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半个时辰,娴英快步行到了黄爷庙前,眼见不久前还是熙攘喧闹的广场此刻竟然狼籍一片,地上到处残零着碎纸灯架,廖静的出奇。一阵冷风袭来,只叫人全身寒战,娴英只得壮着胆子,大喊着贞儿走进庙门。夜里的庙堂有股沁人心肺的
庄.严
,大殿内的尊尊神像诡异的使人窒息,偶尔伴杂着几声鸟兽哀鸣,倏觉毛骨悚然。娴英边向庙内走去,边竭力嘶喊着子贞的名字。虽然心下五味杂陈,胆怯异常,可自己的孩儿身陷囹圄,她不得不强扮无畏,鼓起勇气,向那危机四伏的大殿走了进去。
方踏进门槛,黑暗中忽伸出一双冰凉的大手用力捂在娴英的嘴上。娴英被这突来的变故吓的哇哇大叫,双腿劲登着地面,可也无济于事,正在此时,殿内倏然灯火通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娴英面前,仰首大笑。他挥手命小厮将娴英捆绑起来。娴英急骂道:“原来是你这个恶贼!我孩儿呢?你将他怎样了?你若胆敢伤他性命,我便吱舌自尽。”
原来这人便是前些日子调戏娴英未果的宋万材!自那夜逃走后,便是**不寐,正心瘙时,他的家奴张义给他献计,便就是抓娴英的孩儿欲要挟就犯,恰逢中秋佳节,张义跟踪到娴英出来看灯,便出现了之前抢孩子的那一幕,不料诡计未得逞,本想抓走子斌却在娴英察觉下未曾得手,恰巧却在娴英惊慌大叫时趁张老不防抓走了子贞,随后又拟了书信塞到其家的门缝里,这才有了赴鸿门宴一幕。
此刻他怕娴英贞烈不羁,灭了自己的**,连忙拍了拍手,他的家奴张义从神像后走了岀来,怀里还抱着满身如棕的子贞。贞儿條间看到母亲,拼命的挣扎,嘴中发岀唔唔的声音。娴英望在眼里疼在心里,大叫道:“贞儿,贞儿,宋万材!你这个卑鄙小人,给孩子嘴里怎捂了那一团烂布?你快给他解了!”宋万材眯眼笑道:“我的美人,如果放了你孩儿,而你却拿甚么来换呢?”说罢一脸*荡的上下打量着她。娴英羞恨交集,心里明白宋万材想要什么,顿了顿后低声道:“你想干甚么?”宋万材道:“我只要小娘子陪我快活一夜。”娴英怔了怔,微微点了点头。宋万材大悦,吩咐张义给贞儿解下了绳索。子贞跑到娴英脚下,搂着她的大腿啼哭,娴英心头酸涩,急道:“即然如此,你我同去把孩子送到家里,随后你想怎样就都随你。”
宋万材愣而不语,眼珠浮转,一手抚着青须沉吟。娴英问道:“你这是甚么意思?你连这点要求都应承不下,还算什么爷们?”只贝张义又在宋万材耳边嘀咕了一阵,宋万材笑道:“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了,马车就在门外,你我即刻上轿,先到你家放下孩儿,随后与我同去……”说着得意的大笑起来。
娴英瞧他言态不似有诈,便随宋万才上了马车,宋万才多疑,又给娴英捆了双手,由此与子贞三人同坐一车。娴英自小克守女德,
守.身.如.玉
,除了夫君何时与其他男人同居一车?瞧那宋万才无时不把他那下流的眼神瞄于娴英身上,娴英不觉面目绯红,暗道:“等过会安全让贞儿回了家,我便是身陷狼窝,又该如何脱身?”抬目扫了扫四周,加上宋万材共有五人,又想:“这*贼如此大胆,必有防范,看来只有伺机而动了,倘惹逃不了,也只有同归于尽了……”车辘即动,张义在前赶车,另外几名家奴则骑马在后跟随。
一路除了蹄啸风嚎,车内却哑雀无声,空气中弥漫着各人的心事。宋万材则想着如何与这美人共度春宵,全身上下无不露着欣喜。见一路上娴英低头不语,开口道:“小娘子如何不语?自初初次与娘子邂逅,便是思不能寐,俗话说的好,有情人终成眷属,娘子丧夫之后岂有不寂寞之理?日后我定好生疼爱娘孑,使娘快活快活。”娴英听这宋万材出口下流污秽,甚是羞怒,只是碍于幼儿,并未发作,依旧不答。宋万材还道是娴英默许了,又往娴英身旁靠了靠,顺于去摸子贞的脑袋,称赞可人之极。不料子贞却狠狠咬了宋万材一口,骂迶:“你这大坏蛋!休要碰我。”宋万材双眉微竖,目露凶光,正要发作,望其母亲之芳色,倒是忍了下去,捂着手笑道:“你这刁童,竟这般对你叔叔,不过无事,叔叔就喜欢你这小畜生!更喜欢小畜生的母亲。”说着又*笑着将手伸向娴英的膝处,娴英气的连伸手狠捏了一把宋万材伸来的*爪,嗔道:“枉你还是一坊百姓之首,按理说肚量极大,不料却和一个孩子计较,也不怕失了身份!”这一番话厉如针刺,直听的宋万材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正值尴尬之境,张义忽掀开帷幕探头进来道:“老爷,已到张老汉家门,该如何处置?”宋万才看了看娴英,道:“扔到门口不就行了么?”娴英道:“不可!你让人去敲门,唤醒我叔父,我要亲眼瞧着孩儿被领进去这才安心。”宋万才‘嗤’的一声,笑道:“小娘子还挺滑头,你是想让那老不死的看到是我随后报官么?不行!张义速将这小孩放到门口,咱们走就是了。”
娴英急道:“你让张义将我儿抱到门外,然后让他敲门,直到有人出来领进则可,我便在车内帷缝里看就好。试问叔父又怎知我在车内,意欲何方?你若不答应我,民妇只有玉碎,也不能瓦全!”宋万才撮着短须,犹豫片刻道:“也好,依娘子便是了。”张义摇头道:“老爷不可!万一被他人知道,便是自寻苦恼!”宋万才不耐烦道:“我们在车上他又瞧不见,怕什么?快去吧!”
张义无奈,摇了摇头伸手去抱子贞。没想到子贞见与母亲分离,死活哭着不下车,娴英情急下在子贞耳前说了两句密话,子贞这才含泪不舍的下了车。马车又望前走了几部,娴英往后正好能望到门前。只见张义在门外敲了两声,张老便开门道:“阁下是何人?深夜前来有何事?”张义面无表情,抱起身后的子贞交予张老,便转身而去。张老抱起子贞,激动的热泪盈眶,连连喝问道:“阁下是何人?我闺女可否见着?”话声余绕,娴英急得落下泪来,看到孩儿无事到家,心里安慰良多。只听张义怪声道:“我只是个赶车的,今夜路过黄爷庙,见了一妇人,将求我将这孩子带到此处,余下的我就不知了!既然人已送到,那我先行告辞。”说罢不听张老开口,便匆匆驾着马车而去。车内宋万才怕娴英大喊,故一直捂着她的嘴巴。
张老疑团云云,欲要进屋,子贞忽开口道:“爷爷,娘亲就在刚才那马车上,她刚让我告诉你,她过会就回家了。”张老急道:“甚么?你娘怎么在那车上?他和谁在一起?”子贞道:“一个坏叔叔,他把娘抓走了,他还骂我是小畜生……”张老汉一听不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连夜叫了邻亲侄子大牛,奔着道上车辙追寻,又恐两名孩儿复出意外,便托在王大娘那里照顾。不料贞儿死活要随着,无奈之下,带着贞儿一同寻去。
娴英送走孩儿,心里平静了许些,且看那恶人宋万材,内心甚是忐忑,苦思良策,心想:“若今晚被这*贼玷污了,我还有何颜面去对九泉之下的夫君?”此时宋万材开始不安分起来,色眼眯成一条细缝,双爪不断蹭向娴英的臀部,娴身羞恨交集,尽量闪避,可这巴掌大的车厢又能躲到何处?心里又想:“眼下快到这贼的宅子了,若要到了,再想逃脱魔爪可就难于登天,我就算死也不能让此贼得逞!可现下双手被捆,只有豁出去了……”娴英开口道:“宋大哥,奴家被绳子捆的甚是疼痛,你若心疼奴家,且为奴家解了绳子吧?我已是你……的……人了,你有这么多人,我又不会逃走。”话语甫毕,娴英心道:“呸呸呸,我怎么能说出如此的话来。”只听的宋万材心酥骨软,娴英则为一番言语害臊后悔的抬不起头来。
宋万才松了警惕,想到眼前这美人竟如此风骚,便松去了她身上的绳子,又挽着娴英肩膀笑道:“小娘子早些如此不就好了么?夫君也是怜香惜玉之人,来嘛,先让夫君亲个嘴儿。”宋万才下流至极,竟将自己比作娴英的夫君,娴英忍着厌恶慌忙用手挡住了他,心中咒道:“这等下流胚子,正是枉披人皮。”开口苦笑道:“老爷莫急,在此怎可这样,也不怕别人瞧了去。待到房后,你我何不再……”一语未毕,心中连连呸了几声。宋万才听了颇为欢喜,想着早晚都是自己的人了,也就再未轻薄。
娴英不动声色的抽下发鬟银钗,悄悄攥于手心,默默等待时机。刚好此时车辘被地下一块大石一垫,车厢顿时左摇右晃,看着天赐良机,娴英倏然将银钗使劲扎向宋万才的大腿,掀帘一脚踢开了赶车的张义,从车上一跃而下,连滚了几个跟头,忍着疼痛,急爬了起来,逆行而去。宋万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刺疼哇哇大叫,捂着大腿上口,叫道:“张义快给老子追,千万不能让这小娘们跑了!”张义起身便追,后面的小厮更是鞭骑猛截。娴英虽穿街过巷,可体力逐渐不支,眼看就要被追上了,惊恐之下,大喊救命。道旁几处亮灯人家明知街上妇女遭匪,也都怕招惹麻烦,闭门不出。娴英只得疯状的向前跑,忽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心中苦道:“吾命休矣!我可怜的孩儿,娘对不住你们……”娴英已无力再逃,索性闭眼就死。
张义几人围到娴英四周,一把抓起肩领,等候宋万才前来处置,这宋万才也瞬时走到跟前,狰狞着脸狠狠的抽了娴英几个大耳瓜子,口中骂道:“你这个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今夜如何对付你!哼!张义给我带走,莫惊动了人。”娴英吃了两记耳光,粉颊顿时生出五道血红指印,随之嘴角谥岀鲜血,咬牙切齿道:“人在做,天在看,你这般恶事做尽,必定不得好死!我今日就算一死,也绝不遭你欺辱!”话毕娴英落下几滴泪水,准备自尽。宋万才笑道:“想死?没那么容易!张义给我抓住她,今夜老爷我快活之后,让尔等也乐和乐和……”娴英听到此处,又惊又怕,更是死活不走。宋万材盛怒,又给了几记耳光,随之张义扛在肩头,朝马车走去。
还未前行五步,忽然拦路冒出一名英俊汉子,身穿银青短褂,内附白色绣袍,面若中秋之月,双目犹如丹凤,眉宇间透着凛凛侠气。手持一把襄柄宝剑,大喝道:“尔等禽兽不如的贼匪,朗朗乾坤竟敢强抢民女,若不速速放手,定让尔等命丧黄泉。只见这手年语气洪厚,神态里透着一股威势。”
宋万才几人先是一怔,随后大笑,轻蔑道:“哪里来的臭小子?深夜不知回家睡觉,竟在这里充起大尾巴狼了!倘若知些好歹,速速离去,大爷绝不为难与你!”娴英瞧着这俊悄汉子,眼中波闪泪光,可甚足担忧,不知能胜过这一干恶贼否?
英俊汉子微笑道:“你们这些毛贼,夜郎自大,我也懒得废话,别*我动手!”宋万才大喝道:“动手!”接着几名小厮冲了上去。英俊汉子跃起直刺几人,小厮们躲闪不及,纷纷被剑刺到肩背处,倒在地上
呻.吟
起来。宋万才哪里见过动真格的?吓的连连跪在地上求饶。俊俏汉字走到其身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快滚!”话未甫毕,宋万才不知从哪掏岀一把匕首,條间向汉子腹部刺去。俊俏汉子早有警觉,未等匕首刺下,向后微躲,便一脚将宋万才踢到在地,接着又拾起地上的匕首,猛刺进他的脖颈。宋万才惊恐的睁着双眸,颈部冒出一股血柱,抖动了几下便咽了气。宋万才万万想不到自己会丧命于此,故惊骇的死不瞑目。
娴英虽恨毒了宋万材,但目睹到这般死法还是有些后怕,蜷缩在地上滞目发抖。几名小厮见主人暴死街头,全都吓破了胆,连滚带爬的四处逃蹿。
那英俊汉子微笑走到娴英身边,伸出左手,开口道:“姑娘,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