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起来,身体修行依然是离殇的首要之事,只不过离殇今天似乎身体有些不在状态,头总感觉有些微微的眩晕虽说将木桶换成了大号的,却也不至于糟糕地洒出近四分之一的水。看着桶中剩余的水,离殇眉头微皱,对于清晨的修炼结果并不是十分满意。
“看来有必要加大训练量了。”离殇一边拾掇着身上的东西往回走,一边喃喃自语,显然仍是在对清早的修炼成果耿耿于怀。穿过丛林时,总是不时地看见几个低阶的魂师正在练习魂技,不过都是些中低阶的魂技,离殇也懒得留意像一些赤橙级的魂技,正满世界的泛滥,即便留意研究一番,也不会有太多收获,离殇只是在暗自揣测,今天来修炼的人是不是太多了,至少也有以往的几倍之多。不过想归想,离殇也懒得去询问,且不说能不能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就如今而言,自己的世界离那些人已是隔得太远太远。
离殇心中有了打算,他并不想因为自己这个废物的出现而引来一些不必要的事端,诸如嘲讽之类的事情早已屡见不鲜,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是遇人则避,实在避不开的,就利用身形迅速闪过。不过奇怪的是,这次即便被人看见了,也没有听见以往的闲言闲语。“难不成这几天不见,这些家伙对我已有所改观?”离殇左右一思量,很快便放弃了这个幼稚的想法,可那又是为何呢?低头仔细一想,离殇这才恍然大悟,貌似半个月之后宗内要举行大比,而且据说还要选出两人去雪巅修行,如此这些人的举止也就不足为奇了,临时抱佛脚乃是人的天性。离殇眼中闪过一丝迟疑,雪云天曾经也问过他是否要参加大比,不过当时他也没给出答复,只是随便应付了一下。“到时再看看吧,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证明一下自己。如果一切正常的话,该是以武者的身份参加了吧。”
回到小屋,简单地吃了些干粮,离殇盘坐在魂石板上,从怀中掏出静心诀,望着封面三个包含古老气息的大字,微微一怔,手中便开始不断地变换各种手印。
“收—”
解开手印,离殇缓缓从魂石板上站起,晃了晃脑袋,凝了近一天灵魂,感觉头脑微微有些眩晕。
“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离殇走出小屋,天色已是一片昏暗,树林中往来的身影也已经散去,山中一片空灵,借着些许清风却是颇有些幽境的韵味。
“唧唧”突兀的几声鸟鸣让离殇觉得心中一阵畅快,双眼望向门外正中的一棵大树,双脚猛一蹬地,身体向前几个翻跃。“砰—”随着离殇单拳一记重击,树干一阵颤动,围绕着离殇拳头中心的一圈树皮如同破碎的冰块一般纷纷断裂掉下,露出光滑的树干向内凹出一个拳印,夜色之中依稀能看见拳印之中发出淡淡的红光。
“这招破冰练得不错啊。”
“义父。”离殇转过身看到一身白装的雪云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要知道在雪宗里,能被雪云天夸奖可是极其不易的。
望着离殇不知所措的样子,雪云天心中颇有些震撼,方才离殇所使的那招体术是他半年前教雪灵儿时,碰巧被离殇看到的,当时也就顺带着教了离殇一下,也没指望离殇能学到什么。毕竟,所谓体术,是指专门辅助魂师而创造出的一类技能,施展技能时,需以庞大的魂力施以牵引,这对普通的魂师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消耗,而现在,离殇这个连灵魂力都为觉醒的人竟然能够顺利施展,而且所释放的效果比起已经到中期人王的雪灵儿都丝毫不差,甚至从红光的耀眼程度上看,还要微微好上一些。
“若是被雪宗先祖看到自己所创的招数竟然被一个连灵魂力都尚未觉醒的人施展到这般程度,不知他会作何感想啊!”雪云天尽管心中有些疑惑,却仍然免不了一些感叹。
“今天是我们先前约定的最后期限了,殇儿,魂诀练得如何了?”
“已经练成了。”
“嗯,速度还算不错。”离殇的回答着实又结结实实地在雪云天的心中敲了一下,他当初所说的半个月只是个象征的期限,毕竟月后要大比,他也希望离殇能够参加,而倘若连武者都不是就去参加,又未免有些托大,可话说回来,真要半个月就练成收魂谈何容易,一般的人若要完成收魂最短也得三两个月。“那待会儿我们便开始着手封印的事吧。”虽然心里震撼,雪云天脸上的表情却不见任何变化。
离殇眼中精光一闪,武者,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殇儿,你可知道为什么封印会选在今天吗?”看着离殇那张还未完全摆脱稚嫩的脸,雪云天心中有些复杂,他既不希望离殇涉险,又不甘心离殇只能成为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哪怕有再多的担心,而今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离殇愣了一下,抬起头望了望夜空,正色道:“因为今天没有月亮。”
雪云天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随即望向深邃的夜空,“封印灵魂之所以选在今日,正是因为今夜无月。人在月圆时,灵魂力都会呈现出不同程度的膨胀,这会对封印造成很大的冲击,轻则封印失败,重则一命呜呼,而像今天这种无月的情况下,封印则相对显得容易一些,不仅因为无月之夜灵魂力会稍稍削弱,更重要的是在无月之夜封印灵魂会封印的更彻底,不会像月缺时封印那般容易松动,而且,封印会逐渐扩张,从魂府洞口一直蔓延到整个魂府,若想解封,除非—”雪云天顿了顿,“你的修为已经达到地武者!一个足以对抗寻常天士的修为!”
“天士?”离殇心中一震,即便是雪云天现今看似已经无比强大的修为,也远远没到那个等级。
“殇儿,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可愿忍受月圆时灵魂被反噬的痛苦而成为一名武者?”雪云天忽然加重了声音厉声问道。
“愿意!”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疑,离殇便脱口而出。他太渴望变强了,即便这条路上充满坎坷,甚至于哪怕这是条不归路,他也在所不惜。
“好,那便开始吧。”雪云天心中有些欣慰,倘若刚才离殇有丝毫的犹豫,他都将放弃对离殇进行灵魂封印,武者这条路,没有坚定的决心,是无法走得长远的!
“现在,你便开始结印收魂,记住,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管,只管闭上眼睛平心静气地守好魂府即可。”雪云天双手结印,从额中浮起一个闪着银光的魂印,魂印牵扯着银亮的魂丝缓缓浮出额头。
“虚魂,出!”雪云天手印一变,已浮至身前的魂印忽然光华大作,迸发出的银光像是一轮银月瞬间将整个丛林照亮。银光稍稍减弱后,从魂印中走出一个浑身披着银铠的男子,如果此时离殇睁开眼睛的话,必定又会惊讶一番,这个人竟然长得于雪云天一模一样,俊逸的面容,乌黑的长发,唯一的不同就是他身披银色铠甲,而雪云天则是一身长袍,此人就是雪云天灵魂凝出的虚魂!
雪巅之上。
雪宗的长老堂中数位长老几乎同时从修炼中睁开双眼,都纷纷从各自的眼中看出了不可思议,如果没有算错的话,距离上次雪云天召出虚魂,已有十三年了!
尽管雪云天已收敛了虚魂的魂压,可依然让离殇觉得胸口一闷,手中结印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待得虚魂身上的银光变得黯淡后,离殇才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结印速度。
“收!”随着最后一个手印一结,离殇完成了收魂,额中闪起一个小亮点,正是魂海的入口所在。
见到封印时机已然成熟,雪云天双目中闪过一丝银白,刚黯淡下去的魂丝猛地一亮,飞快地从魂印中抽出附在虚魂背后,逐渐形成一个银亮的“雪”字魂纹。
“魂茧,结!”
“魂茧,缚!”
几乎就在同时,雪云天和虚魂一前一后将离殇夹在中央,魂灵双手按住离殇双肩,魂纹纠缠成丝将离殇周身像织茧一般一圈圈缠住。随着魂丝慢慢地虚化,离殇周身一团月白,整个身体被魂茧慢慢地包裹、缠绕,身体的各个部位也在夜色之中渐渐地模糊。
同时,雪云天双手结“卐”字印隔空对着离殇的额中不断地输送魂力。魂力顺着离殇的魂海入口慢慢渗入,结成细流状流入离殇的魂海,集结在魂府之外不断旋转。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股魂力逐渐形成一个“卐”字印,缓缓*近离殇的魂府,一旦“卐”字印成功封住魂府,将离殇的魂力封锁在魂府之中,那么灵魂束缚便宣告功成。
魂府在魂海之中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如果说魂海中游离的魂力是一股股细流的话,那么魂府便是蓄流的池子,池子的大小则根据各人的魂力而定,可能大如湖海,也可能小若洼池。对魂师来说,平时魂力一般都是聚集在魂府之中,战斗时魂府则会按魂师的要求进行开放,倘若魂力透支,魂府便会衰竭隐匿,这便需要一段时间进行修复才能重新使用。而对武者而言,由于魂府被封印,在魂海中形成了一条单向渠道,被封印的魂力囤积在魂府中无法外流,而魂海中滋生的魂力又不断地汇入魂府,对魂府空间便会造成一种压迫,因而每当月圆时,魂力活动能力加强,便会对魂府进行冲击而造成灵魂反噬。武者的修炼就是将魂海中滋生的魂力通过外力的修炼强行压缩到身体各处进行释放,因此,武者的修炼要比魂师艰难的多。
魂力一进入离殇魂海时,雪云天心中便不自觉地产生一种熟悉而想让人亲近的感觉,仿佛是遇到了亲人一般,血液中澎湃着一股血浓于水的冲动,而这种冲动随着“卐”字印越来越靠近离殇魂府慢慢转变成了一种臣服,所有的魂力都有一种膜拜的趋势,而封印的控制也变得越来越难。雪云天冷汗如注,竭力控制着封印缓慢地移动,魂力的压迫感不得不让他提前收回了虚魂,好在魂茧已经织好,不然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殇儿的魂府是怎么回事,竟会让我地圣级的银魂力有一种臣服膜拜的压迫感,莫非是那一族的关系?”雪云天再一次催动了魂力,饶是他地圣级磅礴的魂力竟然也只剩下不到一半了,而此时封印还未彻底完成。
离殇此刻也颇为郁闷,魂府中平定凝聚的魂力在封印初始的那一刹那便变得异常活跃,而心境也变得微微有些急躁,甚至隐隐地滋生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情绪出来。虽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这种关头,离殇丝毫不敢怠慢,赶忙运转静魂诀平心收魂。
夜渐渐深了,天地间原本轻微的几星光亮也被黑暗吞噬了。
小木屋旁的一团银光闪耀了几个小时仍在继续。透过光晕,雪云天疲惫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光茧,封印就要进入尾声了!
魂海中,在绝对的魂压压制下,离殇的魂力较初始时变得安生了许多,“卐”字印的推进也稍稍显得快了些,一旦过了午夜,封印的效果便会大打折扣,而距午夜,也不过还有短短一个时辰了。
“必须加快了。”雪云天皱了皱眉,催动着“卐”字印稳稳地向魂府行进。大约是很久没有过如此巨大的消耗了,雪云天显得有些乏力,魂印上的银光与刚开始时相比,明显黯淡了不少。
“卐”字印就像一个巨大的吸盘,魂海中所过之处,魂力都被尽数吸收,倒也不是吸收这些魂力能对“卐”字印做什么补充,以“卐”字印中所含魂力的庞大程度来看,这些游离的魂力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主要还是怕它们集结在一块对封印进行捣乱。“卐”字印一路横扫千军,总算是赶到了魂府入口处。
雪云天微微顿了顿,他总感觉离殇魂府中有一股极为隐晦的强大气息,尽管这有些不可思议,但他还是不放心,作为一名地圣强者,灵魂感知力是极为敏锐的!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但愿是我多虑了。”雪云天扫了一眼天色,怕是离午夜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了,心一横,成与不成全凭造化!
“‘卐’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