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高兴得过早,修行,开始都是容易的,越到后面就越是俱有挑战性,越是艰难。就你现在的境界,到了外面,就跟苍蝇似的,一抓一大把,面对强大的修行者,人家打个喷嚏,你都得一摇晃。
这就是老怪物对着洛天当头的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个遍。
好在洛天也是有自知知明的,虽说自己跟别人相比现在是弱势了点,但是一跟孙老头对比起来,立马就是自信十足了,或许自己再修行个三两年,就能把孙老头打个满头包了。
虽说胜一个糟老头算起来是有点胜之不武,但这也是能力的体现嘛!
洛天在老怪物一旁小心翼翼地倒着酒,恭敬之色,溢于言表:“那接下来我该怎样去修行了?”。
老怪物连看都不看洛天一眼,端过酒杯,一饮而尽:“继续打妖兽。”。
洛天难得表现得这般殷勤,这老怪物竟然半点都不重视一下,真是太失落了。
听老怪物这么一说,脸上那点恭敬之色顿时就被一块无形的抹布给抹掉了,酒也不倒了:“还打?你这是非得把我往火坑里推到底呢!那些妖兽有多凶猛你不是不知道,一个失手,我就会被拍成肉饼的。”。
老怪物还是没瞅上一眼洛天,只顾着眼前的食物,还后端起酒杯,往嘴里一倒,才发现洛天没往里倒酒呢!顿时大嚷:“倒酒,倒酒,会不会伺候人呀!”。
洛天不干了:“没心情,要喝自己倒,你的手不是闲着吗?”。
老怪物知道他闹的是那一出,就是担心自己小命不保嘛!确实以他现在的境界,要是遇上一只比较强大的妖兽,那是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但是这……,没得办法,还是得接着去打,因为别无它法,修行不是和尚念经,念念就能茅塞顿开,继而大彻大悟。修行就是修行,是得吃苦头的,是得拼命的,是得冒险的。
这就是修行,这就是修行者要做的事。
老怪物接上他上面那句话:“你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洛天:“这么打下去,死是迟早的事。”。
老怪物继续漫不在乎地敷衍道:“平时看着你还算是聪明的呀,怎么这会你那脑袋让我感觉就是用来装水的,打不赢你还不会跑?还要跟其死嗑?”。
“|你又废话了,我要是不跑的话,现在我的坟头上早长草了,跟那乌麟兽打斗了三十五次,我就一次不用逃而已。我跑,它们就不会追了,它那腿的长度,顶上我的身高了……。”。
“什么?”,老怪物失声道:“一直跟你对打的是乌麟兽呢!你不要命了么?我……我是原打算让你进入玄洞境的巅峰期才去跟其对练的。”。
洛天一副不小心吞了个大鳖的表情叫嚷道:“你不早说,知道不知道我在它面前吃了多少大亏,哎呀,我那流的血呀,没有一斤也有八两了。”。
老怪物赔笑道:“都怪我,都怪我,忘记跟你提起这事了,不过你也没跟我提起,你遇上的是乌麟兽呀!”。
洛天对他无奈地翻了一白眼,“不是乌麟兽我至于每回都被打得这么惨么?”。
“是是是,都怪我,人老,脑犯糊涂了,不过你现在不也是战胜它了么?这是值得得瑟的事呀!”。
洛天觉得这回有转机了:“乌麟兽都被我打跑了,也就是接下来,我应该不用再进行这项修行的吧!”。
“要呀,为什么不呢,比乌麟兽厉害的妖兽,又不是没有,这就被打怕了?长点能耐行不行?”。
洛天:“是真的怕了,再打下去,我……就没衣服穿了。”
老怪物:“……。”
老怪物终于看了一眼洛天,洛天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再叫衣服了,叫布条更为合适些。
“那下回你跟妖兽打斗的时候,记得脱光了衣服,再打。”。
这回到洛天:“……。”。
“真没别的修行手段了吗?”,洛天不甘心地问道。
老怪物应得很是干脆:“有。”。
洛天如同久旱逢干甘露的稻草生机突现,两眼直泛精光:“真的么?什么方法,说来听听!”。
老怪物又喝了口酒,淡然道:“跟我打……。”。
洛天想骂人,口不择言地骂。但是他的忍耐力也是很强的,所以他忍住了。不过作为报复,他把老怪物那杯子里倒好的酒,一口喝干。
老怪物很怒,对洛天就是一顿口不择言地大骂,因为那酒壶已经空了,那是最后一杯酒了,那叫气怒攻心,就差没一口血箭喷出来。
洛天对老怪物的大骂一点都没在意,很是潇洒地步出了洞穴。因为让老怪物生气,实在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洛天做这些事的时候,是乐此不彼,就跟孙老头,迷那兑了水的劣质烧酒一样上瘾。
要说要跟老怪物打斗,洛天只能去招惹林子里的妖兽。因为老怪物就是其口中说出来的那种打个喷嚏都能让自己打个晃的人。这有什么好打的?因为根本没得打。
进入到玄洞境的巅峰期之后,洛天的脑袋也似是更为清醒了。之前是迷迷糊糊的,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宽,老怪物让他去跟妖兽对练,二话不说,捋起袖子,摇头晃脑就不管不顾地冲上去狂劈一通,打得过也打,打不过也打,每每搞得自己伤痕累累,就剩半口气了,才想起该逃命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孙老头虽说没有什么本事,但是盐吃多了,总是有点好处的,偶尔说上一两句话,还是道理十足的。尤其是喝醉了酒的时候,说的话更具划时代意义。他说,没把握的事情不要做,到了非做的不可的时候,记得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否则就等着哭泣吧!
洛天发现,这两年来,自己一直在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总是那么狼狈,那么的步履维艰。
可是他又知道,自己之所以会这么的被动,是因为他之前是处于白手起家的艰难期,但是现在不同,他已经有了基本的运筹帷幄的本钱了,所以他得做些有把握的事情了。
洛天没有再急着去寻找新的对手,只是在林子里转转兜兜,把林子里的每一处都差不多给逛了个心里有谱。
不得不怕呀,他一直都没敢过于深进林子里,就如老怪物所说的那样,里面的妖兽那才是真正的恐怖,高手都爱深入简出,妖兽也不例另。而他的下一个对手,肯定是要更深进一步去寻找。
如果他在里面遇上的不是一头妖兽,而是两头,或者更多,那那……,还存半点活气的人都知道,该卷裤腿逃吧!被一头妖兽追和一群妖兽追,那是两个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概念。反正都是逃,但是心情就大不一样了,结果也会大不相同。一个可能叫吞食,另一个可能就叫分尸。
找一条安全可靠的逃生之道,是十分有必要的。
玄洞境的圆满期是一道坎,而且还是道大坎,或许洛天用一年或者两年的时间都无法触摸到那层壁障。老怪物在某天下午里,这般对洛天放话道。但是洛天知道,不管那道壁障是如何的难以触摸,他总是得要去尝试跨越的。
要走得更远,就必须要去面对弯曲的前路,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直通到边的大道,要往前去,就得踢开脚下的绊脚石。
在那天阴霾重重的下午,洛天走出老怪物的那石洞便顿悟到这层并不算得高深的道理。然后,他便已是做好了准备。
只是他头痛的是,如果要跟那些妖兽对打,难道真的要脱光了衣服再打?如果不这样,再打上十天八天,他的衣服就全都得化为碎布,他就得沦为慕容山庄里的一个小乞丐了,因为孙老头可没有钱给他去三天两头的去置换新衣。这待遇,慕容家的亲传弟子都不曾有过,何况他只是一个小杂役。
孙老头的工钱,只够买几壶兑了水的劣质烧酒,就算孙老头更有钱,也不会很大方的,从他那双比针眼大些的小眼里,就可以断定,他是一个吝啬之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吝啬之人。
这类人有处处讨便宜,却又能紧守门户,从不让有人能够占其便宜之机,这是吝啬之人的极端细腻的天性。
无人能撼动半分,洛天也自知无能为力,所以他只得头痛。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洛天八岁的时候,便对这句话,耳熟能详。人有时候会犯一种难以自知的迷糊,但当在困局中徘徊过久,便会偶尔一恍大悟,其实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困难,是很容易解,一句话便足以开窍。
暗夜退去,天色微亮,林子间雾气索绕,林子里的草丛,树叶潮湿,如同刚沐浴过的婴儿,带着新生的气息。
林间里有一人,神色平静地窝在被丛草掩盖的暗处。他的眼睛是清亮的,如同夜间的星辰,那清亮却又是内敛的,在盯着某处,神色中有一抹在窥视少女沐浴的兴奋之意。
他的头发乱如草丛,他的衣服破如黄叶,皆已被雾气打湿。
这个清晨是冷冽的,带着刀锋般的冷的风像无数只蒲扇般巨大的手在掠动着林间的一切。可是这些冷只能够沾附在他的皮肤上,无法渗入他的身体内,他的内心是热的,盛放着一壶如同煮沸的开水。
这种热预示着他想要做某事,将要做某事,只有这样的事才能让他感觉到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