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一瞬，变化万千。
第十一使徒真正与左右交手不过念头流转之间，没想到居然会成为水瓶结界这批使徒中最先身死之人。
安雯气愤地在第十一使徒残缺不全的肢体上狠踩几脚，朝着沉思左右问道：“现在怎么样，这家伙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我干掉了？”
左右乍然从思考中惊醒，下意识回应道：“啊？”
“啊什么，问你呢？”安雯不满地摆弄左右脑袋，“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右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得看外面布置结界的女人作何感想。”
凤仙泠然感应着水瓶结界中发生变化，诧异地注意到果然是第十一使徒实力悬殊的结界层面最先决出胜负，只是结果大为出乎她意料。
她洋溢浅笑，好似极地坚冰都无法令她感到寒冷，弹指间改变水瓶结界格局，一副看好戏心态。
张牧野沉稳地拉开同眼前使徒距离，问道：“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
“人类，你是低级生物，我是高级生物，就这么简单，消灭你就是我的使命。”第六使徒呆板地回答，口诵宛如教科书中记录的金科玉律般话语。
张牧野如果可以战胜这号使徒，绝不会愿意浪费时间与她废话。
第六使徒俨然到了五阶精神力境界，不是现在张牧野能够制服。
虽然他在不灭城中接连战胜肉山和唐二这两大六阶初期，不过是持仗六昧地黄丸和镇厄碑的绝佳配合，其实侥幸成分居多。
水瓶结界中张牧野多番进攻第六使徒，始终不能伤害到她分毫，反而第六使徒似乎攻击欲望不强，只是拖住他脚步，坚决不让他离开。
张牧野失去邪尸王内丹与上品神装助力，恐怕动用星魁，达到全盛时期也只是堪堪力敌四阶，这还是四阶能力者不敢开启基因锁情况下。
毕竟他也明白现在一切都在外面那女人注目下，只怕就算镇厄碑尚且是可以使用状态，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祭出。
张牧野观察第六使徒神情变化，淡然笑道：“如果真的是我低级，你高级，怎么现在到处是低级生物主宰宇宙。似乎你的脑子不太灵光，只会机械化地回答问题。”
第六使徒疑惑地张大嘴巴说道：“机械化就是规律化，规律化就是正确化。我是正确的，你是错误的。”
张牧野洒然一笑，随口道：“就算你是对的，你为什么既不攻击我，也不放我走？”
第六使徒眨巴着双眼，木然道：“我在思索宇宙中真理所在，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进攻你。任务只要求我约束你的行为，你为什么不乖乖听话，一定要反抗？”
张牧野蓦然发现这和他身处结界同一层面的使徒简直就是另类哲学家，无论他怎么同她叙述事情，她好像永远沉溺在自己世界中，不可自拔，转而单纯得不想失去自己这个聆听者。
星魁的声音适时传来：“牧，我已经解构出结界内能量变化，只要你适当地改变精神力特质，就能像破开第二世界锁区一样从结界中这一层面进入另一层面。”
张牧野眼看自己乖乖不动，第六使徒也就放任他自由，索性盘腿坐在地面，暗暗调理尚未完全复原的身体。
不灭城中几次身体濒临崩溃，这样有损性命的打击，不是简单几日营养液灌输可以抹平痕迹。
张牧野听到星魁告诉的好消息，睁开紧闭双目打量第六使徒当下反应。
这使徒委实怪异，仿佛已经置身于另一世界，浑然无神地注视着远方。
张牧野想不到这么容易就可以打发这名使徒，似乎只要给她提出问题，在她得不到答案之前，就不再关心其他事物。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第六使徒怵然厉声道，打断张牧野原先计划，“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
张牧野对敌以来，一向是他主导战斗节奏，没想到一名如此特别的使徒竟然无声无息地把握住他准备逃遁时机，悍然出手。
有心，或是，无意？
落在张牧野眼中都是强势无匹的风雷手段！
虫人身躯相较常人体魄已是有所加强，第六使徒下意识地解开基因锁，身体素质只怕早在张牧野之上。
张牧野反应再是迅速，刚才心神都在破界之想，难免恍惚下慢了一拍。他勉强开启三阶基因锁背后秘密，再无力汇聚更多力量对抗第六使徒的雷霆一击。
唯有指望星魁更快更准，才不至于就此被势被人压，提不起还手之力。
虫族手臂狰狞的硬化角质同空气摩擦出星星火花，霎时间带动第六使徒降临在张牧野面前。
无效立场轰然张开，幸亏张牧野现在也不是靠异能出力，只是护卫身体内部的自身精神力遭到这股外来力场遏制，显然薄弱了一些。
张牧野怒喝一声，低沉尾音一出，气势立刻加强。
尾音未落，第六使徒拿捏时间恰到好处的猛击近在眼前。
星魁果然不负张牧野期望，变态金属瞬间扩散成空气中微小颗粒，有如金光罩门，卸下第六使徒部分力量。
拳，爪，分不清楚。
张牧野眼角模糊，实在看不清第六使徒动作，就被狠狠击飞，残忍地坠落地面。
第六使徒当然不会留手，念头一起，身形尾随眼神，撩动周身水瓶结界制造的白雾，刹那踪影出现在张牧野头顶上方。
使徒血脉中不愧流动着虫族的空间天赋，哪怕只有五阶精神力的第六使徒做不到瞬移这样高端空间移动能力，当初红鹰所做移动技巧，她简直是更加轻而易举，更加信手拈来。
张牧野拿来抵挡使徒进攻的右手臂骨关节错开几段，若不是星魁暗中保护，现在只怕已经有几处是粉碎性骨折。
他恼怒地发现脑海中失去星魁回响，显然星魁不会因为这一击彻底丧失机能，但是相信现在机身承受不住过重负担，星魁已经陷入安全休眠。
张牧野恼怒自己，为什么如此软弱无力的攻击，我就会因此落败。
如果我再强一点点，我一定可以保护他！
张牧野不甘心就这么任由第六使徒欺凌，求生意识无比爆发，体内那颗恶禅遗留给他的微弱火种突然生出熠熠光彩，不由自主地冒出精神内海，冲击第六使徒所在。
第六使徒完全凭借本能行事，不去理会这在她看来渺小至极的火苗，依然一往无前地追击张牧野坠落身姿。
这火种是恶禅提到掌握不灭城的钥匙。
张牧野只是一心想要反抗第六使徒带来巨大压力，没想到鬼使神差下竟然召出这不知用途的火种。
恶禅口中火种其实一道法则，乃是一道建立不灭城基础的法则。
张牧野不明白火种作用，只因为他未到那样境界，他连本源都尚未觉醒，法则于他更是遥远之物。
不过张牧野现在身怀这道他人转赠的无名法则，相信定有炼化为自用，大放异彩一日。
此刻这道恶禅精心孕育的法则固然不能为张牧野主动使用，却实在感应到张牧野生命危急，明白再是无动于衷，必然要使这羸弱身躯灵魂毁于一旦。
火种火光瞬间熄灭，又点亮。
第六使徒讶异地发现自身被转移到水瓶结界这层远离张牧野一角，虽然心中不明所以，杀死张牧野的一颗决心却没有断绝，不禁加速追寻敌人行踪。
张牧野一时躲过第六使徒凌冽进攻，哪里还会待在原地等她前来诛杀自己。
他确实不理解须臾间到底第六使徒身上发生何事，不过单是这次火种救他一命，已经让他明白火种价值不是寻常之物可比。
张牧野按照星魁刚才传授之法，稍微改变精神力形态，发现果然能够中和白雾，挖出可容他一人通过的大洞。
“咦，居然会反结界我的结界。”水瓶结界所有变化都逃不过凤仙心灵感应，她觉察到张牧野破坏白雾举动，心下自语道。
左右眼见水瓶结界发生转变，对着身旁安雯说道：“小雯姐，似乎这道光柱可以改变我们现在处境。”
他们双目着眼处，一道连接上下的璀璨光柱突然在第十一使徒死后不久诞生，仿佛存在某种莫名牵引指导着他们把注意力放在其上。
安雯紧盯着光柱颜色明灭，信口说道：“怕什么，你先进去，发生什么坏事记得通知我！”
“这……恐怕不太好吧。”左右扭捏道，“你当然不怕，反正是我先进去。”
面对贸然出现的新生事物，好奇之余恐怕还是惊惧。
安雯不耐烦地说道：“少说废话，就算你不想进去我也能一脚把你踢到里面！”
“别……不然我们手拉手一起进去，这样就不会有争执了吧。”左右看着安雯愠怒模样，低声建议道。
“那你记得向我老公和木头宣扬我这次的丰功伟绩。”安雯眼珠咕噜一转，蓦然想到自己描述他们不见得相信，这正是要求左右做自己证人的大好机会。
“知道了……”左右听到安雯提出这样条件，干脆应答道。
他们存在被偌大光柱清澈金光完全吞没，消失在这层水瓶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