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里的想法是先在这儿建立起一个轻纺工业城。充分利用南疆的种棉业和养蚕业优势,建立起一批棉纺织厂、缫丝厂、织布厂、织毯厂,配套建立起发电厂、水泥厂,以后再逐步建立印染厂、制衣厂等。
徐千里最后非常诚恳地说:“萧大哥,你看我平时瞎忙,也没有去关心你和你的家人,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究竟怎么样,很惭愧啊!”
“哪敢劳总司牵挂啊!”萧然连忙说,“我的家小都在江苏松江,还过得去,总司给我开的薪水可以让我成为土财主了!”
“过得去就好!萧大哥,我想派人到江浙一带去活动一番,招揽一批我们急需的养蚕、种棉、织锦以及懂得经营的高手,动员所有无地破产的农民来新疆创业,来充实我们的力量,开创我们的新局面,不知道萧大哥以为如何?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萧然沉吟一刻:“这肯定是大好事!这个人选嘛……我去倒是最合适。可是你现在身边没有一个合适的人总揽这么多生意,我走不开呀!”
“这样,总司,我向你推荐一个人,他应该能够把这件事情完成得漂漂亮亮的!”萧然笑着,胸有成竹地说,“这个人叫萧宝贵。”
萧然解释说:“萧宝贵是我的一个远房侄儿,做事兢兢业业,踏实可靠。最重要的是他有主见,有担当。前天拳击三友堂喽啰引发这场大冲突的,就是我这个侄儿!我就内举不避亲了!”
“好!萧宝贵这个人我喜欢!你马上安排他带足钱粮出发。”徐千里办事雷厉风行,说办就办。
两人又就棉花种植和桑蚕养殖以及商路的开拓讨论了半天。
五月二十日,天气晴好。喀什噶尔道警署在一片祥和安静的氛围下挂牌成立。
警署就在道台府衙附近,只有三间平房,一重小院。正中一间平房的门口挂着一块维、汉文字的木质匾牌,“喀什噶尔道警署”几个隶书大字格外醒目。门面没有粉刷,匾牌也很粗糙。和高大雄伟、占地广阔的道台府比起来,这立在旁边的警署简直就是寒酸破败的代名词。
一切都波澜不惊。没有例行的风光剪彩,没有鞭炮齐鸣;没有全城头面人物的送礼祝贺,也没有百姓的喝彩助阵。静悄悄的,这警署的牌子就挂出来了。
喀什噶尔城的老百姓出入俄英及中亚各国,见多识广,对这个警署倒也能平静对待。而徐千里的风格是只做不说,或是少说多做,所以能以最快速度完成了租房、挂牌、建署的任务。
徐千里坐在一张简陋的办公桌后面,对着面前的五名护卫队长分派任务。徐千里说:“警署成立了!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正式的巡警!大家一定要以用严明的纪律、崭新的面貌取得全城百姓的信任和支持!”
“是不是我们以后就是官府的人了?”冷富贵笑嘻嘻的问道。
“看你那官迷样子,以后当了官准是个贪官!”赵四海挖苦道。大家都跟着起哄。
“不,一定是个糊涂官。”白守礼学着老眼昏花的学究的口吻说,“师爷呀,这个案子,如何勾判才妥当呢,啊?”
“哈哈哈!”大家都哄笑起来。
冷富贵反唇相讥道:“就你们那土匪样,一个个尖嘴猴鳃,大字不识,恐怕连公堂都不让你们坐。”
笑过一阵,徐千里正色说:“一旦朝廷正式文书到了,我们就都是朝廷的官。以后就不再叫护卫,改叫巡警,现在暂时成立五个巡警队,徐石头任一队队长,白守礼任二队队长,买买提任三队队长,冷富贵任四队队长,赵四海任五队队长,各队原来的护卫归属不变,新招录的250名巡警平均分配到你们五个护卫队里面。”
徐千里语调铿锵地说,“我们是全中国第一个挂牌成立的警署,我希望我们的警队也是全中国战斗力最强的部队!目前,巡警队最主要的任务是巡逻和训练。你们要把手里的兵训练成打不倒、拖不垮、摔不烂的铁人,要做到奔跑一流,肉搏一流,拼刺一流,枪法一流,团队精神一流!”
“是!”众人声若雷鸣,充满自信和骄傲。
目前最为难的人是萧然。原来只有两百多护卫,吃穿住由西北公司的萧然暂时负责,倒还能坚持住。现在忽然增加了这么多口子人,吃喝拉撒睡,还有军装、枪械,萧然一下子忙晕了头。
吃过早饭,他急忙来找徐千里撂挑子。他说像这样搞下去,身体累垮了不说,西北公司非垮掉不可。
萧然跟徐千里算了笔账。一个护卫,对,现在是巡警。军装腰带绑腿鞋子一套得二两银子,被褥一套得一两七钱银子,枪械得四十五两银子,不算每天吃饭训练射击的花销,装备这后来的两百五十个巡警就得花一万二千一百七十五两银子。现在五百多人吃饭,每天伙食开支三十多两银子,一年下来就得上万两。五百多人训练,假如每人每天打十颗子弹,一天下来就是五千颗子弹,一天就得近百两银子。这些可都是不小的数字啊。
这么多的装备得有人去采购、检验、收储、分发。就算徐千里是百万富翁,手里有花不完的钱,可这钱总得有人去花,有地方花去啊。最后,萧然两手一摊,说,“你到底是让我做生意,还是要让我当军需官?”
“萧大哥,实在是对不起,让你吃苦了!”徐千里连忙道歉,但又无可奈何地说:“你也知道,我们现在是才奇缺。这副重担还要委屈你继续挑下去。”
徐千里一面紧急向昌吉的父亲求援,一面安抚萧然。让萧然再招五十个读书识字、不抽鸦片的小伙子,加以重点培养。他自己亲自调度,将五个护卫队分别安置在西北公司后院、三友堂旧院和新租下的几间民居里。
抽个空,徐千里向巍道台打个报告,要求拨付武装巡警、建造警署的经费。尽管他知道官府不可能拿出很多钱来,但是建警署、武装警察是官府的事,官府责无旁贷不是。紧急安排迪亚尔阿訇立刻在吐曼河东边选址建造警署。嘱咐萧然和英国人联系一下,探探购买枪支的相关情况。
理想总是很绚丽,很梦幻,现实却是千头万绪、坎坎坷坷。徐千里心里感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