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信任我吗?”
四月兔2015-10-25 09:416,307

  钱白已经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自从他掉出炼化轮轴的那一刻开始,从皮肤到骨骼上那异乎寻常的高温,使得他身体里大量的水分以汗液蒸发的方式迅速流出。若是普通人的话,早就因水分的流失而变成一具人干,然而由于格温徳琳将原先藏于钱白体内的那一百一十三具天使机体炼化而出,使得钱白虽然外表看起来与常人没什么两样,但内部身体构造已经大大异于常人。源源不断的水分从他体内滋生以弥补他所缺失掉的部分,让钱白不至于因缺水而亡。但既便是如此,*大量非正常的流失而带来的疲惫感却并没有减少,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与日俱增。

  钱白每将挡在自己前方的一名警卫士兵杀死,身体上的疲劳感就增加一分,加上他本来就不是嗜杀之人,如果可以的话,钱白完全不想理会这些缠人的警卫士兵们,而是想尽快找到出口从这个基地逃离出去。但无论自己往哪个方向走,都会被这些装备精良,手持着致命武器的警卫士兵们将自己前进的道路堵死,并近乎以疯狂的架势朝着自己进攻,钱白想要突围而出的唯一方法只能是将他眼里所见到的每一个人杀光。

  但钱白不知道的是,这些在他眼里看来勇猛无比,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向他源源不断杀来的警卫士兵,其实早就被他吓破了胆,那些看似勇敢而亡命的进攻,不过是人类在极度恐惧下所激发而出的本能求生意识罢了,如若可以的话,他们早就想丢下手中的武器从这修罗场里逃走,但要是真这样做的话,自己就会毫无反抗能力的被这个好像从血浆里捞出,身上到处挂着破碎肉块与骨头渣子,如同从恐怖电影里走出的怪物所杀掉。

  正在以命搏命互相展开厮杀的双方,一方不想杀戮,只想离开;而另一方不想反抗,只想逃走。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

  三颗子弹贴着钱白的面颊飞过,子弹高速旋转所产生的破坏力将钱白面颊上的肌肉绞碎迸飞而出,然而还没等钱白脸上的这些烂肉彻底从他的身体脱离,新生的血肉便已滋长而出将他的面颊修复如初。

  钱白疾奔几步,一把举起这个向他开枪的警卫士兵,还没等他开始向这个吓得浑身发抖的警卫士兵痛下杀手,几颗手榴弹便从旁边的另一些警卫士兵手里丢了过来,完全没有顾忌到钱白手上那名依然活着的同伴。

  手榴弹接连炸开,幽蓝色的冲击波伴随着数千枚弹片飞速弹射而出,一些离着钱白较近的警卫士兵来不及躲闪,竟就这么活生生的被自己人给炸死。而处于爆炸中心的钱白亦不好受,爆炸所产生的火焰将他身上九层以上的皮肤烧焦,巨大的冲击波以及锋锐的弹片更是将他周身绽裂,筋肉外翻伤口深可见骨。

  “呃……”虽然伤口可以重生,但伤口所造成的疼痛却一点也不减,钱白缓缓抬起头来,冲着前方怒目而视并发生了一声呻吟,但在外人看来此时的钱白与其说是人,倒不如更像是一具只剩半具皮囊正在低嚎的血骷髅。

  “杀,杀,快杀,快开枪,快开枪啊!!快开枪杀了这个怪物……”魂飞胆裂的尖叫声忽然戛然而止,钱白扶着墙壁脚下拖着一路血水走了出来,在他身后已经没有了半个活物。

  “好痛,好痛,他妈的,真的好痛啊!!”钱白喘息着半身靠着墙壁上缓缓滑落跪坐了地上,发出了一声痛彻心扉地惨叫声。

  “休息一下,该死的,我,我需要休息一下,好痛,又好累,不休息一下的话,我会死——”一个死字还没说完,一颗射入了他心脏的子弹被不断重生的血肉从他的体内挤出掉落在地上。钱白将那枚子弹捡起放在眼前,凄苦地笑了起来说得:“我到底变成了什么鬼东西,这他妈还能算是人么?怪物,怪物?哼哼,怪物吗——哼哼,呵呵,哈哈!”

  苦楚变为苦笑,苦笑又转为哀鸣,到最后已分不清跪坐在无数尸首与血泊之间的钱白到底是哭还是在笑。

  就在这时,脚步声突然响起,钱白立即警觉地抬起头来并从地上迅速地站了起来,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当眼睛再度睁开时已经恢复成了原先的锐利。

  向着钱白不断*近的脚步声很轻,并不像是那些全副武装的警卫士兵般沉重,而且清脆且不杂乱看起来对方只有一人。钱白背靠着墙,埋伏在拐角处等待着那脚步声的主人靠近后,猛然冲出连对方到底是谁都没看清,便一把抓住他的脖子正要将其拧碎之时,只听对方说道:“白仔,是我!”

  被钱白掐着脖子差点将其误杀了的竟然是满身血污和伤痕,惊慌失措的格温徳琳。钱白赶忙将手放开,而被钱白举在空中有半寸来高的格温徳琳则摔在了地上,捂着还留有钱白手印的脖子,低着头拼命咳嗽起来。

  “博士!你还好吧?”钱白赶忙蹲下轻拍着格温徳琳的背脊关切的询问道。

  “咳,咳,你在干什么啊,差点就——”还在咳嗽着的格温徳琳将头转了过去望向钱白,但当她看到钱白那浑身挂满了人类肢体碎片鲜血淋漓样子时,立马尖叫着跳了起来,一边捂着嘴一边缩着身子颤声道:“我的上帝啊!”

  “啊,啊,这是——”正当钱白不知道该怎样向格温徳琳解释之时,格温徳琳则快步走到了他跟前,用着她唯一完好的右手惶恐而又担忧地按在他身上问道:“你受伤了吗,伤口在哪?快,赶快止住血!”

  “不不,我没事。”钱白抓住了格温徳琳那在自己身上寻找着伤口的手腕说道:“见到你真好。”

  “我,我也是。”格温徳琳呆呆地抬起头来望着钱白的眼睛说道,然后她还是不放心地问钱白道:“你真的没事吗,你看起来就像——咦,你怎么没穿衣服?”

  “这说来话长,我们得离开这儿。”钱白拉着格温徳琳的手却不敢用力,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现在的力量,一不小心便将其拧断。

  “嗯!”格温徳琳点头应了一声,显然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然而就在钱白刚要拉着她向前走时候,格温徳琳却一把将自己的手掌抽出,惊魂不定地打量着钱白说道:“你的身体怎么这么热,还有那些蒸汽。上帝啊,这难道会是……!”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得赶紧离开这,要不然会有人追上来的!”

  “不。”格温徳琳使劲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后退一步说道:“得赶紧,要不然你会死的。”

  说着格温徳琳焦急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后,掏出一张也不知从哪弄来的ID卡,将一间封闭着的房间打开拉着钱白便走了进去。

  “听好了,白仔。”格温徳琳将房门上锁后,对着还弄不清楚什么情况的钱白,神情异常严肃地说道:“还记得我向你提过G6的那些天使机体吗?”

  “呃,记得,怎么了?”钱白的脑中此时回想起那两个还被他钉在炼化室墙上的天使机体。

  “天使机体被称为人造新贵不是没有理由的,G6曾在几百年前将存活于世界上的最后一个新贵‘Army’擒获,并以他为蓝本用活人为原材料制造出了能力以及力量都与Army相似的人类兵器,那便是天使机体。每一具天使机体内部都有一个‘核心’作为运作的原动力,G6所制造出了的天使机体核心一共有七代,越往上所能给天使机体提供的能量就越强,也就是越接近核心的原型——Army。但无论是哪一代的天使机体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它们没有任何思想,也没有任何感知,就像一具木偶傀儡一样需要接受G6的指令行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原本就有些迷糊的钱白,被格温徳琳的这一番长篇大论弄得更是糊涂。

  “你还不明白吗!你现在是一具天使机体!”

  “你在说什么啊!””

  面对睁大着眼睛正无比震惊瞪着自己的钱白,格温徳琳不答反问道:“我这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很多,嗯,不成样的尸体,那些人都是你杀的吗”

  “这……”钱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他的眼神却已经做出了回答。

  “果然是这样。”格温徳琳将手盖在嘴上似乎抽泣了一下,但她的眼神里却没有太多非难,反而满是忧虑地凝视着钱白,然后忽然伸出手来用她尖锐的指甲在钱白的手臂上划了一下。钱白吃痛地叫嚷了一声,但格温徳琳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死死盯着他手臂上那迅速愈合的伤口,深吸了一口大气。

  “看到了吗?”格温徳琳指着钱白那找不到任何疤痕的手臂说道:“你那不寻常的力量和这再生能力正是天使机体的两大基本特征。还有你发热的皮肤以及汗液大量的蒸发,是构成你现在身体的氰钛键因在进行重组而大量发热,如果不及时进行冷却的话,到你最终将会因高热而被活活烧死。”

  “这听起来可真不妙。”钱白苦笑几声道。

  “那当然了。”感觉钱白似乎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格温徳琳急得快要叫了出来。

  “你说我是那什么天使机体。”钱白捂着自己的脑袋,汗液大量的蒸发以及格温徳琳口中所说的一切让他越来越是疲惫,他闭上眼整理了一下思路后才说道:“但我有我自己的意识,我能感觉到疼痛,也能感觉到疲惫,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格温徳琳忽然将眼睛斜开,搓着手指很是不安地说道:“首先我要向你说对不起,因为我之前欺骗了你。”

  “你骗了我?”

  “嗯,今天早上我曾告诉你我是作为塞浦路斯集团的代表,来监督道格教授的科考行动。实际上道格教授只是个幌子,我真正的目的是在非洲想办法找出并盗走G6所研发的第八代天使机体核心——开普勒。”

  “那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

  “因为你当时正拿枪指着我的头,所以我怕……”

  “呃,我的错,当时的确有些太冲动了点。”

  “总而言之。”格温徳琳喘了口气,抬起头来对钱白说道:“自从天使机体第七代的主要开发者咲乃弥生被G6软禁在日本之后,第八代核心的开发计划就被SC无限期搁置,一直以来只有一些传闻流出。经过塞浦路斯集团的整理调查,基本可以得出个大致的框架。第八代核心虽然被SC所搁置,但G6里的一个实力庞大的派别却背着SC在六国之外另设基地,偷偷进行研发。第八代与第七代相比虽然在性能上并没有多大差别,但重点是第八代核心却可以让构建天使机体最重要的氰钛键能够作用于活人之上。也就是说代号为开普勒的第八代核心,不但能让经受炼化的人类拥有Army般的能力以及力量,更重要的是作为人类时的意识和感知也能完整的保存下来,就像,就像……”

  “就像我一样对吧。”钱白接过了格温徳琳说不出口的那话来。

  格温徳琳抿着嘴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也像真正的新贵那样。”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钱白原本只是发热的皮肤现在简直可以说是烫手,身体的虚弱与疲劳感更是进一步的增加,让他几乎无法进行思考。

  “你信任我吗?”格温徳琳忽然凑上去一步,对钱白说道。

  “什么?”

  “回答我,你信任我吗?愿意把你的生命暂时托付给我吗?”

  钱白看着格温徳琳那双殷勤而又恳切的双眼,以及那形如枯骨的左臂,刚到嘴边的那句我不知道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向格温徳琳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征得钱白同意的格温徳琳像放落一副千斤担子般的轻快而又感激地笑了出来,她握着钱白的手郑重地向他说了声谢谢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枚装在炼金石的小匣子,并一口气将匣子里所有的炼金石点燃。

  气化了的炼金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而格温徳琳则是抬起手来捂着钱白的双眼,轻声道:“请把眼睛闭上。”

  钱白依言闭上了自己的双眼,然而就在他眼睑合上的同时,一股让人从头舒服到尾的清凉将他的身体团团包围,就像大热天泡在水池子里般惬意。一种奇妙绝伦的触感从钱白心中涌起,他的每一个细胞像是活过来一般在欢呼雀跃,钱白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被剥离出了肉体,在虚空之间穿梭,一波波愉悦、兴奋到至极的快感直接冲刷着他的灵魂,那种身背着磐石般的疲惫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懒洋洋酥酥麻麻的倦怠,让钱白连眼皮都懒得睁开,只想一辈子沉浸在这股美妙的欢愉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钱白忽然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可一个懒腰还没伸完他便涨大着嘴惊异地打量着四周。钱白身处的地方已经不是G6基地里的那间摆放着各种设备的炼金研究室,而是一间标准的酒店套房,如果按照非洲的平均标准来算的话,说是一间豪华套房也不为过。

  耀眼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打在钱白脸上,一股带着海水的腥气与动物粪便味的轻风吹拂进了这间房里,绕了个小圈将册放置在沙发上的书本胡乱翻动几页。被风携带而来的并不止有这钱白在埃及便以闻惯了的“非洲滋味”,窗外各种阿拉伯语与非洲部落土话交杂在一起的嘈杂交谈声,汽车的鸣笛声以及牲口的嘶叫声也随着这股轻风卷进了房里。

  房门刺啦一声被人推开,已经换了身新衣裳左臂打着绷带,眼圈发黑精神有些萎靡的格温徳琳从外头走了进来,她一看到坐在床上正不知所措地望着窗户的钱白,立即惊喜地叫了出来:“白仔,你醒了!”

  钱白这才懂得回过头来望向格温徳琳,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一向矜持格温徳琳竟然快步向他跑来,一团软玉就这么带着香风扑入了他的怀里。手都不知该往哪搁的钱白愣了一下后,才在她的背后轻轻拍了几下。

  “啊,抱歉。”格温徳琳忽然从钱白的怀里弹了起来,面带红晕地坐在床边低着头说道。

  “啊,不,这没事,我睡了多久?”格温徳琳那少见的羞涩模样看得钱白心里一阵狂跳,心里头燃起了一股想要把她再度抱入怀里的冲动。

  然而此时金发女郎原本激动的情绪已经平息下来,她撩了撩有些凌乱的长发以她一贯淡雅冲着钱白微笑道:“已经两天了,怎么叫也叫不醒你,我还以为是我的炼金术出了岔子呢。你感觉怎么样?”

  “非常好,应该说是前所未有的好。”钱白感觉自己的身子轻盈,精神饱满,之前在G6基地里的那连番的恶战像是从未发生过似的。想到这,钱白便问道:“对了,博士,我们是怎么从那个基地里出来的?”

  “叫我琳好了。”格温徳琳的笑容就像着照在钱白脸上的阳光般软暖,只听她轻声道:“你不记得了吗?是你把我们带出来的,我用炼金术帮你冷却后,有几个警卫士兵便冲了进来,然后你就带着我一路杀了出去,回到了我们之前进来的那个洗衣房,我打开虚数拟位的入口,然后我们便逃了出来。”

  “是吗,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钱白皱着眉头道,但心里总感觉隐隐有些感觉不对,一些记忆的片段从他的脑海里闪过,却无法将其——连接起来。

  这时只听格温徳琳继续说道:“你啊,刚从那个神庙里出来没走两步就昏倒了,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在那个城市里找到辆汽车,把你搬了进去开到了这里。”

  “啊,啊,那还真是麻烦你了。”钱白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有些过意不去的说道,他望着格温徳琳那柔美的侧脸,心脏狂跳的同时,心中那因记忆缺失而产生的不安,却也不知为何迅速扩大。

  “没什么——”忽然,格温徳琳身上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向钱白说了声抱歉,站起身来背对着钱白接通了电话。

  而钱白此时也走下了床,他发现自己原本*的身子穿着一件酒店的睡袍,看起来应该是格温徳琳在他昏迷时替他套上的,他望了一眼正在不知和手机哪头的谁正低声窃窃私语的金发女郎,转身走进洗手间里。

  钱白拧开水喉,一股子带着漂白粉味的自来水从水喉里流了出来,钱白双手聚拢将水打在自己的脸上上下擦了几下,然后凝视着水喉上方的镜子任凭这在非洲颇为珍贵的自来水哗哗流出。

  “喂,你在吗?”钱白忽然对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说道,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说话吗?还是不能说话?”镜子对面的钱白重复着钱白嘴唇上的动作,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声响。

  “听着混蛋玩意,我知道你在看着我。”钱白抬起手来点了点镜子上的自己,继续说道:“我正看着我自己的长相,我就是钱白,现在的问题是,你他妈到底是谁?”

  “哚哚哚”代替镜子回答他的问题的是一连串轻轻地敲门声,钱白高声应了句等一下后,看着镜子里那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自嘲地嗤笑一声。他将脸上残留着的水珠用毛巾胡乱擦了几下后,打开了洗手间的房门,从里头走出。

  “怎么了?”钱白向着格温徳琳问道。

  “白仔。”双手捧着手机,脸色很是沉重地格温徳琳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似的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刚才是约翰的电话,他知道了我们这边的情况,要我立即返回塞浦路斯了,你跟我一起么?”

  第二卷完

继续阅读:第44章 野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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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尾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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