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高利,只是熊把子赚钱的其中一个方法。他虽然臭名昭著,但还是有不少人会去光顾他的生意。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被迫无奈的人,他们走投无路,别无选择,贫困潦倒,只能借钱。
比如像小段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病亡。
他去找熊把子借银子,那利息高得让人穷苦的人看了能差不多脑溢血,可是只要不死,他们都得去借。小段子拿着借来的钱,把他父亲从地府的边缘拉了回来,可是他也随之跳进了一个大火坑。
现在这个大火坑,就快要把他给烧死了。
小春子是他的妹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人虽然也是有些瘦弱,但是挺挺玉立,体态婀娜,眉弯如柳,眼亮如星。熊把子又岂是有眼无珠的人,会不想霸占这样一个美若星辰的女子。
“一个如此可爱的女孩子落入那群畜生的手中,不知道要遭什么罪了,真是造孽呀!”,酒铺老板又再一次叹息,不过这回是一记沉重如山的哀叹,叹得他两边的眉毛都快绞缠在一起了。
洛天不语,然后问了小段子家的地址,背上了他的大酒壶,便步出了酒铺。直到洛天的身影消失了,他才大叫一声:“糟了,这兔崽子,还没付酒钱呢,今天的生意是白做了,哎……。”。
叹息无边。
小段子步伐仍然踉跄,直到摔了几跤,才把脑袋给摔清醒过来。得快,再不快,小春子就要被人给抢走了,她是自己唯一最亲的妹妹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些恶霸把自己的妹妹抢走,就算是要跟他们同归于尽,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天生便有些懦弱的小段子,突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勇敢起来。
“对,只能跟他们同归于尽了,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小春子。”,他的心里涌起了这个壮烈无比的念头。他把脚步加快了起来,两腿飞奔,窜跃在一条铺满了石砺的小道上。他感觉到他那削瘦无比的脸没有来由地发着烫,他的胸口无比激动地狂跳着,他的家就在前面,那几间矮矮而有些残旧的房子。
可不管那几间房子是如何的残旧,那仍是他的家,那里面住着他的亲人,是他活着的唯一的意义。而接下来,他将要用自己这看似弱不禁风的身躯去保护他的家人,他的妹妹,小春子。
当他快跑近房子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熊把子他们几个畜生在拖扯他的妹妹。他的双亲,拼死护住小春子。可是他们已经老了,力气哪里能比得过熊把子他们几个人。所以他们很快就被熊把子他们给推倒在地上。
小段子的父母仍不依不挠地要爬起来要去把小春子抢回来。
小春子十六岁了,所以现在已经是个大美人了。她现在就在熊把子的拉扯中大声地哭泣着,那眼泪顺着脸庞滴下,把衣衫都沾湿了,她哭泣的样子很让人生怜,可是熊把子,没有怜惜之心,他只有贪念,无穷无尽的贪念。
小段子的父亲虽年迈,但是护女心切,生出了无穷的力量,让他在跌倒中迅速爬起来,便要去将小春子给抢回来。可是他刚冲到熊把子眼前的时候,便被熊把子一耳光给抽得眼冒金星,再一次摔倒在地上了。
看到这一幕,小段子眼冒烈焰,他狂吼着,掠到一墙角边拎起一块柴劈便向熊把子他们冲了过去。
熊把子被他那惊天动地的一声吼叫,吓得全都回过了头来,随后他们便看到举着柴劈冲了过来的小段子,边冲还不忘喊叫道:“我跟你们拼了……。”。
小段子的行为看起来很拉风,也很带劲,可是偏偏下场就是很惨。这些恶霸虽然不是修行者,但是他们的一大爱好就是打架斗殴,不管是雄壮如虎的,还是单簿如竹的,在血里来血里去的争斗中,都学会了不少揍人的本事。对他们来说,要打倒一个走路都带飘的愣头青,也就是抬抬脚的事。
所以小段子只好被人一脚给踹得老远,他是一个很有意志力的人,做事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毅力。他忍着剧痛,又爬了起来,再一次吼叫着冲了上去,又被人给踹飞了。
小段子冲上去了三次,被人喘飞了三次。
那些人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就这模样,还要学人拿柴劈揍人?都不知道他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小段子痛得像一只被煮熟的龙虾一般蜷卷在地上,额头上冷汗如雨。
不远处,冷风像匹练般地掠来,地上有草屑不断地被刮起。那些草屑就一根一根地落在小段子的头发上,脸上,把他的视线都快要遮住了,他只听到父母和小春子那声嘶力竭的哭声,回旋再回旋。
熊把子的声音沉沉地响起:“走吧!天气要转冷了,在这鬼地方多待一会,我们都会被冻僵的。”。
他们拖着小春子开始远离,风声中,小春子的哭喊,割裂一切,也包小段子的心。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可是他失败了。他的怒叫像一支穿云箭,沉重而悲痛地离弦。
风就这般无休无止地从无人察觉的角落里刮来,让人眼睛都难以睁开。熊把子带着他的手下,拖扯着小春子,心情愉快地咒骂着这鬼天气。
可是他们没走得多远,便看到前方有一个背着一个大葫芦的,穿着补丁数不尽数的衣服的少年静静地像一座石雕般地站在风中。他的衣服很薄,薄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他站在冷风中,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冷,相反,他似是很享受那从他身边刮过的冷风。
等走近了,熊把子才发现这穿着寒酸得像一叫化子的人,便是他们在酒铺里遇上的少年。熊把子并不在意,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这里无遮无掩,那刀一般的风就这般肆意的割在身上,他感觉血都快要被冻住了,他开始想念那暖烘烘的火炉。
可是当他们走到那少年面前的时候,那少年却没半点让路的意思,这少年便是洛天。
熊把子的一手下开始朝洛天叫嚷道:“小子,不想成为路躺尸的话,就快点滚开,爷们要离开这里。“。
洛天面无表情地盯着熊把子,那眼神,很强大,很直接,就像一把大刀。熊把子那张大饼般的脸,不经意地抽动着,眼神也随之阴了下来,但是他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任他的手下向洛天咆哮不断。
熊把子的手下废了好一番口水,却是发现洛天仍像一根木头似地没半点挪动的迹像,顿时怒上心头,举起拳头就要揍人。
洛天在熊把子的一个手下的拳头即将要落下的时候开口了:“你们可以走,但是小春子得留下。”,那声音很冷,比风更冷。
“小子,看你就是跟那边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一样,是个欠揍的主。”。
那人骂完,拳头对着洛天的脸上横扫了过来。这一拳,几近费尽了那人的十成力气。他是存着想一拳就要把洛天的满嘴牙齿都打落的念头。
小春子已经把眼睛都闭了起来,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画面肯定很是悲惨。那一重拳下,洛天那张脸就算是用木头刻成的,都得被打得木屑翻飞。
那一个画面出现了,只是角色对调了而已。那人的拳头已快是触及洛天的皮肤了,所以他的脸上的狞笑瞬间便涌了上来。
可是那阵狞笑涌现得快,消失也快。因为他发现自己被什么抽在了脸上,由于太快,他根本无法看清,然后他便感觉自己倒飞了出去。直到摔滚在了地上,他发感觉到脸上的剧痛,半边脸已是痛得渐渐麻木。嘴里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当然,还掺杂着好几颗白亮亮的牙齿。
熊把子和他的几个手下,本就也在期待洛天被打飞的一幕出现。可是他们现在却只看到自己的同伴,被人给抽飞了。
他们觉得冷,比冷风更冷的冷,从心头的深处涌出来的。因为他们也没有看清洛天是什么时候出手的,怎么出手的。他们只看到他的同伴,像一只断线的风筝,戈然倒飞,然后是一连串的翻滚,待停了下来的时候,也无力再爬起来,只顾着吐嘴里冒出来的血和一颗颗被打掉的牙齿。
没等他们惊吓劲头过去,洛天便又说话了:“既然你们都不想安然离去,那就都留下吧!反正这里很宽敞,躺下几个人,也不会怎么的占地方。”。
熊把子和他的手下:“……。”。
小春子也同样被惊吓住了,不过随然而来的是惊喜,她知道,她有救了。
她趁着熊把子一时没回过神来的那一刹那,挣脱了出来,而且是拔步狂奔,朝小段子和她的父母跑了回去。她首先是把小段子给扶了起来,因为小段子实在是被人踹得太惨了,都这么久了,还没能爬起来。
也难怪,加上这三脚,今天他已经被人踹了四脚了,他感觉自己都快被人踹散架了。
小春子一把将他扶起来,泪眼婆娑地问他,认不认识那将熊把子他们给拦住了的少年。小段子眯着眼,朝前方瞪了良久,然后他便看清了那少年背后的大葫芦,便对尴尬地对小春子说道:“既认识,又不认识。”。
小春子无法理解他这句话,她听得一头雾水。但是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追问和理解小段子的话。因为他们的父母已经扑了上来,与他们抱成一团放声大哭。
那哭声之大,让人辨不出是喜还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