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军的话里有深深的责任,是对自己家族的责任。可白谈笑不懂。虽然很受李一军情绪的感染,可没有经历过,不懂就是不懂,不过,李一军的话让他想到了自己。想起了自己尘世间的生活。
白谈笑自小就父母双亡。
他只所以活下来,是被一个叫白七的酒店伙计捡到,以后又当爹又当娘的把他带大。
白七酿的一手好酒。可他又是个不安份的人,每到一个地方总呆不过几个月,以至他在一处的名声刚起,人又到了另处。白谈笑自小就跟白七过着很不稳定的生活。不过,白七可还真对的起这个捡来的孩子。不但好衣好吃的养着,更是寒热都捧在手心,独独怕他吃了点点亏。
自跟了白七,白谈笑就有了个家。
由于对亲身父母的记忆很淡,一直以来,白七就成了他真正的爹和唯一的亲人。
父子两穿山过水,留恋于世间各处美妙的景象之地。倒也不亦乐乎。不过,这种好日子三年前终于结束了。那一日白七突然不见,然后白谈笑就被两个中年修士带到上山峰上。
白谈笑是来的莫名奇妙,而这三年又过的其妙莫名。
白谈笑很是想恋白七。很多次梦里他都在白七的怀里发着牢骚,埋怨山上的一切。
我这一回去,我家族的人会失去希望,我爹我妈会因为我而……我不敢去想,我害怕……说着说着李一军开始抽泣起来。
李大哥,你……我还不如死了,昨天我本想跳下山去的,可我怕呀,我已经有五年没有看到我的爹娘,我还有个两岁的小妹,我都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哎……说着说着,李一军猛的站起,走到洞口,一拳恨恨的扎在洞壁上。
李大哥,你别这样,你的手都出血了……我恨,我好恨,我根本就不应该来修这个仙,仙人是什么?仙人就是千人挑一,不,万里挑一的人走的路……白谈笑在一边默默的听着,这些话他能听进,却听不懂。不过,要下山的念头突然在心里闪现。既然这样。还不如早点下山,去找自己的爹爹去,也许爹爹早就回家,现在在四处找着自己。
爹,娘,孩儿对不起你们……李一军开始大哭起来。
李大哥,李大哥,既然这仙不是我们修的,我们就一起下山……我不能,我不能,我一回去……李大哥,要不下山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们拼命的挣钱,等挣到你家族为你付出的钱你就回去,……可我靠什么能挣那么多的钱……我会酿酒呀,什么三里香呀,什么三步倒呀……我家可是酿酒的……这能行吗?
行,我帮你……经过白谈笑的这么一阵劝解,李一军总算是心里放松了一点,于是两人开始商量什么时候下山了。
第二日一早,李白两人便向着守山大镇走去。
大山峰的守阵是云雾大阵。站在山脚往上看,只见得云浮雾罩的,要是不知情的人往上闯,就会被大阵所困,就是在阵里转上一辈子也转不出去。
当然,阵中自然有弟子长老守着。碰到是些附近的村民,他们就打开一条路让他们自己转出去。要是碰到什么厉害的修士,他们便会化困阵为攻击的阵法。
这还是小变化。
真正厉害的还是这上山峰还与其他的十一峰形成一个风水大阵,一但转动起来,可以抗得住元婴老租的攻击。甚至还能击败或击死元婴老祖。
上山峰的山脚全是一些青石建房。里面住的都是外门弟子。白谈笑李一军他们必须得经过那些住房才能下山。
按李一军的计划,他们两人先到外事厅领出两张回家的路引,然后,再大模大样的通过云雾阵法出去。
在上山峰,每个外门弟子三年便可以回去一次,这是因为外门弟子只是宗派最外端的一群人,虽然他们是宗派的基础,十年,五十年后他们之见有人将会是宗派的栋梁,但现在,他们之中到底谁优谁劣,谁也没有可预见性。让他们下山,一是让大家有一分宗派的人情关怀在里面,另一方面,也是让自家的弟子在世俗中享受到修仙人的尊贵,好让他们的家族把更重的担子压在他们身上,使他们不断的向上攀爬。这也是宗派老辣的一面。
李一军快到五年了,可他那次宝贵的探亲机会并没有用掉,因为在一纵入门的一群人中他每一个阶段基本上都是属于掉车尾的那一两人中的一个。他觉得自己没有达到回去的条件。再说,有两个和他同一地方的人在三年满后都回去了,他要是一起回的话,家族和父母无疑会感到失望。
其实李一军的家人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们失望中还报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他们怕有奇迹发生,怕连山宗有哪位大人物看中了这小子,突然手他为徒。
他们一直在等着。
他们甚至在李一军的同门回山的时候连多余的话也没有捎来,他们怕影响到他,可怜天下的父母亲,可怜李一军家族的每一个人。
至于白谈笑,连阶都不会升,更谈不了了解这些。
外事堂处在所以青石屋的中央。其实它和别的外门弟子住的屋子没什么两样,都是青石搭成,不过,他屋顶的铺的可不是其他屋子的青黑瓦片,而是红色的大块的陶瓷做的瓦片。
另外外事堂可不像别的屋子一样,要么两三间,要么就是一个独间,它前后基本上有十几间房子,这些房子屋顶全连在一起,而在屋檐下,则全用小道隔开。
外事堂正中是办事的大厅,平时,每个外门弟子来这领丹药,问功法上的疑问,都在此处。一般来说外事堂都比较冷清,谁会把时间浪费在逛此处上,不过,每五年的招弟子的时候这里都会热闹一会,那时节,那些刚上山来的新人就会一起挤在这里。
李一军经常来此领丹药,倒是熟门熟路。
两人很快就来到外事堂。
他们到的时候,除了大厅正中的那张办事桌上坐着一个三十几岁的师兄正歪着头斜着身子看着书外,其他的桌子都空着。
师兄,……李一军很是尊敬的鞠了一躬,轻声的叫了一句。
什么事……那师兄稍稍扭了一下头,扫了两人一眼后马上就把目光放回到书上,顿了一会后,很是不在意的问了一句。
师兄,我来山上已经四年了,按理我可以回去一次的……李一军马上说出自己的来意。
恩,叫什么名字,我查查……李一军……那位师兄先是放下手里的书,然后很是爽快的伸了个懒腰,等做完这一切,才不急不忙的站起,走到里面靠左的一间桌子上,三翻五找就拿出一本账本似的东西走回自己的桌子,坐下开始找了起来。不一会就查到了李一军的资料上。他很是速度的看了一下李一军的介绍后,对李一军点点头说“恩,你是可以回去一次……”
谢谢师兄……李一军又是一躬。
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拿路引和风行符……那师兄也不等李一军回话,就径直往里屋走去。
成了,成了……等那外事堂的师兄一走,李一军马上扭过身子,很是高兴的对白谈笑说。
呵呵……白谈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笑着。
很快,那位外事堂的师兄便走了出来,他递给李一军一个木制的牌子和一张黄色的上面画着一些奇怪图案的巴掌大的小纸片。
谢谢师兄……李一军接过这些马上又是一躬。
好了好了,快去快回……那师兄似是有些不耐烦的朝李一军挥挥手,然后又捧起开始看的那本书来。
师兄,师兄,我也要下山去……看到李一军轻易得手,白谈笑有些稳不住神,便急急的道。
怎么开始不说……那师兄猛的放下书,“呼”的站了起来,有点火气的说。
师兄莫怪,是我们大意了……李一军怕白谈笑稳不住乱说话,就赶忙插了一句。
说,叫什么名字……白是白衣服的白,谈是说话的那个谈,笑是哭笑的笑……谁让你说这么多的,你当我不认识字,或者当我老了,聋了……对不起,对不起……李一军猛的拍了一下白谈笑的肩膀,示意他赶紧道歉。
对不起,师兄,是我错了……我就知道今天万事不利,要不昨天晚上眼睛跳个不停……说是说,可那师兄手里却拿起那本人事簿找了起来,可他从头找到尾,却根本没有看见白谈笑三个字,于是,他便很是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白谈笑,好一阵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谈笑,白衣服的白,说话谈话的谈,笑,哭笑的笑……白谈笑很是小声的答道。
真是这个名字?
真的。
什么时候入门的。
两年零十个月前……没到三年呀,可这也不对呀,这里可没有纪录呀……师兄,我可是真的在山上住了快三年了……好,你等等,我去问问……说着,那位外事堂师兄又往里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