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落,晚风带来微热的泥土气息。老铁匠的铁匠房已经被打扫成一片空地,周围林林总总的码放着木材和砖石,一下午的忙碌后,终于不见残垣废墟的景象,铁匠学徒们也都偷空歇息在了一起。他们有的喝着水,有的叉着腰,三三两两的汇聚在一起,谈论着今天的事情,虽然打扫事后的战场有些劳累,但精神面貌却有了很大的改观,经过这件事情过后,他们相信,即使是顽铁也有发光的时候,况且他们都自信比任何人不差!
东香阁靠窗的位置坐着三人。一个看起来五大三粗,满身红褐色肌肉,那是被熔炉长年累月炙烤形成的肤色。另一个粗布灰长衫,眼角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市侩颜色,是究竟商场的老滑头。最显眼的是与这两人完全不相称的面孔,鼻直口方,脸色坚毅正直,似乎他的目中永远闪亮着智慧的火光,这年轻俊少就是经过成人仪式洗礼的艾里逊。
喝了一口烧酒这老铁匠哈哈笑道:“真是痛快!好久没有来这里喝酒了!”。
“正是,正事!要不是今天的事情,大概你还在你那破铺子里呼喝吧?!”伦布尔轻唾了一口酒,挤眉弄眼的。
“你怎知道我的乐趣!?你看!”老铁匠伸手指着那些徒弟们,“他们从来都没有当我这老头子是什么好师傅,而现如今你看看这群不争气的家伙,那里还有半分懈怠的样子?!”。
“说的不错,小子咱们来一口?!”伦布尔一面迎合着他,一面举起酒杯。
“好,咱们三个人喝一口。”艾里逊笑着回应。
“明天就要起程么?”老铁匠有些不舍,这半天的相处,让他相当痛快。
“嗯,明天就要走了,还要回学院,不知道我现在的改变是不是能让同学们接受,不想再耽搁时间,我还需要回去多学习。”艾里逊沉稳的应道。
“嘿~!年轻就是好!等到放假,抽空来看看我!”老铁匠一饮而尽,不再多提。
“马帮我找到了么?”扭过头来,艾里逊向伦布尔询问道。
“这个,找马容易,可是上好的马我们这里不多,能卖力气不少。”伦布尔的话让艾里逊微微皱眉。
“怎么,你就这么吝啬?!谁不知道你那个老相好的手里有一匹骏马!这些长年在场里卖力气的马儿怎么会跑得快?!”老铁匠有些醉了。
“呃,这话是不错,可那婆娘你也知道,对这马儿紧俏的比我还金贵,怎么能假手于人?”伦布尔很为难,按说凡交易场里的东西,只要价钱合适,都有商量的余地,款且两人关系又这么熟,怎奈那女人根本不买自己的帐。
“我看是你不敢说吧?!”老铁匠心领神会的继续调侃。
“真的是这样?”艾里逊也好奇的看着他。
“呃,好汉难过美人关,再说那马儿脾气也和她一样的倔,怕你降不住!”两人这么一盯,伦布尔相当的窘迫。
“我看你是提都不敢提才对!”老铁匠伸手抓肉,边吃边挤兑道。
“你怎知我没有去问过?!”伦布尔有些恼火,明知道自己不敢去,你还偏偏问个什么大劲。
“去没去过,我们再去一趟又怕什么?!有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老铁匠冷不丁的还冒出这么一句文邹邹的话。
“怕她什么?!我们这就去找她买了就是!”说完这气话,伦布尔一口干了这半碗的壮胆酒,率先起身向楼下走去。
两人怕他真的喝多了,去找人家闹事,也赶忙起身追了出去。时间不久便来到一出干净利落的院门外,这小院收拾的相当利索,就连一块砖一片瓦都井井有条,一看这家里的女人就是把过日子的好手。院门没关,小院里各种花花草草,盆栽植物,一切与外面的吵闹截然不同,身处闹市却有给人一种反差极大的静美,真是个好地方!
三人还未进门,门里的侍女就看到了,急忙迎了过来,微一低身算是见礼。眼前这伦布尔她见过的多了,只是身后这二人却是稀客,从未见过,老铁匠还略有耳闻,可这俊俏少年让她眼前一亮,立刻笑着迎上来。
“闲话少说,我问你,你家那婆娘在不在?”伦布尔嗓门极高,声音一下子传进了小院。
“三位是喝了酒的?不知道来找我家夫人有什么事?”这侍女走到伦布尔身旁闻到他满嘴的酒气,脸色不由一变。
“赶快带路,我找她有事商量!”伦布尔酒意上涌,拔腿就往里闯。
两人赶忙拦住,这个时间被人认为是来喝酒闹事的话终究不好,况且还有事情拜托人家,怎好冒失打扰。
“这位姐姐,我们确实有事来找你家妇人,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和她见一面。”艾里逊赶忙迎上要发怒的侍女,微笑的解释。这里就他喝酒最少,样子正派,换做另两个人恐怕真会招来麻烦。
“哦,你们先在这里等会,我去问问。”侍女见到艾里逊满脸的真诚,压着怒气转身走了。
“平时你怎敢这样对我?好赖我也是这里的常客!”伦布尔不依不饶的叨唠。
“哼!莫非你把我这里当成了风花雪月之所不成?”侍女还没走多远,一声怒哼传来。
“哎呦~!我哪敢啊,不过是来看看你!”刚才还一脸怒色的伦布尔瞬间变换了嘴脸,献媚的向里面走去。
艾里逊两人相视一笑,看来小人终究有小人磨啊!
院中有石质的桌椅,三人对面坐着一位稍有风情的女人,要是倒退20年恐怕真是一位绝色,现在肤色稍微有泛黄,但也掩不住当年的艳俏。
“你们三个人今天来有什么事就先快说吧!”这妇人似乎有些恼意,不知道是不是伦布尔喝了酒顶撞了人家,才会这样。
伦布尔立刻规矩的坐在她对面,“我先给你介绍一个人,这位是两年多前在我那里暂住过的艾里逊!”。
“哦,我都快忘记了,你提起过他。”美妇向艾里逊笑了笑。
“还是我来说吧!”艾利逊生怕伦布尔再惹到这女人,连忙接话。
“你说最好,我看他们两个人来意不善,真是要闹出什么事来我这里可不能清闲了!”妇人打趣道。
“好吧,是这样,我是想来看看您的马。”艾里逊单刀直入。
“哦?它一个畜生,有什么好看的?”虽然话这么说,可她眼神里带着戒备,显然这马对她有些意义。
“不满您,我有急事想要早些回家,可场里的马匹不够快,听说您这里有一匹好马,我想买下来赶脚。”艾里逊真诚的道。
“难道他没和你说过?”美妇指了指醉醺醺的伦布尔,“我这马从来不给人骑的!”。
“既然是马就是用来骑的,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是想坐地涨价吧?”老铁匠终于忍耐不住冲口而出。
“我还要问你们是什么意思?这么晚来我这里,出口就是来问我要马?!”显然这美妇也不是好惹的主。
“您误会了,我是真心向要向您买,您要是舍不得,就算是租给我的,只要到了家,您再领回去也没事,请您多多原谅我们的冒失。”艾里逊拦住刚要破口大骂的老铁匠,他这个暴脾气现在不帮倒忙就感谢上苍了!
“不卖!”美妇被气的呼呼直喘。
“那我能不能看看?”艾里逊继续不懈的努力道。
“看也不是不行,借给你也无妨,只不过你要有本事骑上它才好!”这女人真是被两人给气疯了,她养的这匹马,性情暴躁,这么多年也只能让她一个人接近,这三人想要试试真是自找苦吃,给他们点厉害看看也消消自己气。
“那就多谢您了。”艾里逊抱歉一笑。
“不用客气~!”伦布尔酒色稍醒,搭话道。
女主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后院走去。
相比前院,这后院显然大了不止数倍!花草也多了无数,院中碎石小路穿插在草地间,不时还会传来潺潺的流水声。艾里逊一进入其中就感觉神清气爽,虽然是傍晚,光线暗淡了不少,可院子中的景象还是清晰可见,花草山石错落,显然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
行走不多远,就看到一匹白色的影子在草地间踏步,待离近观瞧更是神骏非常。
静静的流水声中,它静静的站在草地上,通体雪白,就像一匹丝绸织就的缎子,在温热的晚风吹送中它长到将要拖地的马尾,轻轻拂动。壮硕的身躯,灵动的眼眸,宁静安详,没有一丝的慌张与不安,是那么的与世无争泰然自若。
“哇~哦~!”艾里逊赞叹的叫了一声,他忍不住走向那吸引所有人眼球的白色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