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的光辉洒落在那道单薄的身影上,远远看去,说不出的沧桑凄凉。
那道身影被初升的阳光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直直的洒落在地平线上,碎了一地哀伤。眼泪渐渐滴落下来,在阳光下莹莹泛起一道微小却又扎眼的光弧。从未出声哭过的暮风,此刻竟是大声嚎啕起来,双手紧握成拳不断击打着自己的胸膛,那哀婉的哭声似乎让周围的一切徒然变得冰冷下来。阳光是惨淡的,一片曾经晴朗的天空开始灰蒙蒙起来。
泪落衣襟寂无声,梦落成空千古恨!
滔天恨意,用深情铸就;用鲜血祭拜。无尽的恨意落在心里化作一把尖刀,一次次割裂那已经破碎不堪的心,每一次都是滔滔血泪。滔天恨意,用一曲悲歌写就;浓浓的愧疚一次次击打着心里最深处那一根弦,节节碎裂!
情,因为太深,所以更难抉择;难于抉择,所以日后想起曾经的时候变化作一把尖刀,鲜血流尽,唯有那滔滔恨意!
恨,恨自己为何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场繁华倾覆;恨,恨天道为何*裸的挥下屠刀;恨,恨为何他们不懂情!
暖风阵阵,却说不出的冰冷!
恨意滔天,何不随他们而去?
“呵呵!”暮风缓缓站起,嗤笑一声,是在笑自己么,是在笑自己没勇气么?
暖风吹来,掀起暮风那不知何时完全泛着莹莹白光的头发。眼神恍惚,似乎所有一切都在历历在目;似乎两道倩影依旧陪伴着自己在桃园中,优雅吹奏一曲天籁;似乎只剩下那凄美的眸子中最后一抹哀婉……
暖风吹过,缓缓抬起手,似要握住一般,不过有的东西毕竟抓不住的,回应暮风的只有一道泛白的掌心,其中什么都不曾留下。
远远看去,尽是一片绵绵不绝的荒原,暖风从那遥远的地方吹过来,夹杂着湿润的露水气息,打到脸上早已不是那种心旷神怡的清凉,只是一种浓浓冰凉彻骨的哀伤。
一瞬之间,繁华倾覆!
恍惚中,似乎爷爷那种稳重而又慈祥的面容浮现出来,一次次的给予自己一片可以遮挡风雨的天空;依稀间,母亲那惹人爱怜却又溺爱的容颜闪现出来,一遍遍不辞辛苦的唠叨着;父亲那种一直死板强硬却会在暗处偷偷抹泪稍显苍老的身影远远遥望着自己……太多清晰的画面浮现出来,而后,只见一道火红掌影之下,那短暂的美好画面被生生撕碎而去。
身体颤抖,迎风流泪!那荒野中只有一道单薄的身影翘首凝望着,深深凝望!
墨云远远的看着,他知道那道伫立风中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是变了,很彻底。不止苍老,还有那一刻渐渐凝聚出来的心,那是一颗充满滔天恨意的心。
风吹叶动,唯有风声依旧!
别来一载音尘绝,花谢花飞处,寸寸柔肠断。不堪回首,唯有暖风凉!期盼,期盼!只有西风吹皱满地伤!
伫立风中的身影依旧,中午愈加强烈的骄阳似乎永远化不开那份冰凉。都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心死了,骄阳也死了,何来午后夕阳?
夕阳不再,天色再次被无边的黑夜湮没。那道身影自从早上便是纹丝不动,眸子中似乎早于暗淡下去,只是那股恨意,不可忘却。
“回去睡一会吧,天冷!”墨云不忍再看,缓缓走上来,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我想好好看看月亮,他们都喜欢!”
墨云没有说话,从那冰冷的话语中,化不开的是滔天恨意和浓浓的愧疚。
晚风吹起,掀起白色衣襟,那道身影在夜色下渐渐朦胧起来。
夜色如水,今晚的月亮皎洁无比,不过那太过皎洁的月光注定是凄凉的。抬头,仰望那一轮凄凉孤独的月,许久之前,那道死板的身影亦是如此保持仰望的姿势罢,久久仰望。
“爹,你为什喜欢这么看着月亮?”
“因为月亮有心事!”
暮风忽而想起那个一样皎洁的夜晚,自己与父亲月下的对话。那会实在不懂,此刻似乎明悟过来,只是那道熟悉的身影早已远去,生死未卜。太美,太耀眼的月注定是孤独的罢,皎洁的光辉早已将那漫天星辰掩盖,单调而凄凉!
是谁在那月下捻住紫玉箫吹奏一曲天籁?是谁在那夜下蹁跹,宛若游龙?暮风想起那两道曾在月下陪伴自己的身影。
那一声声“暮风哥哥,救救青儿”哀婉的声音直透骨髓,最后,决然转身,便注定流离。暮风想起,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却不曾察觉,暗红的血液在月下缓缓凝聚成块。
最后,接近黎明的时候,那道单薄的身影直直倒下,鬓角凝聚的风霜愈发显示出一夜的沧桑。滔天的恨意与愧疚早于压垮那道单薄的身影。
“暮风兄弟,你终于醒了!”墨云看见暮风渐渐转醒过来,心中那一块大石才放了下来。
“我欲恨天,便名恨天,以后只有恨天,没有暮风!”冰冷的话语落在墨云心里已是泛起惊涛骇浪。墨云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变了,真的变了。一夜沧桑早已铸就一颗恨心。
“你承担的太多了,终有一天会垮掉的!”
“我已经跨过一次了,不惧苍天!”单薄的身影微微一颤,随即摇晃的站起身子,深深的凝望那一道倩影,而后紧紧抱在怀中,因为那是最后的牵挂。
“我们回西霞,宫中的人应该到了!”
那道身影并不答话,缓缓的向着西边走去,步履沉重。
“瑶儿,我带你回家!”轻轻呼唤一声,再不回头,渐渐的消失在那一片荒野中。
“恨天?”墨云看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身影,沉呤一声,而后跟上他的步伐,渐渐远去。墨云知道,此次一去,或许就是真的音尘绝。
辽阔的荒野,绵绵不绝。两人的身影无限被拉长,之后渐渐没了影子。
只是那道单薄的身影却不知道,此刻在那遥远的东方,一位熟人竟然出奇的与自己极度相似。所有一切,只是一个转身。
脚步不停,身后留下的是辽阔无边的神州大地,此间一去,昔日年少不再年少!
(写完这章,苦笑一声,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