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什么?流过指尖的沙?树叶间游荡的风?还是叶离人酒中的寂寞?
叶离人不知道,但是绿儿知道,比如现在。
“哎,看着几个木头人快一个月了吧。师傅喝了又一个月的酒,千秋先生喝了一个月的水,坏人喝了半个月酒半个月水,我倒了一个月酒一个月水。无聊啊,好无聊啊。我想出去玩啊,带我去上次那些无聊的地方也是好的啊。”绿儿瞪大了眼睛,盯着千秋一方火炉中的火焰喃喃自语。看着炉火中不停跳动的火焰的精灵,绿儿的眼中时不时浮现出一丝戾气。
叶离人心中未叹。快要藏不住了吧。魔性之女,两种性格越是融合,魔性必定越深,眼中戾气也会越来越多。直到完全融合,才会变成可控制的出现和消失。而现在却是最危险的一段时光。就像一颗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所以叶离人一直把绿儿带在身边管制。不让她随便出去。
千秋一方早在半月前就发现了绿儿眼中的戾气,叶离人只能解释说是功法的原因。这才让他不再起疑。
一个月,蜃虚之上已经呆了一个月了,蜃虚也已经封岛一个月了。岛上的普通居民都是平常一样的生活,就是那些来往的商客,快要呆不下去了。对他们来说,每一天每一分,都代表着财富的损耗,这种只有损耗没有收获的日子就像是他们的噩梦。简直比要了他们命还要严重。
正当他们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时候,三音之一的天魔音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作用。每当人将要爆发之时,就有天魔音传来,迷惑众生,让他们又安静的回到各自的地方。昏昏沉沉的大呼天罗二字。声势一时无二。
每当看到这种情景,千秋一方和叶离人就忍不住感叹两声。
天下三音。天音,禅唱,天魔音,不愧为天下的三大杀器,只要这三音一起,天下多少普通人都不够往里面填的。天音希声,让人清净无为,禅唱导人向善,只有天魔音蛊惑人心,却是只能在蜃虚这海岛之上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虽然都有各自的缺点,但是实在不失为天下间最顶级的绝技啊。”千秋一方忍不住长叹一声。
叶离人摇摇头,知道这对自己来说其实并无大用,但也有些羡慕。怅然说道:“却是与我等无缘。”
绿儿见两位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又是各种各种沉默,不住在心中大喊:木头。木头。都是木头。
天魔殿的某个地方,地藏与红衣女子站在一起。红衣女子脸上有些化不开的不解之色。看着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地藏,问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地藏清冷的眼神望着这个和十年前那个人很像的少女,依然是一言不发。
“他究竟想干什么?让宁向冲封岛?这就能*迫我们出现吗?”红衣女子接着问道:“比耐心,我会输给他吗?”语气中满是自信。
地藏清冷的声音响起,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一丝感情:“或许你不会输给他,可是你能相信你的合作人也不会输给他吗?”
红叶女子好看的抖了抖眉毛,不屑的说道:“合作人?血尊堡什么时候需要合作人了?他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他的死活与你无关,可是你知道他活着比他死了对你有用,这就让你不得不提防小心。而且现在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难道你以为还有机会一下子让天魔殿失去两个道主吗?”地藏说道。
红衣女子咬咬银牙,知道地藏说的确实没错。或许自己能忍耐,但是那个人确实不会忍耐。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知要多少年才能碰到,如果现在不动,只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只能冷哼一声,不得不认同了地藏的说法。
地藏见她没有说话,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只是自尊不允许她再开口。“若要动手,明天是最好的机会。”地藏淡淡的说道,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红衣少女冷哼一声,见地藏就要离开,还是开口说道:“明天我就让她动手。”
地藏随口应道:“知道了,我会让人做好准备的。”
红衣女子见地藏已经离开,恨恨的骂了叶离人一句。脸上闪现出一丝落寞之色。呆立片刻也自己走了。
第二天,千秋一方和叶离人一如既往的在品酒饮茶。白衣依然是陪客,绿儿依然做着丫鬟的工作。正当绿儿无聊之时,有人前来通报。
“两位大人,天罗大人请两位前去观礼。”一个仆人躬身说道。
“观礼?”千秋一方和叶离人有些奇怪的问道。来这蜃虚一个月,他们并不知道今天原来还有什么节日。今天忽然有人来请他们前去观礼,两人难免有些好奇。白衣也不例外,除了绿儿:“观礼?好啊,好啊。师傅,我们去凑热闹吧。”绿儿激动的说道。这一个月可把她憋闷坏了,今天终于听到了不一样的消息,免不了有些兴奋过度。
“回禀两位大人,是道主加冕之礼。”仆人继续恭敬的回答道。
千秋一方和叶离人恍然大悟,现今离畜生道主离世已经一月有余,俗话说蛇无头不行,畜生道为免群龙无首,再选道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于是点点头对那仆人说道:“你下去稍候,我们随后就到。”仆人点头退下。
“道主加冕?呵呵,宁向冲是怕人心不定,这才弄出这样一个形式以安定人心吧?”千秋一方笑道。叶离人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些有心人可能会借此机会有所动作吧。”叶离人说道。心中有些波动,这个看似平凡的加冕仪式,只怕也不是那么简单。遂与千秋一方相视一笑,各自起身向门外走去。白衣和绿儿连忙跟上。
道主加冕仪式在天魔殿演武场中进行,等千秋一方和叶离人带着白衣绿儿到达之时,场中已经来了不下数千人。分六个方位而站,六面旗帜分别代表了六道轮回。中间一座六角高台,正色加冕之地,也是天魔殿斗技台。
宁向冲与一干长老正站在斗技台边上的望台之上,看着陆续赶来的人群。宁向冲心中有些自豪,也有些伤心。
这是一个盛世,宁向冲知道,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自己从一无所有到成为一方霸主,其中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苦奋斗,多少腥风血雨,度过了多少不眠之夜。可是如今,自己已经雄霸一方,却也成了孤家寡人。所以宁向冲骄傲,痛苦,还有深深地仇恨。
幸好还有羽儿。宁向冲看着天道旗下站立着的那个年轻人,总算有些安慰。如果感谢老天让自己得到了什么。宁向冲会说三样,一个贤惠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女儿,还有一个孝顺的弟子。对一方霸业来说,这三样才是宁向冲真正觉得自豪的东西。
千秋一方和叶离人被引到高台之上的时候,宁向冲正在缅怀过往。直到两人站在了他的身边,他才发觉了两人的到来。
“天罗好大的手笔。”千秋一方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不禁有些感叹。
宁向冲哈哈大笑:“千秋先生就不要取笑在下了,谁不知道天坛为属天下三大圣地之一,怎么也不可能比我这规模小吧?叶谷主以为呢?”叶离人微微一笑,脸上现出赞同之色。千秋一方连连摇头。
“天坛名为三大圣地之一,其实人员四处分散,不可能像天罗一样一声令下,全部云集在一起。所以,只怕今生老夫是看不到天坛这种盛况了。”
宁向冲点点头,知道千秋一方说的的确是事实,天魔殿经营东海一带,殿中精锐除了一部分散落在沿海,大部分都居住在蜃虚之上,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大部分都能赶到。而天坛的人员遍布天下,东南西方四洲之地和中土之地都有天坛的分坛,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根本不可能云集到一个地方。所以千秋一方才说不可能看到这样的盛况。
而离人谷,大部分人员都是普通百姓,宁向冲自信,除了天魔殿,就算是幻城和独尊堡,也因为某些原因,远没有自己这样的规模。只有当今的天帝帝天才会有自己这样的经历才对。
至于血尊堡,没有人知道它究竟有多少人,又何从谈起。况且血尊堡还有一个致命的要害,没有自己的地方。这样就难免会牵扯到它的发展。
这或许就是叶离人一直不敢让血尊堡现身世间的原因,没有自己的地方,就像无根浮萍,更本经受不住连番的打击。叶离人可没有自信到血尊堡可以百战百胜,一次都没有失败。
所以,叶离人才不得不四处活动,只要先让天下大乱,才会有更多的机会占领一席之地,那时候才是血尊堡真正现实的时候。也是血尊堡真正发展的时候。
现在的一切动作,都只能算是小打小闹罢了。叶离人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红玉,你与我的期望相差太大了。才让我处处受到钳制啊。叶离人感慨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