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凌家会客厅。
东城威抿了一口凌天递来的清茶,不急不缓地说道:“老凌,你应该知道春雨这次交代我们办的事情只会吃力不讨好。我们始终是盟友,我这次拜访你,只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凌君器安静地坐在小童身边,听到小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能有什么解释,别说得自己好像和春雨毫无干系。上面指名道姓要我们做的事情就算你敢拒绝,我也要掂量掂量利害关系。虫族战场的变故你肯定已经有所耳闻,没道理不知道春雨这么要求我们的目的。就算春雨不能出动五阶以上的强者,还可以尝试利用神机来捕获那只虫人。它何必出动自己的神机部队,现在不正是消耗朱华星战力的合适机会。”
东城威把清茶一饮而尽,回应道:“凌天,你必须要清楚现在的春雨不是十年前的春雨。你以为我愿意当这个什么破星主,这和变相流放没有区别。你我都明白春雨安排我们在这里的目的,就算我们互相钳制,也改变不了他们对我们的戒备。”
小童脸色暗下来,阴郁地说道:“我们都是背叛圣子的人,如果不是及时改换队伍,现在的位置都不是你我可以企及的。他们提防我们复辟再正常不过,如果不是长老会还在观望,你以为我们有机会同在朱华星商量这些破事。”
东城威不想提起往事,岔开话题,“废话少说。春雨指示那么多星球增派人手援助塞伯坦星球,很明显还不打算结束上面的虫族战场。既然他们不打算亲自出手,我们也没必要派出精英战力。把各个学府战斗学院的后备战力调到前线上,你不可能不是这么想的。”
小童发出爽朗的大笑,打了个马虎眼。
东城威凝重地说道:“最后我敬告你不要跟科学会靠得太近。你这一副身体让我觉得恶心。”
小童沉下脸来,“你别忘了,我从来都只是科学家。”
突然凌君器对小童耳语了几句,声音虽然轻,不过东城威照旧轻而易举把内容一字不落地放在心上。显然凌君器也没有隐瞒东城威的打算,只是做个样子。小童用异样的目光看了一眼凌君器,对东城威说道:“我有些家事要处理,你爱待哪就待哪。”
凌君器走在狭长的过道,对小童说道:“我说过凌地这个废物只会惹来麻烦,你不好好约束他,现在这事你自己来处理。”
小童抬眼盯着凌君器,幽幽说道:“你要明白此时此刻你才是凌家的家主,你必须肩负起自己的责任。况且我这副身体不方便见外人,你总不至于存心让自己的父亲出丑。”
凌君器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过就是你的傀儡。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小童默不作声地留在原地,只有凌君器独自一人走向前路。
无数技法高超的射手在凌君器的指令下布下天罗地网。无数枪口对准草本金时,悄无声息地锁定目标。丛林深处的眼镜蛇已经向猎物匍匐前进,时刻准备吐出致命的蛇信。
凌君器气定神闲地拦住草本金时的步伐,不屑地扫了他一眼。
枪,一切听从命令。凌君器享受着掌控一切的优越感,撤离射手的攻击范围。
配合娴熟的射手们瞄准草本金时所有致命的要害,品质出众的枪械们宣泄特制子弹最强的火力。
漫天火雨。
草本金时蓄势还击,解开自己的三阶基因锁,想要吼退这万千流星。子弹快,草本金时也快,却不想还有人更快。一道强光挡在草本金时面前,所有子弹都被卸去了继续前进的动力,一颗不多一颗不少。
东城威一只手按住草本金时的肩膀,抑制住他身体里澎湃的力量,一只手张开精神力场,轻巧地化解了前后两边的攻势。
凌君器不会不知道东城威为何来参一脚,所幸结果不坏。他的目光越过东城威,越过草本金时,停留在元丹尘的粉红色悬浮车上,若有所思地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射手部队的首领收到凌君器精神力带来的停止攻击的命令,顺势把指令传给所有射手。射手们却没有丝毫松懈,枪口对准每一个可能成为敌人的人,时刻准备着再度射出心爱的子弹。
东城威转身把草本金时护在自己身后,夹在凌君器和草本金时之间。他撩动自己花白的长胡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世侄,今天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放我背后的后生晚辈一条退路。”
凌君器知道元丹尘也在场,他就算不卖东城威这个面子,也要卖元丹尘这个面子。现在东城威出来打圆场无非是想在元丹尘面前挣下这份面子,卖她一个人情。凌君器当然不会想不到这只老狐狸的算计,不过毕竟草本金时触犯了凌家的脸面,如果没有东城威站在中间做和事老,现在跟元丹尘面对面谈判只能让凌家陷入尴尬。凌地不清楚元丹尘的身份才会如此放肆,虽然以他的智慧永远不明白什么叫做真人不露相。凌君器自度这个敏感关头没必要与元丹尘交恶,何况确实是凌家有错在先,于是干脆顺水推舟,点头应允东城威。
东城威微笑着朝凌君器身后某个角落挑动了下眉毛。
凌君器看在眼里,领会了东城威的潜台词,下令撤离了全部射手。他打磨自己的戒指,说道:“我们凌家愿意丢这个脸,但是你后面的小兄弟好像还不满意。”
草本金时被东城威钳制住行动,只能用不屈的眼神注视着凌君器。他知道站在他身前的老人就是朱华星的星主东城威,却不容许任何人替自己做决定,除了张节。张牧野早早就把他们要注意的事情一一告知,其中自然包括了暂时盟友的爷爷东城威。
就算是东城威,那又如何!
真的猛士,难道躲在别人背后摇尾乞怜!
草本金时早就有抛头颅洒热血的准备,就算被东城威压制着不能动弹,他也不敢有丝毫妥协。他心中的目的,他眼中的敌人,永远只有一个!
草本金时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你们不会忘了昨天的杀手吧。把指派杀手的人交给我,我们的帐就算两清了。”
凌君器皱起眉头,凌地的小命他自然不屑一顾,但是他不得不考虑到自己父亲凌天的态度。凌地虽然不值一文,但就仅仅因为草本金时几句话就把他交出去的话,单单是凌地天生的身份就足以让收到消息的人对凌家嗤之以鼻。凌君器狠狠把父亲两字甩出脑海,对自己沦为傀儡的实质感到怒不可耐,他突然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意外的决定。
“好!”
凌地被拖到草本金时面前。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年,对自己迷茫的未来感到深深的恐惧。他不明白自己的哥哥,不明白自己的侄子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就出卖了自己。凌君器让人把凌地带到草本金时跟前,一副任由他处置的态度。
草本金时知道凌家也许不肯交人,但绝不可能交一只替罪羔羊。
草本金时毕竟跟张牧野不同,如果他是张牧野,这一刻肯定毫不迟疑,完全不顾后果地收割凌地的生命。草本金时毕竟不是张牧野,竟然到了这个关头,才*心起自己同伴的处境。只好听天由命,草本金时没有竭尽全力,他三拳分别打在凌地的左右胸口和下腹部,拳势形成一个倒三角。
血如泉涌。
也许草本金时的战力不如那名近战者,但凌地的抗击打能力肯定远远不如张牧野。骨架被无情地打散,草本金时做到了以牙还牙,至少让凌地承受了与张牧野遭受的同等程度的伤势。
至于凌地最后会不会死掉,这不是草本金时考虑的事情。他没有当着凌君器的面直接下手屠杀凌地已经给了凌家十足的面子,凌地没有立即死去,那么他的死关草本金时屁事。万一他真的死了,凌家要怨也只能怨自己。
狗屁大家族!
草本金时甩下命悬一线的凌地,不顾一切地靠近元丹尘的悬浮车。
十年太长,只争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