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孙老头发现自己的酒少得越来越可怜了,不由得对洛天劈头大骂,毫无疑问,他觉得是洛天在买酒回来的半路上偷喝了他的酒。酒那肯定是洛天偷的,但他却是不喝的,因为那酒实在是太难喝了。所以他对孙老头的大骂,当即是毫无悔意地反攻。
“我才不会喝你那兑了水的破酒,跟喝涮锅水没什么两样,要多难喝有多难喝。”。
孙老头的手指头,狂点着洛天的脑袋继而发难道:“还说没有偷喝,没偷喝你怎么知道那酒兑了水,你又如何知道那味道跟涮锅水一样难喝。”。
“因为我是看着那老板兑的水。”。
孙老头更怒了,他不再去在意洛天偷喝他的酒,而是怒于洛天明知道那酒兑了水,还买。
“你个败家仔,你明知道他兑了水,你还买?”。
洛天对孙老头的怒火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因为便宜。”。
孙老头的怒火被这一句话迅速浇灭。
但是孙老头很快就找到洛天的话的漏洞了,又是怀疑意味十足地问道:“既然便宜,为何酒却是越来越少了?”。
“因为涨价了,酒少了,是必然的。”。
洛天的话让孙老头心怀疑虑,却又无从反驳,只得闷闷地步回他的房间里生着闷气。而洛天却把私自克扣下来的劣酒送往后山的洞穴里。
一口咬着肉,一边小口小口地尝着酒的老怪物脸上的复杂神情,用肉眼是根本无法辩认出来他到底是高兴还是郁闷,因为他的左脸写着满足,但是他的右脸谱着的是不满。
“肉是好肉,就是酒,唉!难道人世间的酒惨淡成就只有这一种了?而且是兑了水的劣酒?我说你就不能换换口味吗?我一口喝下去,都分不出里面的是酒多还是水多。”。
洛天在一边进行着元气运转,治疗着被那妖兽造成的伤势,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着老怪物:“你知道你口中的那劣质烧酒,是让我冒着多大的风险才得到的吗?孙老头比一老狐狸还精,你以为我撒那谎他会信?要不是我天天好菜好肉伺候着他,他早就对我挥出他那拐杖了。”。
老怪物只是在乎他能不能喝到酒,其它的他一律不理,而且也不认为这是借口,所以他的话也显得很不屑:“面对一强大的妖兽你都还能全身而退,孙老头那几拐杖还能把你揍个半死?”。
“孙老头那几拐杖对我来说是不算什么,但是我怕的是,他不再让我碰他那酒壶,你知道的,我是个穷人,很穷的穷人,穷到一文钱都能把我难死,要是他不让我再碰他的酒壶,结果你知道的……。”。
老怪物嚼了口肉,长长地吁了口气:“我只是要求能喝到一口不兑水的酒,那怕是半口也好,这要求就那么高不可攀吗?就这么难吗?”。
他像是在喃喃自语,又更像是在质问洛天。
洛天运转元气完毕,浮在身旁周边的淡雾,以一种风吹云散的速度,快速地往他的身体渗了进去,继而无痕无迹。他从打坐的方式,松开手脚慢慢地站了起来,顿时感觉到身上的痛感也随之淡化,他身上的伤已是好得有三成了。
“嗯,如果只是一口并不过份,但是你要多的话,我就不仅是觉得过份了,简直就是强人所难了。”。
洛天的话让老怪物觉得是有敷衍的成份,但是他也似是从洛天的话中找到一丝丝的曙光,但又怕洛天说到做到,仅仅是为他备上一口,仅仅是一口而已的好酒。他太理解这个小怪物了,总有说一不二的木头品质,你怎样去要求他,他就是如何去做,会达到你的标准,一分不增一分不减。
而首要的先决条件是,他会先判断你的要求,是否在他的能力之内,不然,他会凛然拒绝。
“我会尽我所能,但是不做完全的保证,不要抱太大的期望,随时做好失望的准备。你知道的,穷人,穷人的能力是有限的,特别是像我这种全身上下找不到半星铜臭气的穷人。”。
洛天永远这般回应着老怪物,老怪物也早已习惯,所以也显得淡定,也不会去对洛天皱眉瞪眼的着急。因为这种态度正是他教会洛天的,所以他也有种自讨苦吃的涩味。去年的某天正是他如此对洛天说道的::“当你没有那某些事情有百分百的把握,就不要随意地对人拍胸膛保证,就算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也要给自己留下周旋的余地,因为事情总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洛天的脑袋很好用,就算是老怪物不经意说起的一句话,都仍牢牢记于脑海中。自此以后老怪物就吃到了苦果了,因为洛天正是如他所说的那样去判断他的行事标准的。不保证,不拍胸膛,不管能否做到,先是口头上地随意敷衍,为事后的错失垫定足够的开脱措词。
慕容山庄里的主厨廖丁亦是一位嗜酒如命的老家伙,不过他没有孙老头那么得空闲,所以往往入夜时分,才是他的饮酒之时。当然,他喝的不是孙老头一样的兑了水的酒,他好酒,不过他更好的是好酒。
廖丁是一个深得家主们喜欢的老头,因为就是一把稻杆,他都能将其变成一盘美味。慕容山庄的家主们当然也知道廖丁这一大爱好,所以会时不时打赏一些品阶上等的好酒给他品尝。
廖丁是这样的一个人,或许你打赏银子给他,不见得他会喜上眉稍,但是若打赏给他的是一瓶好酒,他的脸上即刻会展施出返老还童的般的欣喜之情。因为他嗜酒,且嗜好酒如命。慕容山庄里的人,只要是长脑袋的都知道他这可怕的嗜好。
孙老头虽然也嗜酒,但跟廖丁老头是永远不可比的,孙老头永远嗜着他那兑了水的劣质烧酒,但是廖丁虽然嗜酒,但是让他喝兑了水的酒,他宁愿喝涮锅水。所以他的房间里并不缺好酒。
夜,无星无月,有风,风如匹练,慕容山庄寂静一片,除了风的呼啸。
有一个瘦小的影子,从山庄的后院潜出,穿过迂回曲转的走廊,来到中院偏房中,那里是慕容山庄的下人居住的地方,所以不会有什么巡夜人。而廖丁也正是住在这里。
这个时分,廖丁应该已是沉入醉梦中了吧!洛天暗语道。
廖丁的睡房,门窗紧闭。洛天站在廖丁的房门前作着并不算太烈的思想斗争,到底是从他的房门进去,还是从窗户进去。
他这行为应该算是盗窃吧!盗窃就要有盗窃的样子,最后他还是决定从窗户里潜进去。他脚步踩在地上,没有特意地去控制,但是踩在地上的步伐却是半点的声音都没有发出。他就像是从空中掠过地面的一阵风,无声无息。
廖丁的房间里传出了微微的沉睡气息,但对洛天而言,这是一种彻底安全的信号。因为风大的缘故,廖丁的窗户关得很紧,不过要悄无声息地打开那窗户对洛天来说,并不是件难事。
他稍在窗户前停顿了一会,便轻轻地打开了那扇窗户,他并不敢把窗户推得太开,外面的风太冷了,他怕突然灌进去的风会把廖丁给吹醒了。要是廖丁在大半夜里突然间被冷风吹醒看见一个鬼魅般的影子站立于他的房间中,会吓得心脏病突发口吐白沫的。
洛天像一页白纸般地轻而敏捷地闪进了廖丁的房间,在身影飘落在地面上的时候,那扇窗户也已经是同时被他随手关上,并没发出半丁的声响。他站立于廖丁的房间中,轻眨了眨眼睛,缓缓地适应着房间里的黑暗。
廖丁的酒只是随意地放在一个分为三层的木架上,因为他的酒虽然品质不差,但也不是什么一瓶价值千金的好酒,所以并不需要藏匿。再有一个原因就是这整个中院是没有人敢来动他房间里的东西的。狗是因倚仗人而得势的,从他的得宠程度而言,他确实可以定论为是一条好狗。
而前院的家主们是不可能,也不屑到他房间里来的。所以得出的结论就是,他这些随意放着的酒是很安全的,比银庄里的银票还安全。而这些只是相对的而已,什么事情都总会有例处发生的。
因为那可怜的愚蠢的自傲,所以他想不到的是,今夜,风高夜黑之时,竟然会有人潜到他房间里来,而且就是向着他那些酒瓶子去的。
洛天虽然能在黑暗的房间里看清那些瓶瓶罐罐,但是他并不知道那瓶酒才算是好酒。不过他最终想了一个笨人才用的办法,将酒瓶子一个个打开,闻个遍,哪瓶酒的香味最浓,无疑是最好的酒。
当洛天打开了一个比别的酒罐都显得要小的瓶子的时候,里面的酒味是即时浓香四溢。那在沉睡中的廖丁也似是闻到了这飘溢出来的酒香,很是激动地打了个喷嚏,这突如其来的喷嚏把洛天吓得是一哆嗦。
在洛天一哆嗦的时候,那酒瓶顿就往地上翻落了下去,不过洛天是眼急手快,迅速一手将那酒瓶接住了,把那洒了出来的酒也全都吸往了瓶子里去了。廖丁打完喷嚏之后,便又继续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