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张牧野挣开迷离的双眼，视线的模糊感挥之不去。
猩红的微弱血流随着身体自主控制逐渐平息，张牧野本体意识回归，温热手掌按住伤口，恍然想到爆炸过后的颜叶与颜落姐妹俩该是如何惨状。
超额精神力使用带来的身体疲惫感霎时间涌上胸口，张牧野耐不住虚弱，眼皮不自觉才张开一个小口。
当时颜叶和颜落的显意识尚未掌握身体，无意识下面对悍然爆炸恐怕凶多吉少。只是时间仓促下，他没来得及保护她们周全。
张牧野因为筋疲力竭短暂失神后，此时再度苏醒，马上回忆起丧失知觉前最后一个念头，心脏狂跳，匆忙寻找颜家姐妹的踪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牧，放心。”星魁几乎第一时间通知意识复苏的张牧野。
张牧野头脑发胀，眼中搜索毫无所得，乍然回味星魁的话，心下一跳。身体感官快速恢复灵敏知觉，头顶软绵绵的触感顺着神经末梢在张牧野体内激荡，他慌乱地扭头转向侧面，终于捕捉到头底下那双丰盈玉腿。
站在张牧野不远处的颜叶用轻佻声音说道：“臭小子是不是在担心我们？”
张牧野挣扎着起身，原来倾倒在地面的身躯直直站立，随口说道：“你们没事最好，不然我也不好向雷顿教授交代。”
刚才被张牧野头颅枕着的雪白大腿重新着上坚硬布料，颜叶把卷起的裙角抚平，一言不发地走到颜叶身边。
张牧野淡淡取出营养液喷剂，往展露森然白骨的伤口处喷射。刺激性雾气覆盖业已结痂的血肉，加速细胞回复。隐隐一阵一阵的刺痛感宛如精神鸦片提起张牧野萎靡不振的精神，他从空间袋中拿出一套崭新衣物，开始换装。
激战过后的衣裤早已残破不堪，张牧野似乎毫不在意在场其他人的目光，很快把自己扒个干净。
“喂，你怎么这么粗鲁！张牧野，快把身体转过去。”颜叶娇羞地双手挡在眼睛前，愤然道。
张牧野率先穿上下身衣物，打了个哈欠，不在意地说道：“你要是真遮住视线，何必在意我身体朝哪边转。”
颜叶被张牧野揭破事实，她确实手掌间露出小缝隙，好奇地打量张牧野的赤身裸体，没想到轻易被他看穿，恼羞成怒道：“闭嘴，不许你再说！”
张牧野从容地整理着装，说道：“我昏迷期间，你们连处理我的伤口都做不到，不明白你们怎敢前来这种地方。”
颜叶被问得哑口无言，这次若不是神使鬼差间潜意识的创生力量缔造出替身人偶，在她们意识迷糊期间挡下冲击波，只怕现在二人也没有机会站在张牧野面前。
颜叶此时眼见张牧野性命无恙，才感到后知后怕，呐呐地发出低不可闻的哼哼声。
张牧野和她们的接触不深，减去第零军区中那次交战，无非只在没有任务出动情况下偶遇过几次，除了忽视颜叶恶狠狠的眼神，张牧野一贯采取不搭理她们的态度。
眼下三人同舟共济，无论如何张牧野也只得硬着头皮把她们安然带出不灭城。不管她们如何躲过先前的爆炸，张牧野自知无谓为了这种疑惑贸然探求别人的隐私。
“你们有辨认方向的装置吗？”张牧野沉吟道，手指接触鼻尖。
颜落效率惊人地掏出指南器，平静道：“这个无效。”
看来颜家姐妹也不是全无常识，张牧野知道她们没贮备任何药物，不过能想到携带一件指南器，对于她们来说恐怕已是难能可贵。
他接过指南器，听从星魁的指示开始拆装机械，顺口说道：“你们用不来自然无效，等我稍稍改装一下，它就能成功显示我们的方位。”
“哼……”不管张牧野说什么，听在颜叶耳中总觉得有嘲讽之意，立刻不甘示弱地反击。
张牧野自然能靠星魁辨别方向，只是如果单纯拿言语忽悠颜叶和颜落走正确方向未免太惹人怀疑，所幸像地图杖这样量产的下品神装其中原理星魁尚是知晓。指南器价值固然不如地图杖，稍作修改，达到后者的功能雏形也不是不可行。
大约一刻钟后，颜叶百无聊赖地紧盯着张牧野手中器械的*作，忍不住询问道：“到底好了没有？”
进入不灭城后的教训足以教会颜叶千万别擅自行动，既然张牧野可以沿路充当她们的保镖，颜叶也乐得暂时原谅张牧野的无礼。
她恨恨想到孤岛上张牧野对她的轻视，抱紧拳头，转眼一看自己当前的尴尬处境，露出讪讪表情。
“快好了。”张牧野抓紧手中动作，还是那句话，时间不等人。
算上自己昏迷的两个多小时，距离不灭城再次关门只剩不足八小时，如此不充裕的时间内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张牧野举起掌中改装后的指南器，上面模拟出的虚拟地形图虽然只是大概，但是对于确认方向的帮助已经足够。
虚拟图像时刻改变着，反映出不灭城中时光的流逝。
周围黑雾越来越浓，慢慢把人影藏匿其中，再难分辨出她和附近环境的区别。面对当下与瞎子无异的眼睛，颜叶毫无焦点地注视着一望无际的漆黑，心中不禁忐忑不安。
“张牧野，张牧野……你还在吗？”颜叶和颜落紧紧依偎在一起，突然开始害怕地呼喊张牧野的姓名。
黑雾厚重得不容穿透，四周似乎只余下茫茫迷雾。
张牧野听着颜叶的呼唤，一看他们之间距离不足一米，黑雾中流露一个无声的叹息。他两只手分别拉出颜叶和颜落的小手，说道：“给我闭嘴，跟我来。”
颜家姐妹俩心中刹那间安定下来，连张牧野不耐烦的语气都选择性地忽略。
颜叶安心地抓住手掌张牧野偌大手掌；颜落也只是略一挣扎，明白轻重缓急，放弃了玉手的挣脱。
这逐渐变得凝重的雾气虽然可以一定程度上阻拦人体精神力和视力的流通，不过丝毫无法停滞星魁的监视。
当下身处的奇异空间中除了黑雾似乎全无其他事物，连地底下无处不在的邪尸们都失去影踪。张牧野透过星魁的视觉共享突然眼前一亮，遥远处某个光点散发出色彩，与吞噬一切光华的黑雾格格不入。
张牧野乍然找到坐标点，确认了目标，沿着脚下道路，通向那个光点。
光点在视野中渐渐演变成一座小庙，等到了一定距离，在黑雾中连自己也找不到的颜叶都能明显洞察小庙檐角垂下的那只大红灯笼。
张牧野推开虚掩的庙门，瞬间察觉其中那股夹杂在陌生与熟悉间的精神力。
黑面少年沉稳地扫了一眼被人手推开的大门，身前火堆诱人的火光照在他阴测测的脸庞。
颜叶站在门口疑惑地打量黑面少年，原本走在前面，反而比一直尾随张牧野的颜落更迟跨足小庙。
小小庙宇，容纳下四人已显得颇为拥挤。
张牧野和颜落直直坐在火堆旁，分明故意不理会黑面少年。
黑面少年，正是之前张牧野有意放过的寻宝队成员。
短暂沉默后，张牧野任火光暖意驱散附在身上的雾气，说道：“没想到又见面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名字有什么实在意义。如果觉得有缘，不如就喊我“朋友”吧。”黑面少年淡定得超乎想象，似乎只是随意间就决定了别人对他的叫法。
张牧野轻声道：“朋友，不知这座小庙有什么名堂。”
颜叶懦懦地自言自语道：“还朋友来朋友去，一看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黑面少年看似观察环境，默默审视张牧野外其余二人的底细，开口道：“这里貌似是供奉不灭城中被镇压古神的一座庙宇。”
“哦。”张牧野随口附和道，沾染火苗的手指被高温烧得通红，他缩回手指，不再发话。
沉闷的氛围，窒息的氛围。
张牧野对不灭城的情况掌握程度绝不如寻宝者们。寻宝者怀着窥探不灭城的目的前来，张牧野无非是十恶不赦正在不灭城中才会姗然而至。
目标不同，所做的准备也就不能一概而论。
起初只因为黑雾范围太大，这座小庙是当中唯一高度辨识物，张牧野打算先找个地方落脚，以图后算，没想到居然会和黑面少年再遇在这座上古神庙。
黑面少年给他的感觉颇为诡异。
寻宝之流，再不济也会找一名值得信赖的人搭档，孤身一人在这种上古战场浪迹甚为少见。黑面少年对寻宝队的背叛毫不留情，显然加入时也只有他一人。
这么看来，张牧野自度似乎有些轻视这黑面少年。
火焰跳动的“兹兹”声怵然爆发。
“哈哈哈哈哈……”黑面少年突如其来的狂笑声惊扰了张牧野的思索，“刚才正是我虚弱时候，你要是出手，尚有一线生机。现在我恢复巅峰状态，赶紧通通把命拿来，六昧地黄丸只能是我的！”
白痴，张牧野脑海冷不防冒出这两字。
要动手就动手，哪来这么多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