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骑士安魂曲
乱红破2015-10-25 09:455,904

  「偷袭」

  城市中心,月落东天。

  夜已抵后半,狂刀一样的夜风从人间呼啸而过,带来城市上空隐隐的飞马嘶鸣。那是教会的下等骑士作战的声音

  原来,适才警察长在月台遭遇罗兰挟持,侥幸逃脱后,迅速告知了反教会组织。加之组织头号杀手Vermouth、Irish竟双双败逃而出,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登时组织精英尽出,旨在对付那神秘恐怖的圣骑士罗兰。

  碰巧的是,教会今夜出动大批人马追杀紫云紫旭,尚未及撤退,罗兰便已现身挑衅。因而两支大队人马恰逢一道,在中心广场展开了一场好斗。

  组织只道教会深夜出动,必有不利于城市的举动,因而个个打起精神。骑士团却因有要务在身,无心恋战,反而落了下风。O。J休不愿节外生枝,早早收了精锐返回。只留下两支下等骑士军团殿后,便是如今正在交战的那队人马。骑士军人数虽少,但要与组织对峙却也绰绰有余。

  狂风之下,只见一人披风金铠,躲在暗处,正是罗兰。

  自恃能顺手牵羊除去组织两大人物的他,此刻陷入了窘迫。正是由于他贸然挟持警长引来两大杀手,才致使教会行动被察觉。他暗恨自己未能除去那二人于地下铁中,惹出这许多乱子来。此时他只想着能快些除掉此二人,加上他不屑与这些寻常杀手动手,于是只在暗处等候那两人出现,再伺机而动

  索梦追杀二紫至今杳无音讯,教会行动却被迫停止,若杀不得二紫,罗兰也逃不了干系。

  他岂会想不到此节?因而更为急切想除去那两个杀手,将功补过。

  却说此时反教组织已合围了两支骑士军,众杀手与骑士拼得你死我活。想来往常二者时常交锋,组织竟把这些骑士当作教会主要力量,精锐尽出。因此一时间难分高下没,胶着异常。

  罗兰冷冷地看着,只等待Vermouth二人现身便立即出手。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只见一辆摩托呼啸而至,其上跨着一女子,手中双枪齐发,骑士军团当者披靡。此人正是Vermouth。

  下一刻,又见杀手中一人高高跃起,身手灵活矫健,下手狠准,却不是Irish又是谁?

  二人适才逢难,不敢再托大轻敌,立刻率领众杀手赶来。

  骑士阵中一声高呼,杀出两骑,多半是这骑士军团的首领。一将登时与Irish战在了一起。另一将把手中长枪舞作螺旋屏障,抵挡住Vermouth子弹,朝她直冲而去。一众杀手虽勇,竟也无人能挡。

  众骑士得两位首领发威,登时士气大振。需知下等骑士个个有血有肉,自然有士气高下。此时战力顿时提升了不少,以一当十也不在话下。

  他们哪知Irish等人乃是故意收力,欲借此引出罗兰。否则二首领未必挡得住Vermouth的枪弹。战得片刻,二人见罗兰仍不现身,心中烦躁,分神间竟险些各自为头领刺中。众杀手见头领遇险,急忙来救。众骑士趁势反扑,反而占了上风。

  Vermouth始终压低火力,待罗兰现身才作猛击。不料众骑越战越勇,无奈只得火力全开,压住对方势头。

  罗兰正待二人全力出手之际忽加偷袭。此时见二人凝神对敌,才觉时机成熟,十字佩刚要发亮,猛觉一道劲力从背后袭至,击到护体铜光上。

  罗兰大惊失色,转头就朝来人一剑。哪知佩剑居然凝滞半途。罗兰运劲而刺,那剑力终于冲了进去。他心中一喜,暗笑此人竟与十字之力相抗。不料忽觉自己气力如细针落海般有入无出,随之而来的是惊涛拍岸一样的反噬!

  罗兰但觉劲力翻了两倍不止,定睛一看,却是自己所使得十字之力反扑了回来,气势强了两倍不说,其后又叠加了那偷袭之人的劲力。罗兰身经百战,反应敏捷,当下十字铜光更亮,生生抵住来势。

  “好!”只闻一少年人的喝彩声。罗兰尚未开口,又觉一道力攻来,却仍是自己所放的十字铜光。

  他何曾遇到过如此怪象?惊骇中提剑格挡,三道巨力呼啸而至,击于剑脊,震得他两手发麻,头晕目眩。忽又感一人掠至身前,未及细看时肚上已吃一掌。掌力竟无比沉猛,顿时将他向后倒飞了出去,伴随着“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喷将而出

  罗兰生来硬气,此刻重伤之下仍是强自支撑不倒,睁开眼瞧清了来人:只见打中自己一掌的那人衣衫褴褛,一头乌发长及额头,浓眉星目,手提一杆丈二铁枪,此时凝立原地;而另一偷袭他背后的人却是十分眼熟,罗兰定睛看去,忽地一声惨笑。

  正是C。K梦溪

  罗兰气血翻涌,竟连十字佩此刻居然也黯然失色,出现一道裂缝

  “你们究竟是谁?为何要来害哇”罗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别发力,越发力,你就越是痛苦。”少年冷冷地道,“你只是在尝着你所崇拜的上帝之力而已。”

  “有劳了~此人怀疑我许久,我不便下手。今日凌公子真是帮了我大忙。”C。K梦溪朝少年一笑,随即看罗兰一眼。

  那少年正是凌天。

  原来,先前梦溪并未离开月台,乃是料到罗兰会杀这个回马枪,于是躲入暗处,目睹了城警、少年、与杀手的大战等一系列事情。她一路追踪罗兰,欲伺机除之,竟又遇上了凌天。竟是凌天也早就盯上罗兰,知他是杀害图书馆管理员的凶手之一,一心想杀之报仇。梦溪也有意除掉此人,两人交流一番,便提出联手,在无声无息间重创罗兰。

  罗兰此时惊怒交集地盯着梦溪,冷笑不语。梦溪伫立风中,丝毫不惧怕他的眼神。

  “你,是不是杀害了管理员?”凌天此刻盯着罗兰的佩剑,双眼如将喷火般

  罗兰闻言一怔,又是一声惨笑,打量了凌天一眼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今晚的借书人之一罢?”

  凌天不置可否。

  罗兰惨笑不止,奈何此刻气血尽失,连笑声都有气无力,以致那边战场厮杀声就足以湮没这里的动静。

  “我教今夜本欲全歼借书人,谁料任务不成,我罗兰竟命陨于此!哈哈哈,可笑可笑倒是发现一个细作!”

  他狠狠朝梦溪看去,道:“你可知我为何怀疑你?”

  梦溪奇道:“这也是我惊疑之处。入教以来我处处小心,自恃天衣无缝,你如何看出我的破绽?”

  “你莫要觉得自己易容易声,便能真的成为我心中那个Catherlin。Keetle?咳……“他重咳一声,接着道:

  “我少时与她青梅竹马,她的一举一动我都铭记在心虽然因为她的身份,我们的情谊始终不得见人,她也仍以修女礼节待我但每次只消无旁人在场,她都与我话无间隙可自从她那次从时空边境后回来,就对我爱理不理。即便是二人独处时,也是对我冷冰冰的。我生怕被外人知晓我二人关系,因而不敢上报,只是多次暗示,然而却始终没有答复我感觉得到,这种变化只有我感觉得到!”

  罗兰自言自语着,眼中的怨恨转化为柔和,似乎埋藏着极为深刻的哀伤。

  ——————————————————————————————————————————————————————————————————————————————————————————————————————————————————「安魂曲」

  梦溪此刻已讶然不能言,呆滞了片刻,她至此方才懂得,何以罗兰得知自己是细作时,会用那样愤恨的眼神看着自己,却又始终不曾上报教会。试想当看到自己心爱之人被害却不能言时,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这不只是来自信仰的很,更出于爱情。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觉得你视我的眼神与索梦等人不同。”梦溪道

  罗兰黯然叹息,忽地有些惨然地问道:“你将C。K她如何了?”

  “那日她极力相抗,我将她收入瓶中,此刻正在净化她。”

  罗兰又是“哇”地一口鲜血。

  “...她既然还活着,我今日便死而无憾了...”他泫然而泣,令一旁凌天也不禁动容。

  只见他居然拆下了胸前十字架,默默地笑道:“其实,当修女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C。K自小受到太多的残害,你将她除去身上法咒,当真很好”

  说罢,他咳得更为厉害,转而道:“这么多年的征战,此刻竟让我觉得,手中的剑不知到底为谁而战。”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便是你的临终忏悔么?”梦溪问

  罗兰笑了笑,看向了凌天。后者的心登时“咯噔”了一下。

  凌天顿时有了些迷茫————自己这样杀他复仇,意义又何在?

  梦溪怔怔地立在原地,仍在思量罗兰对她所说的话,似乎也颇有感触。

  忽闻罗兰朝她道:“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们能答应我...”

  “尽管说,”梦溪道“我自小被这里的教会经时空道送来。如今,我只希望你们能将我尸骨装入你装CK的那个瓶子.若往后有机会,一起送回我的故乡英格兰,让我回到故乡的田园与阳光下...”

  梦溪一震,缓缓点头。

  罗兰见她答应,微微一笑,再无牵挂。蓦地颓然倒地,气若游丝,不多时便气绝。可怜一代勇士就此丧命,实在令人唏嘘。

  凌天见管理员大仇终而得报一半,心中却更为茫然,丝毫没有了继续追杀另一凶手柯德的想法。

  梦溪忙将他尸身收入仙瓶中,两人良久站在原地,各有所思,竟是各不说话。

  “我曾听师尊说,西极教会中,骑士往往是守护者的象征,也是当地女子敬慕的英雄。骑士既是教会的护卫军,也是守护修女的战士。然而骑士与修女之间是不容通婚的罗兰和C.K的感情,让我深刻体会到这一点。”梦溪慨然道,“我很想为他唱一首安魂曲。”

  说罢,只听梦溪开口轻唱,歌声幽然恬静。

  然而场中此刻仍在激战。只见骑士已占尽上风,而杀手却依旧在等待罗兰出现。呼啸声、马嘶声不绝于耳,颇乱了安魂曲的氛围

  “让这里安静下来,给亡魂一次安息吧。”凌天淡淡道,提枪跃入了厮杀的人群中......

  却说Vermouth正自应战,心中却时刻担心罗兰偷袭。分身间身上已多处受伤,只得同Irish佯作撤退,躲在暗处,再作定夺。

  杀手们少了两大臂助,更难抵挡攻势,一时间众骑士在人群里横冲直撞。Irish见自己手下伤亡惨重,不忍再等,正要复又出手,忽闻场中响起一阵幽幽歌声。片刻后,从另一处又响起一阵长啸,中气十足,直盖过一切马嘶。

  二人惊疑间,只听那啸声由远及近,已至场中央。一道枪影漫天飞舞,直杀得骑士阵中惨呼不断。首领见此人神勇,挥枪来刺,只见那人左手一拿,捏住了来枪。首领大惊,奋力拽拉,枪如铁铸般纹丝不动。

  那人飞身一跃,右手长枪刺向首领,枪尖透甲而入。随即他左手放开,握住枪头从首领背后拔出,后者当场坠马而亡。

  凌天只一回合便挑落首领,顿时震慑全场。当下更不多话,伴随着梦溪歌声,在骑士间使出“战龙枪法”。龙吟不断,歌声幽然,倒似一曲共鸣。

  远西骑士不擅招数变化,气力又不如凌天,后者所到处当者披靡,随着安魂曲的节奏,已将众骑士冲杀大半。

  另一首领见势不妙,勒马欲逃。凌天挑起地上一支银枪,那枪破风般向首领背后飞去,只听一声闷哼,安魂曲竟也戛然而止。音阶过处,首领已然坠亡。

  一曲歌罢,两队人马已成了罗兰的陪葬。

  ——————————————————————————————————————————————————————————————————————————————————————————————————————————————————「天涯一别」

  杀手军见有勇士斩将,正自高兴,忽闻那安魂曲声音陡然消失。下一刻,众人只觉酸麻,个个萎顿倒地。只见一鬼影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众杀手本以身法见长,此刻竟丝毫看不清对方。惊怒之间纷纷着了道

  原来梦溪已为罗兰安魂完毕,此刻使出“通灵诀”,顿时击昏在场的另一方杀手。手法之速之快更较凌天骇人。

  Vermouth与Irish在一旁目睹了一切,只道杀手们也尽为这鬼影所杀害,心中实已骇然至极。今夜二人实在是见到了太多无法想像的恐怖人物。

  凌天方灭骑士,正想如何对付身后杀手,陡见后方人皆昏厥,正是梦溪赶到。

  “道圣之徒好生厉害。”凌天赞叹道

  梦溪脸色一红,适才她口唱安魂曲,心中却有些担忧凌天独身而战,是以迅速出手,击昏了在场杀手,此刻听得赞叹,才发觉自己适才那担心凌天的小心思,不禁脸色扑红,道:“哪里凌公子过奖了。”

  凌天却只是由衷地赞叹,听得此言后,不悦道:“厉害便是厉害,何来这么多客套。”

  梦溪一恍惚,这才暗骂自己心神荡漾。

  忽然,只见凌天向一旁掠去。她略微一怔,方觉周边有人,连忙随他追去。

  Vermouth和Irish见自己被发现,急忙落荒而逃。心想若是被此二人抓到,哪里还有命在?二人平日里神出鬼没,身法自然不慢。然而凌天竟似更快,一时间竟也追赶上去

  凌天知此二人适才目睹了自己与梦溪,若是放他们逃走,只怕日后留下麻烦。此刻他手中一杆战龙枪在手,瞄准二人便是一掷。只觉风声赫赫,二人居然尚未反应过来,那枪已然杀到背后,直欲一箭双雕。

  “留人!”梦溪声音忽然传来,只见一道太极符出现在两人背后,生生停住了破风之枪。二杀手尚不知自己适才险些丧命,兀自不要命地奔逃。凌天与梦溪手中都没了兵器,一下子居然也奈何不得二人。

  凌天面带怒意,回头朝梦溪道:“你做甚?!”

  梦溪身子猛震,脸蓦地涨红道:“额...我...骑士军团自然为罗兰陪葬,但他们只是城市人,不应死...”

  凌天话一出口便觉不妥,但嘴上却是不肯道歉,仍是板着一张,却不知如何再说

  片刻的沉默。

  “对不起!”两声都不怎么情愿的道歉声居然同时开口。

  二人互相对视,面对面的两张脸,蓦地呆在了原地,再也作不出任何变化。

  月色又沉。

  梦溪的心“砰”地跳了一下,仿佛适才自己唱安魂曲时,与凌天那几乎心有灵犀的配合。

  然而,这心跳却也仿佛是“道”,仿佛是师尊闻俊的教诲,此刻竟在鞭挞着她:不可动情。

  “梦溪啊梦溪,枉你修行多年,竟尔动了凡心!”

  她忽地自言自语,朝自己吼道。转而扭过头去,又看了凌天,从怀中扔出一本小册子,便转身而离。

  “这本书我已全数记下。现在送给你了!”

  她背朝凌天,轻声道。随即立刻起身,所用身法却不是先前修女之术,倒似御风飞行,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城市尽头。徒留僵在当场的凌天,不知所以然。

  兀自年少的凌天似乎并不怎么懂得女儿家的心思,在原地挠了半天头也搞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拾起了地上那本书,只见是一本有关易容易声的江湖书籍。对于他这样的流浪者兼伪装者来说,这本书既有趣又实用

  他十分喜欢这份礼物,心中隐隐对梦溪添了几分好感。

  然而,这感觉也只是那么一瞬而已

  于是乎,这个少年人也不再去想那两名逃亡杀手了。他看了看即将迎接天明的城市,这一晚发生的事实在让他思考了许多。此刻,悲伤、愤怒、仇恨的意义、朦胧的好感,在他心中淡淡回荡。

  他呆呆望了望梦溪离去的城市尽头,笑了笑,忽地十分想走到那里去看看,那片梦溪消失的地方,直到终结。

  只是,他或许不知道,这座城市拥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却唯独没有尽头。

继续阅读:第17章 幽兰芬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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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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