌匾孤零零的坐落在地上。
落天尘就在村口停下:“准备住多少天?”
“一个月。”杨羽想也不想的回答道。自己离开家两年了,现在回来当然要多陪陪娘和妹妹,杨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不行,师尊说你这两年来,心性已经修得差不多了,这次回去后就要让你学习‘灭神’,还有一些秘法和秘辛也该传给你了,虽然你还太小,但是,已经没时间了……”落天尘说到这里语气似乎有点伤感。
“七天,最多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后我会来接你。”落天尘似乎知道杨羽肯定会与他争辩,说完这几句话后直接化成流光远去,根本不给杨羽说话的机会。
杨羽看着落天尘远去的方向,“他说什么没时间了?还有他说的那个‘灭神’好像听杜叔叔说过,是天照峰的剑法吧,难道这个怪老头真的是天照峰的祖师?那他活了多少岁啊。”杨羽想着想着突然甩甩头,三步并两步的向家中跑去。
一路上经过几户人家时却发现都家门紧闭,“怎么回事,难道村里出了什么事情?”杨羽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咯噔”一下,心中一动,勾动天地元气进入身体,顿时杨羽的速度足足快了一倍,普通人只能看到一道影子疾驰而过。
“这是……”。杨羽停下脚步呆住了,眼前的景象让他心惊肉跳,只见两具尸体高高的挂在小村最显眼的地方,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几乎不成人形……
杨羽只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这个偏僻的小村一向和睦,平日里连吵架斗嘴之声都没有,顶多能看到小孩子之间的争斗,可是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跌进了恐惧的深渊中,杨羽不再多想,一步步走向家门口,他甚至不敢走太快,因为他害怕,他怕娘和小青儿出了什么事……
终于,到了那个熟悉的小院落前,杨羽重重的出了口气,至少家里的环境没什么异常,让他心神微定,他缓缓的打开低矮的栏栅门走进院子,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一株小蓝银树随风摇摆,那是自己亲手种的,两年前还是一株小树苗,现在也长大了不少呢,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依然摆在那里,其中一张石凳上有一条极深的剑痕……
杨羽慢慢的靠近那扇已经有些残破的木门,伸出手就要开门时,他听到细细的声音:“娘,我怕……”。然后声音戛然而止,好像是被捂住了嘴巴……
杨羽听到这声音却是激动万分,这是小青儿的声音,“娘,我回来了,我是羽儿啊”。杨羽的声音有些颤抖。
屋里还是没动静,就在杨羽要开门时,木门猛然打开,一个妇人手拉着一个小女孩直愣愣的看着他。
秦瑶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清秀的脸庞上滑落两行清泪,正是离开自己两年的儿子啊,秦瑶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只是冲过去一把抱住了杨羽失声痛哭。
两年没一点音讯的儿子突然回到家中,本有千言万语,但是秦瑶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只想抱着儿子大哭一场。
杨羽两眼微红,带着哭腔说道:“是羽儿不好,两年没回家,是羽儿不好……”
“娘,不哭,乖,等会又有坏东西来了”。旁边的长高了许多的小青儿认真的说道。
秦瑶似乎想起来什么,马上把杨羽拉进屋子,然后关好门,长长的出了口气。
“哥哥有没有给青儿买糖呀?”小青儿两个大眼睛闪动着狡黠的光芒。
“额……没有,哥哥以后一定帮你买好多好多的糖”。杨羽这次被落天尘带着飞回来的,路上又尽皆是荒山野岭的,没有集市,再加上他归心似箭哪里还记得去买糖。
小青儿看着杨羽,漂亮的大眼睛慢慢的有了水雾,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仿佛清晨的露珠,一碰就会掉下来……。
杨羽顿时就头疼了,手忙脚乱的,哄也不是,骗也不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杨羽怎么欺负小青儿了呢。
旁边的秦瑶已经稍微平静下来,看着兄妹两人一个手足无措,一个“阴谋”得逞,更是差点笑出来:“小羽这孩子还是老样子,拿自己妹妹一点办法都没有,唉……”
“青儿,不要闹了,你哥哥刚回来肯定累了,让他去休息吧”。秦瑶看着这个六岁大的女儿也露出头痛的神色。
“哼,哥哥不在,都没人陪我玩了,现在哥哥回来了,娘还不让我玩……”小青儿把嘴翘得老高嘟嘟囔囔道。
杨羽在旁边抹了一把汗,看向这个小自己两岁的妹妹,觉得她越来越能整人了,以后得好好哄着、顺着她才行……
“对了,娘,村里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家家都闭门不出啊?还有那两具尸体……”杨羽想起刚才看到的情景连忙问道。
秦瑶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快天黑了,等天黑了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我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两具尸体前几天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认不出面容了,也不知道是谁。还有,千万不要出门,尤其晚上更是一定要呆在家中,唉,你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秦瑶忧心忡忡的说道。
不要出门?杨羽疑惑的从门缝里看向外面,只见外面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萧瑟中透着一丝诡异的感觉。
想起那两具尸体的样子,杨羽就感觉肌体生寒。
秦瑶慈爱的搂着一双儿女,询问着杨羽这两年的状况,杨羽也一一作答,并未有任何隐瞒。
于是,一家人就这么坐着轻声的聊着天,等待夜幕降临。
“咕噜……”,小青儿的肚子开始抗议,杨羽疑惑地看向秦瑶。
“嘘……别出声。”秦瑶压低声音向杨羽说道,又伸手指了指外面。她知道杨羽又很多问题要问,但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此时,夜幕已经降临!
杨羽虽有满腹疑惑,但是也只能压下,再次起身透过门缝往外看去,外面仿佛起了大雾,地上的一些小物件随风飞舞,风吹在树上发出“呜呜”的声音,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这时,大雾渐渐消散,里面露出一个矮小的人影,像是一个孩子,在人影的后面还跟着六七个狰狞的影子,这些影子都漂浮在空中,像极了一些古籍中描述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