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慕容帆无法忍受在洛天身上得到的耻辱,他一想到父亲的看向他的眼神和对他所说的那句话,就像一种狠辣无比的毒药在侵袭着他的心脏,他的灵魂。他唯有打败洛天才有可能把这种毒给溶解了,不然他这辈子再如何出色,也终将活在这耻辱的阴影下。
慕容帆仅存的一点理智终于还是丧失了,他开始不再去注意体内元气的耗损,倾尽全力向洛天的方向拔足而上。
洛天没想到慕容帆会失控,虽然与他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但智慧而理智的慕容帆,不只是在慕容山庄,便在整个峦城都是赫赫有名的,他们都相信,慕容帆是唯一一个可以超越慕容世家那位曾经名震天下的大人物。
可是现在的慕容帆一点都不像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慕容帆那般睿智。
不管如何慕容帆既然要与他展开剧烈的追赶,他洛天都必须奉陪到底,因为他觉得把元气浪费在这上面,总比浪费在与慕容帆打斗上要来得划算。而且他现在已是爬到了雪雷山的三分之二的山峦上。
雪雷山上,越高的位置,气温越低。其实让身体暖和起来的感觉确实是不错的,虽然洛天认为保持足够的体力会让他活下来的机率要大上很多,可是现在已是到了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看慕容帆这架势,是吃了称砣失了心,非要与他打上一架不可。
名声这东西,真是害死人。这慕容帆也真是一点都不理解他的难处,他现在是可是命悬一线了,哪还有空跟他玩那么矫情的东西。
洛天在快速地向上窜着,慕容帆在身后咬牙紧追。
洛天也有些急了,因为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他边向上窜动边向身后的慕容帆喊道:“就算你耗废再多的元气也不可能追上我的,在一开始你便耗损了太多的元气。”。
慕容帆是一个比任何人都要倔强的人,自己认定的事,又怎是随便一个人的两言两语便可以说动的,他毫不所动地说:“那又如何,这雪雷山终有顶峰,现在我们都已是离顶峰不远了,我又如何会追不上你?”。
洛天:“即使你追上我又如何?你的元气消耗得太多了,追上我,你也打不过我,要知道我现在才开始动用元气,我体内的元气还是足够的。”。
慕容帆:“不见得,经过昨夜到现在的折腾,你体内的元气又如何能充足?爬到了峰顶,我相信你的元气会并不比我存留有多少。你还是作好准备与我一战吧!”。
话虽这般说,可是慕容帆并不对洛天的判断抱有多大的把握,如果洛天真如其说的那样,仍保存着足够的元气,那么他将是必败无疑,因为他感觉到了体内的元气,连一半都不到了,他向上追赶的步伐也感到开始吃力,而且他的呼吸很紊乱,他很少遇到这种窘境。
可是一夜半天之间,洛天已经是让他遇上了两次,他咬牙奋起直追。
洛天虽然是动用着体内的元气,可他仍是很有节制的,他的速度基本上是依靠他的外力,与林子里的妖兽进行了几年的置生死外的追逐,让他的肉体得到了高强度的锻炼,他那看起来瘦弱无比的身体,却是暗藏了无穷尽的爆发力。
这一点慕容帆又如何得知,他以为洛天也在如他那般无可停止地耗费着大量的元气,使其速度暴增。他的元气虽然在急剧地耗损着,但是对方的也同样不可避免。事情或许并未如他想像的那样糟糕。
峰顶已是在望,慕容帆那灰白的脸终于有了些笑容,洛天,到了峰顶你又将如何逃?我拭目以待,这一次我不会输给你的,你能上刀山下火海,我慕容帆也一样不惧,我将会奉陪到底。
想到这里的时候,慕容帆止不住地咳喘了起来,寒冷再度袭入体内,他的元气几乎消耗殆尽。他前方的洛天步伐依然稳健,不快亦不慢,但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段不远不不近的距离。慕容帆觉得如果把自己比作一头驴,那么洛天便是挂在他面前几寸之远的红萝卜,看得着,却是吃不着,但是他还是会一样,无惭无悔地追上去。
雪雷山的峰顶上,霜雾缭绕,白茫茫的世界。
洛天的身影在白如天鹅的羽毛般轻浮的霜雾中,渐远渐失。慕容帆开始惶急,追了那么久,追得那么辛苦,他不愿意洛天就此消失在他的眼前,他运起体内残存不多的元气,向那个快要隐在霜雾中的那个黑点追了上去。
慕容帆已是喘得很厉害了,就似是一不堪重负的骡子,随时都有倒地的可能。可是他仍在坚持,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刻放弃,这样败得太难看,太凄惨了,他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临近峰顶的那一段雪面很峭陡,也很滑。慕容帆两眼紧盯着他头顶上的那个小小的黑影,狂掠而上。可是他的脚打滑了,元气几乎消耗殆尽,让他重心全失,他再也无法稳住的身体,然后他便像一雪球一般地滚落了下来。
他狼狈至极,直滚下了二十多米的距离,才把滚动的势头停了下来,他想继续挣扎着爬起来,可是他发现自己是有些力不从心了,他需要休息,他需要调整他的呼吸,他的手脚被冻得已开始麻木,或许很快就会僵掉。他需要的东西很多,可是他什么都不可能得到,他只有坚持。
他只是困顿在雪面上一会,然后便又开始向上冲。
近了,近了,慕容帆知道,自己终于坚持了下来,雪雷山的峰顶已在眼前。然后他看到霜雾笼罩的世界中,有一个人不顾霜雪的冰冻坐在了雪地上。
看来他也很累了,慕容帆大喜地想道。
慕容帆向洛天慢慢地步了过去,他知道洛天此刻肯定不想再与他玩猫鼠游戏了,因为两人都已累了。
洛天正以一种打坐的姿势在坐着,他的双眼也是闭着的。慕容帆来到洛天的面前静静地站着,在山腰的时候,慕容帆恨不得立刻与洛天展开激战,可是现在他却是没有了那种战意。因为他真的很累了,他向前的每一步都似是灌了铅般地沉重,他的身体被霜雾打湿,他的头发,他的眉毛也结了霜粒,他的嘴唇也被冻得失了血色。
洛天感觉到慕容帆的到来了,他张开眼睛对着慕容帆露出一诡异的笑容:“怎么样?现在还想跟我打一场吗?”。
慕容帆嚅动那霜雾一般苍白色的嘴唇艰难地说道:“为什么不呢?你以为我那么辛苦地跑上来,是到这里来陪你看风景的吗?”。
洛天还是那般灿烂的笑容:“其实这雪雷山上的还真是人间仙景,你去何处能看到这么一个如此神奇的地方,就是太冷了点,下回穿多点衣服,你应该就不会觉得那么糟了。”。
慕容帆:“少废话,来吧!开打吧!”。
洛天不置可否:“还要怎么打?你现在连走路都困难,你如何跟我打?说点不好听的,现在山顶上吹阵大风过来,你便就要倒了。我劝你还是留着点体力,否则你会被冻死在上面的。”。
慕容帆有些讥讽地说道:“我没想到你还这么慈悲为怀,你不是很恨我们慕容山庄的人的吗?既然恨我们,为什么会不想看着我死?”。
洛天:“只是讨厌罢了,还没到恨的那层面,而且这几年这种讨厌已是差不多忘记了,因为慕容山庄里的一切都不在我心里了,我的心在外面的世界。”。
慕容帆:“……”。
慕容帆那已经是无神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洛天,洛天的神情看起来虽然也有些狼狈,可是却没到油枯灯尽的地步。慕容帆的内心一阵苦楚,自己又一次看低了他。
慕容帆不再言语,他无声地拔步向洛天冲了过去。
现在已经是看不出慕容帆那飘逸的动作,相反看起来那动作有些笨蠢,不说没有了修行者的神采,甚至连一个普通人的精神劲都没有了。
洛天摇了摇头,一阵无奈。慕容帆来到他的面前,扬起拳头,向他砸了过来,没有劲风扑面,洛天只感觉到了他粗重的喘息声。
洛天没有回击,只是错步移开,躲过了慕容帆的那一拳。慕容帆再反手由拳改肘向洛天的脸面横击了过来。洛天的手轻轻地搭了上去,便将慕容帆的那一肘给搭住了:“停下来吧!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的。”。
慕容帆的眼神近似于疯狂:“不用你管,我需要你的教训?笑话!”。
慕容帆的另一手肘再从另一个方向对洛天重击了过来,洛天不再挡,退后了一步。那一击已是慕容帆的全部的力量了,洛天的突然后撤,使他没有了抗衡的对象,一击落空,他的身体都踉跄了一下。
慕容帆调整了身体,准备再次对洛天发动攻击的时候,发现洛天无声中距他已是十米外了。十米远,慕容帆的眼泪差点就落了下来,只怕自己冲过去,自己已是疲弱到连拳头都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