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中的孙美瑶猛然惊醒,坐了起来,竟发现自己坐在家中的床上。她迟疑了一会儿,总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是在做梦。一天不到,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让她不敢相信这些事情真的发生过。孙美瑶望向窗外,外面是一片漆黑的天,海风摇晃着树木和海滩。
“你醒了啊?”一个身材高瘦,英姿帅气的男人站在她卧房门口,正是她的同事任效宇。
“啊!你怎么跑我家来了?”孙美瑶惊呼,她再一看发现自己的制服挂在衣架上,才想起自己的外套也被脱了,不禁又羞又怒,说:“谁帮我脱的衣服!”
任效宇将一杯热茶递给她:“这里又没别人,衣服肯定是我帮你脱了。这么大的人了,你还害羞?”孙美瑶心里怒气翻腾,但强忍着不说话。任效宇见她不吭声,接着说:“你也不谢谢我,是我把你送回家的。你在车上昏倒了,可能是太累了,又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说着将热茶递给她。
孙美瑶这才想起自己昏倒的事情,也多亏阿任将自己送回来,不说句谢谢似乎不近人情,于是接过茶水说:“谢谢你了。”
她刚喝了一口水,忽然想起点什么,问:“那个被捉起来的流浪乞丐呢,不不,就是最后一个从别墅里出来的那个男的。”
阿任一脸不屑:“你说的是那个小偷?被我送进拘留所了,先关他个十天半月再说。这案子牵扯人命太多,等案子查清楚再放出来。”
孙美瑶说:“无凭无据你怎么说人家是小偷?你看到他偷东西了吗?”
任效宇也生气了:“他偷人家船主的门板在前,又偷偷跑进乌先生家里,乌先生那里邀请的都是社会名流,非富即贵,他一个乞丐跑去干嘛?不就是想趁着人多摸点鱼腥。”
孙美瑶不满地说:“我不是社会名流,也不富不贵,不也去乌先生家里了?他要是偷东西,你说他都偷了什么了?”
任效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块暗绿色的金属块,说:“这就是从他身上搜到的。这东西是乌先生家的收藏品,结果在他身上发现了。你说他不是小偷?”孙美瑶愣住了,她认出来这东西就是“无相劫”,就是邱狼和连策拼死抢夺的东西。孙美瑶接过无相劫,仔细端详,忽然觉得上面一圈绿光隐隐泛出。任效宇看见孙美瑶不说话,以为她理亏了,接着说:“早就跟你说了,对待这种偷鸡摸狗的人就不能心慈手软。你太善良了,容易被人骗,幸好有我保护你。”
孙美瑶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总觉得那个“乞丐”非同寻常,但究竟怎么不寻常,她又说不上来。她忽然问:“他叫什么名字?”
任效宇想了想:“叫杨什么乖什么,对,叫杨乖崖,这名气,古怪都很。”
孙美瑶说:“哪两个字?”
任效宇说:“乖宝宝的乖,悬崖的崖。怎么了?”
孙美瑶愣了一下,说:“乖崖……乖崖……乖则违众,崖不利物。我觉得,这个人肯定不简单。”孙美瑶忽然跳下床,火速穿上警服,一边跑向门外一边说:“我要去警局!”
任效宇一头雾水:“外面风这么大,去警局干嘛啊?明天早上再去吧!”
孙美瑶直奔出大门,说:“我要去找杨乖崖!”
此时,“乞丐”杨乖崖被关在一间面积只有十二平米的拘留室里,而这里已经挤了七个人。盛饭的桶和坐便器都放在一起,恶臭之气弥漫。昏暗的拘留室里,犯人们东倒西歪,有的人还在不停发抖。杨乖崖坐在最里面,他旁边蹲着两个因为抢劫而被捕的年轻人,不停颤抖。杨乖崖倒显得很从容,他像躺在沙滩上晒日光浴的游客,充分享受午后难得的休憩时间。
阴冷潮湿的拘留室里只有一块长方形的坐垫,这简直是简陋房间里唯一的“贵宾席”。现在,一个浑身散发着腐臭之气的老头躺在“贵宾席”上,眯着眼翘着腿。拘留室里剩下的六个犯人似乎都很忌惮这个老头,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低调的一言不发。
老头睁眼看了看杨乖崖,似乎为他悠然自得的惬意感到疑惑不解,按照以往的经历,刚被关进来的人不是被这里的环境吓到大小便失禁就是愁苦万状忧心忡忡盼着重获自由。像杨乖崖这样镇定从容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老头站起来走到杨乖崖跟前,又开始上上下下打量他。杨乖崖转过脸,看了那老头一眼。
“你是……你是……”,那老头瞪大眼睛说:“你是帮主!”
“你有病吧?”杨乖崖头也不回的说。
“你不是帮主?半年前我去华县开帮内大会,我坐在会场最后一排,从后面远远的看过你一眼……”
“啥帮啊?老爷子,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脑子也不好使了吗?”杨乖崖说。
老头也不生气,说:“我年纪大了,却不糊涂。”
“什么帮?黑社会啊?我倒是希望自己做个帮主啊大哥啊什么的,这样我也能威风八面,不用呆在这个鬼地方了。”杨乖崖把头扭到一边。
老头踌躇了一会儿说:“好吧,不管我是不是认错人了,总之我想说,你很有勇气,我才被关进来时也没你这么淡定。”
杨乖崖笑笑:“老爷子,你这么大年纪了也被弄进来,干啥不规矩的事了?”
老头笑着:“年纪大了脾气就不好。呵呵,和几个年轻人动手打架,伤着两个人,就被弄进来了。”
杨乖崖哈哈一笑:“有个性!不错嘛,身体挺结实,还能跟年轻人打。”
老头笑着:“那是,我年轻时在帮里就是双花红棍,现在虽然老了,手上的硬功夫可没搁下。”
杨乖崖问:“你是什么帮?”
老头看着杨乖崖:“丐帮。”
杨乖崖微笑着:“丐帮?有意思,我在武打片上看过。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丐帮。大街上的乞丐是不少,没想着居然还弄了个帮。”
老头应道:“那是,丐帮存在几千年了,不足为奇。”
杨乖崖随口问:“老爷子叫什么名字?”
“郑三发。花名‘大炮筒’。”老头看着杨乖崖。
他点点头。
“杨乖崖,出来!”警察敲打着牢门。杨乖崖懒洋洋地爬起来,说:“想歇会儿都不成,大炮筒,我先出去下。”郑三发冲他摆摆手,说:“保重。”
杨乖崖走出拘留室,此时,孙美瑶和任效宇站在走廊的尽头等待着他。孙美瑶盯着他说:“杨乖崖,有关乌有先生家的特大杀人案件,需要你配合我们的调查。”杨乖崖微笑着:“愿效驽力。”阿任看见他就生气不舒服,喝道:“给我老实点,少嬉皮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