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不再说话,车子静静地向莲花镇驶去。杨乖崖心想:“真巧,直达华县的火车有一班就从莲花镇经过。我还想着先到滨海市区,再转车去莲花镇,这下可省事了。”
约莫行了二十多分钟,远远见着前面是个繁华小镇,路上奔驰的车子渐渐多了起来。那卡车正要往镇上走,瘦小男人说:“往左拐,上那个土路。”
胖司机颇不情愿走那条土路,但收了人家钱又不好意思不听人家使唤,于是开车上去,问:“你不去镇上啊?”瘦小男人点了点头,说:“走到土路尽头,向北边走,进那个林子里。”胖司机眉头皱起,将车开到土路尽头,不再前进了,说:“我这车上拉的都是新鲜水果,等着去市区交货呢!赶不上早市我就得亏本,就送你到这吧,你自己下车走吧!”
那瘦小男人又从兜里掏出一张一百元钞票,塞进司机口袋,说:“开进林子里。”胖司机叹了口气,开着车就钻进了林子。
那树林里有条平整的小路,刚好够一辆车行驶。胖司机又开了十分钟,驶出林子,见四周都是小山丘,地形险峻。司机依照那男人的指引,将车开上一座小丘陵。
谁知道那车的前轮被一块大石头阻隔,怎么也不能再往上行驶。胖司机怒骂着跳下车,跑到前轮处想要搬走石头。那瘦小男人也跟着下了车,像没魂的人一样走到胖司机身后。
杨乖崖趴在车顶,探头看下去,只见胖司机搬开石头扔在一边,骂道:“什么路这么多石头,*!”突然白光一闪,胖司机目光呆滞,身体僵立在那里。杨乖崖心叫不好,只见瘦小男人从胖司机身上抽下一把带血的匕首,用司机的衣服擦干血迹。
瘦小男人仍旧那副不死不活的模样,慢吞吞地从胖司机兜里将他的两百块钱掏出来装进自己兜里,又上车拿出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夹在咯吱窝下面,不紧不慢地上了山。
杨乖崖见这瘦小男人杀人时面不改色心不跳,手段果决凶狠,定然不是初犯。等到他上山远去后,方才跳下车,悄悄跟了过去。
翻过这座丘陵,下面却是一大块平阔的农田,土地肥沃,庄稼旺盛生长。远处还有两排民房,一条小土路直通过去,土路两边种植着密集的绿树,几只麻雀从空中掠过,停在路边的电线杆上。那瘦小个头的男人夹着一个黑色公文包沿着土路大步行去。
这里地形平坦,视野开阔,杨乖崖知道那男人一旦回头势必发现自己在跟踪,于是侧身躲在一根电线杆后,让那人先走远。从背后望去,觉得这瘦子身影极是熟悉,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瘦子从电线杆后望去,发现远处田埂上闲坐了几个农人。他们一不做活,二不抽烟,三不聊天,就这么呆呆地坐着。偶尔有一个人站起来,来回踱步,他不经意抬起胳膊,露出腕上一只金表,在初升的阳光下灿灿生辉。杨乖崖心里一动:“普通农民怎么会戴金表?”他料知有意外要发生,躲着静观其变。
等到瘦小男人的身形在田埂那边的农人眼里十分清晰之后,那闲坐着的农人中间终于站起来两个人,扛着锄头并排走上狭长的公路。瘦小男人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跟踪,却对前面这几个见惯了的农民不太敏感。等到两个农人靠近他时,他才突然感到一种压迫感。这种感觉让他有了警觉。此时,一缕阳光照射在那个农民的手腕上,金属反射的耀眼光泽刺痛了他的眼睛。瘦小男人立即惊醒,撒腿就往回跑。但两个农民动作神速,锄头挥舞带来的狠力重重砸在他的后背,他哼都没哼一声,滚进了稻田里。
戴金表的农民从他的咯吱窝里抽出被他死死夹紧的黑色公文包,拍拍上面的灰尘,一直阴霾的脸露出了笑容。此时,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喜获丰收的老农。
“大哥,东西对吧?”
“急什么,我打开看看!”
戴金表的“农民”打开包,翻了几番,从里面掏出两包手帕纸,他的脸色迅速阴沉下去,扔掉黑包,大叫:“快,看他死了没有?”
后面跟上来的几个“农人”迅速跳进田里,将那瘦小男人抬了上来,只见他口鼻内都流出鲜血,气息若有若无。
“大哥,怕是活不了了!”一个“农人”一脸无辜的表情。
“快抬走!送回去抢救,不能让他死了!”
一伙人心急火燎地抬着瘦小男人快步离开,他们生怕自己的失手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那几人从山脚下的林子里开出一辆小面包车,争先恐后地上车。杨乖崖从电线杆后跳出,迅速跟进,随他们向莲花镇方向奔去。
杨乖崖不敢跟得太紧,只是远远辍在后方,到莲花镇时已经接近中午,面包车不知开向何处。他在大街上寻找,料想这帮人不会去公办医院治伤,必然是去哪家小诊所了。杨乖崖走到一处胡同口,忽然见着前面人影一闪,一个女孩从胡同内快步奔出,沿着大街一溜烟儿跑去。杨乖崖见了这女孩不禁一愣,此人正是丐帮东南分派的岑凝雪。上次在滨海市的金家酒楼一别,没想到又在这里碰见。岑凝雪单身一人,行动十分诡异,每次走到街口巷尾,总钻入僻静之地四下观望一圈,见无人跟踪,方才继续前行。
杨乖崖跟着她到了菜市场外面,此时正值中午,菜市场内外人烟稀少。岑凝雪在此驻足,似乎在等什么人。忽然听见三声敲击金属的声音,岑凝雪迅速走到一间大门紧闭的干货铺门前。卷闸门突然打开,一只手伸出来拍打她后背一下,岑凝雪低头进去,那大门又重新合上。
干货店是一座三层的小楼,杨乖崖走到楼侧边,发现唯有三楼有一扇虚掩着的窗户,于是攀着水管到了三楼。杨乖崖进了三楼,见里面堆放着成箱的干货,气味极是冲鼻。他蹑手蹑脚下楼,刚走到二楼转向台时,就清楚听见岑凝雪的声音:“人都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