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要看今晚的结果如何了。”
在确认了发生的一切，都是由身边的这位造成的以后，海斯庭并没有缓解多少急迫的情绪，他走到了窗前，遥望着国都的方向，开口说道：“现在的我不可能出面阻止，所以不要以为我同意你的擅自行动。”
“你的安排增添了太多的变数，即便成功，也很难从那座城市中脱身，而且从此以后，暴露了身份的他将要面对无数的追杀，我也很可能无法继续在教会中藏身。”
他的目光可以穿过重重地障碍，直接落在那间宅邸之中，现在的小胖子正抱着头在地上打滚，他已经痛的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了。
海斯庭面无表情的看着少年，此时查理的身边只有一个女孩在关心他的安危，其他的人都只是远远的看着。
“就连成功了以后都有这么大的风险，更不用说失败了。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挑选出的一个合适人选，很可能就此死去，一切都需要重新开始。”
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关注查理的变化，而是重新面对了那位看不见身形的恶魔。
“希望下一次你不要擅自行动，否则我会考虑将最终之战提前。”
墨菲斯明白神父内心的愤怒和狂躁，虽然海斯庭现在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但是并不能改变他们拥有相同本质的事实。
恶魔对于背叛习以为常，如果只是因为被隐瞒了小动作，导致某个关键人物的死亡，那么这位神父并不会有现在这么大的反应，他愤怒的是没能提前发现墨菲斯的安排，结果现在自己已经被算计在了其中。
一旦查理的第二人格成功支配身体，由于这个人格是由纯粹的魔性形成的，所以他将无法瞒过教会的眼睛，而当教会追查下来的时候，身为少年洗礼的执行人，他将会第一个被调查。
再加上他和国都的那位枢机主教之间的联系，此事必然会惊动到教宗，原本这样的联系是为了以后晋升到教廷的高层所埋下的棋子，现在看来，却很有可能导致他身份败露。
墨菲斯并不在意对方的心情，他算好了每一步。发生的一切其实只是一场赌博，成功的话，他将再次从海斯庭的手中夺取计划的主导地位，就算失败，他也为了神父准备好了赔偿的礼物。
现在已经到了赌局揭晓的时候了，他不介意让对方了解自己的安排，于是恶魔对着神父说道：“你说的失败是不可能出现的。他只可能有两种结果，一个就是成功，然后我会将他带离这个国家，如果失败，也只是我的失败，他反而会因此受益，原定的计划也只会加速进行。”
在听到这句话时，海斯庭心中一惊，他竟然没有发现对方的真正目的。
即将接管一切让他最近变得得意了很多，计划的最终部分落在了他的手中，对于日后的决战有着极大地帮助，而不得不放弃一切离开的墨菲斯，在他的眼中威胁程度已经下降了不少。
特别是那天晚上墨菲斯愤怒的离开了教堂，更是让他觉得这个名义上的恶魔并不难对付。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发现对方的行动以后变得异常愤怒，海斯庭不能容忍自己被一个如此无用的家伙算计。
看来人类的欲望除了能够帮助他融入这个世界，同时也会影响到他的判断力，他被即将到来的成功蒙蔽了眼睛，忘记了身前这位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时间要远远长于他。
海斯庭开始审视自己过往的每一个选择，在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以后，他很快调整了对墨菲斯的认知。
眼前的这位被削弱了大部分的实力以后，还能在漫长的时间中，维持着和天上那位老对手的对抗局面，这已经充分证明了他的能力。
就算现在墨菲斯处于下风，但是他的信徒却在不停地增加，而教会号称强大，却也只能看着巫师们掌控着数个国家，不敢轻易发起战争。
做到这一切并不是可以用无能来评价的。
现在的海斯庭眼中，墨菲斯再一次变得神秘起来，这位恶魔就算在他们之间，也算是资格最老的，他第一个出现在世界上，而且一直存在到了今天。
如果这位真的像他以往表现的那样，那么他早就和其他的几位一起被封印起来了。
调整完了对墨菲斯的态度，因为以往那种错误的认识带来的愤怒自然消失不见，承认了对手的强大，那么就算被他算计，也并不是不可以接受。
海斯庭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他开口说道：“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怎么，不放心将他交到我的手中？”
墨菲斯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牧师的态度改变本来就在意料之中，他并不会因此认为两人再次站到了一起。
无论如何，他都会离开这个国家，区别只在于离开时要做出的安排。
“努力一下总没有坏处。”
海斯庭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不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就可以接管一切，自然就要允许你对此表示不满。现在我们之间有了重新下注的机会，而这一次的结果并不是由我们掌控的，就看那个小家伙会倒向那一边了。”
“不过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身为计划的制定者之一，我想你也不希望重新开始。”
墨菲斯没有说话，光是点了点头。
对于海斯庭来说，这样已经足够，他最后的一句话中蕴含着特殊的魔力，只要墨菲斯以任何的形式表示赞同，就等于签订了契约，所以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再一次针对查理做出什么样的设计。
安心的神父开始静静的等待赌局的结果。
查理痛苦的倒在地上，他已经没有了站立的力气，整个人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希望能借此缓解脑袋传来的疼痛。
虽然是两个人格，但是这两个人格却是以同一种记忆为基础的，不过是在遇到不同的情况以后会做出不同的选择，他们的本质相同。所以当吞并开始的时候，两者就出现了重合。
现在少年的脑中并不会产生类似于两个人争斗的场面。除了痛苦以外，他已经没有别的念头，他的两个人格互相交错以后，已经因为冲突而彻底粉碎，并且开始重新构筑。
至于最后的结果，要取决于痛苦中的查理本能的选择。
在墨菲斯的眼中，查理的选择应该会倾向于抛弃旧有的自己，洛维娜的消失，以及父母的突然离开，足以让那个少年怀疑他曾经的那些做法，查理不止一次的后悔过，他也很多次渴望能重新来过。
而新生的查理虽然同样充斥了诸多的弊端，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做错什么，甚至因为他的强势而解决掉了一个不小的麻烦，至于那些贵族们畏惧的眼神，也足以让一个少年因此而得意许久。
这一切带来的影响，就算是对一个清醒的人来说，都能算得上重大，更何况现在的少年根本不可能仔细的思考，他只能无意识的选择。
这样的选择，代表的是人内心最渴望的需求。
“你怎么了？”
看到少年突然抱头倒地，佩妮开始还以为他是故意做出这样的行为。
威廉的状况不太好，就算其中有他咎由自取的因素，查理还是少不了麻烦，而少年突然做出受伤的样子，一方面可以顾全王室的颜面，另一方面也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一些人无法发难。
这就赢取了足够的时间，等到大公插手的时候，查理的安全自然就不需要她去担心了。
不过在看了一会以后，佩妮发现查理并不是装的，少年是真的痛苦难忍。
女孩立刻慌了。
可以说查理和威廉之间的冲突完全是因她而起，当然因为一直站在小胖子这边，只要结果能够说得过去，她相信大公不会对她进行处罚。
可是如果冲突的双方全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那么她的立场就变得尴尬了很多。
查理无论如何不能有事，至少不能现在有事，这是她现在唯一还能想的念头。
刚刚还威慑全场，突然间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在地上，查理带来的影响堪称巨大，要不了多久，这里的一切就会传播出去。
圣域需要的是完美，在晋升到这一境界之前，如果受到了特别严重的伤害，那么就代表着路已经断了。所以当得知查理现在的变化后，大公也许会重新考虑他的选择，而间接导致了一个天才的陨落，佩妮可能的下场无非就是那么几种。
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让女孩生不如死。
佩妮立刻跪在了查理的身边，打算查看这个决定她未来命运的少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小姐，最好不要碰他。”兰也就在一旁看着，他没有帮忙的打算，不过在看到佩妮的动作以后，他也只能出言提醒“兰也叔叔，帮帮我！”听到了这个男人的声音，佩妮才想起了身边有这样一个人。
和自己比起来，兰也显然要可靠的多，像他这样的强者，甚至可以用自身的斗气帮助别人疗伤，至于查探体内的伤情，更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
面对佩妮的请求，兰也无法拒绝，他只能叹了口气，然后走到了查理的身边。
“刚才威廉他们发生了什么，你并没有错过，那么他会变成这样的原因，自然就不难猜了。”
他蹲下来，一只手放在了查理捂住脑袋的手上，说道：“没有使用天地间的魔力，也没有消除对方的戒备心，就这样仅仅依靠自己的精神力*控了三个人，如果他还不倒下的话，那只能说明他不是人类。”
“不过现在看来，也许一切都是我多心了。”
他开始探查查理的体内，特别是现在小胖子重点对待的脑袋。
“没有受到什么明显的伤害，他多半只是精神力使用过度，慢慢就能恢复过来。”
这时候克撒也走了过来，查理对于他来说同样重要，只是在佩妮和兰也的面前，他不能表现的太急迫。
“怎么样了？”他开口问道。
兰也摇了摇头，他对着佩妮说道：“你在这边陪他一会，等他不再挣扎以后，把他送回去，过几天就没事了。”
他没有对克撒说话，只是眼下示意。
克撒明白他的意思，他也对佩妮说道：“小家伙有自己住的地方，我可以派人为你指路。不过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带他回子爵府。”
说完，他退出了人群，悄悄的藏身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
没过多久，兰也就走了过来，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只要释放出斗气，吸引注意的效果比高声喊叫要好上很多。所以即便是没有约定，兰也也知道伯爵身在何处。
“是不是很严重？”当兰也示意私下交谈的时候，伯爵就猜到了可能的结果。
“嗯，精神力反噬并不会造成身体上的伤害，不过那个少年就算活下来，很可能也会忘记以前的一切。”兰也点头回答。
“他有多大的可能活下来？”相比起来，查理就算失去记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于克撒他们来说，其实也许这样更好，他们可以更容易的控制少年。
不过失去记忆仅仅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他就这样死去的话，那么他们所有的打算都会落空，而大公也会在和教会讨价还价的时候少了一个重要的证人。
“要看他能不能活过今晚，只要明天早上他还没死，那么就不会死了。”兰也说道：“所以我才会暗示小姐赶快把他带走，就算死，他也不可以死在这里，不可以死在众多贵族的面前。”
克撒点了点头，查理可能的死亡是一个糟糕的消息，而他可能死在这里则是最糟糕的消息。
“必须把他带到子爵府中，就算他活不过今晚，我们也必须把消息封锁起来，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克撒在想着如何应对糟糕的局面，现在能拖延的时间越长，他们可以做的准备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