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使徒和第九使徒的激战正酣。
安雯默默把身子向着左右背后收缩些许，焦虑地问道：“怎么样，他们是不是快要决出胜负了？”
“哎哟，小雯姐，你问过不下十次了。我每次都说我的实力低下，不清楚他们交手情况，麻烦您安静一点，再怎么吵他们也不会因为你的缘故加快决斗速度。”左右无奈耸耸肩，精神力回应道，注视着远处第三使徒与第九使徒生死之战，暗暗计算时间。
安雯听见左右这毫不掩饰的埋怨可就不乐意，只是不敢拧着他耳朵，怕左右发出声响引来使徒注意，怨气深甚道：“男子汉大丈夫要学会保护弱女子，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弱女子，你是男子汉，干嘛不许人家多说几句。”
左右万万想不到自己口舌之辩居然还胜不过安雯，慌忙道：“好了，好了，算我服了你了。要不是通讯器受到结界干扰，我真不应该对着你发呆，而是好好和野哥哥商量情况变化。”
安雯留意到左右话中关键字，倏然想起自己尚有通讯器可以进行沟通，当即调用通讯器联络界面。
“别白费功夫了，我已经说过结界中存在特定能量扰乱通讯功能，要是你行得通，我就不必在这干瞪眼了。”左右凝视着安雯鼓足气息、膨胀的腮帮，毫不客气地直言不讳。
安雯果断发现左右所言正确性，而且通讯器这样设备当初大家全都有添置，只是大多数人不如张牧野对此得心应手，以至于总是莫名忽略它的存在。
张牧野任由第六使徒那双怒目直视己身，留下缠斗在一起的第四使徒与第六使徒，淡然开启另一条结界通道，一心打算先和同伴们会合。
“魁，确定没办法恢复通讯器通讯？”张牧野拨开微弱的白雾拦阻，心下思绪反馈给星魁。
星魁早就着手这方面研究，明显结果也在张牧野预料之内，平静说道：“没办法，结界隔绝外界能量流通，不同层面间存在信号阻滞。”
又是景色几乎不变的崭新层面，若是没有显眼标志物例如远处气势波动强烈的两名使徒，张牧野甚至有理由相信这是一座循环迷宫。
张牧野跨越诸多水瓶结界层面，终于站立在此，站在同安雯和左右一样地面。
水瓶结界之外。
草本金时透过结界缝隙观察到外面朦朦胧胧，一片流动感的纯白天地，浑然将自己身躯穿过界膜，一时间感官完全被耀眼光芒淹没。
原来直视方向已是空中，草本金时诧异地睁开眼，没有感受到空对地的落差感，注意到自己脚尖严实地贴近冰面，正身处高耸到望不见顶点的白色结界周边。
凤仙自然对水瓶结界中动静了如指掌，对于草本金时蓦然出现丝毫不以为意，念头关注着使徒间的命运抉择，淡淡研究着此次行动最终方向。
除却凤仙，军刀固然敌不过全盛时期的第二使徒，无奈进阶年岁远胜于惑，精神力运用技巧自是有模有样，霎时间洞察到草本金时现身引发的能量小乱流，把注意力集中到草本金时所在。
“过来。”军刀作为此次负责人有义务了解局势个中变化，保障好关键人物生命安全。
他眼见草本金时从结界中脱出，知道正是问话好机会，第一时间精神力流窜，在草本金时脑海中响起话语。
草本金时呆呆地挪动身躯，蹒跚脚步实在举步维艰，只好向惑求助道：“惑，赶紧接近我，抱我到军刀身边。”
惑眼神投在草本金时身上直比军刀慢了几拍，他原来疑惑地凝望着草本金时左手臂缺口，显然不理解为何木头经历这段时间，没有了一条手臂。
难道木头没有再生能力？
惑恍然听到草本金时托付，实在不明白使徒与正常人类之间差别，索性抛开心中疑虑，瞬移到草本金时右侧。
眼下现身的使徒除了凤仙乃是成熟形态，六阶大能力者时候接受虫人改造，其他使徒无一不是经过基因潜力检测遴选，在婴幼儿时期就面对惨无人道的基因调整。
要想没有体会过正常人类感觉的他们使徒理解自身生命之外存在，其实有些困难。
就像人类只不过揣测世间动物心意，真正要论了解恐怕也只有完全同类之前尚有一丝可能。
使徒介乎人类和虫族之间，似乎是两者血缘亲属，又似乎毫不相干。
惑，单是一个念头，瞬间伫立在草本金时身边，为了遵循他心意，手足无措地抱起他，身影掠动，旋即返回军刀背后。
草本金时一路被惑咯噔得不行，不过他也想不到惑在这方面笨手笨脚，明显人类形态下手足运用于他还不习惯。
惑恐怕更习惯虫族形态动作，更屈从本能行事。
草本金时明白不应该怪责惑，终于止住肠道蠕动，轻声颤抖道：“好了，放我下来吧。”
若不是草本金时出言提醒，只怕惑还要一直默默紧抱他不放。
惑不会不清楚草本金时话语表达，但是霎时间放手，居然直把他摔在坚冰上。
幸好自由落体运动，草本金时偌大身躯不足以穿透厚实冰面。
草本金时知晓惑为人处世很有欠缺，虽然他也不精于此道，然而相较惑已是好得多，由着军刀搀扶站起身来，忍不住说道：“惑，你要轻缓地促使我站立地面，而不是直接松开手，任由我凭空摔落。”
“有区别吗？”惑迷惑地抓抓头，转而发问道。
草本金时顿时无语，他清楚到惑着实不适合他来调教，干脆收敛声息，绞尽脑汁回答军刀问题。
军刀眼力，不会看不出草本金时体内精神力匮乏，扶他起身之余渡过一股神力能量，凌然说道：“里面什么情况？”
草本金时语言表达能力实在欠佳，花费良久总算组织起流畅思路把水瓶结界中他知晓的来龙去脉一一道出。
军刀细细聆听草本金时略显生涩的描述，默默点头，把握到当中门路。
远方热络对战，张牧野当然不会愚蠢到驱使精神力接触那块区域返还信息，单纯借由星魁视觉共享，留心那两名使徒间微妙变化。
他不是左右、安雯这般只求自保，张牧野相信自身只要愿意动用精密枪械，愿意掌握完美时机，偷袭得手也可预料。
星魁不动神色地绘制这一层面立体地图，突然平稳声音传来：“牧，安雯和左右都在这一层。”
张牧野惊喜地按照星魁指示，注意到气息隐蔽到极致的安雯与左右，心情不禁一阵大好。
他们俱不在作战状态，比较气焰抓人眼球的第三使徒和第九使徒自然就显得低调无比。
张牧野不敢贸然提速，恐怕引发周身气场变化，暗暗调节步距、步速，悄无声息地靠近左右和安雯所在。
“嘘，别出声。我找到你们了。”待到迈入精神力有效距离，张牧野也清楚年纪比安雯还小的左右反而在沉稳方面胜她不少，单独沟通道。
更不论左右拥有特殊无镜片眼镜，才好在这个距离上真实发现他存在。
左右压抑因为意外光临牵动的神色变化，背过安雯，小脑袋撇开一个角度，回应道：“野哥哥，你来了就好。相信这两只怪物，你有办法对付。”
“你这要命大事倒是甩手甩得很干净，自己什么都不想干，就指望着我来替你们处理问题。好了，等我到达你们身处位置，再作进一步讨论。”张牧野眼睛虽然朝向左右他们，然而通过星魁视觉在自身视界上再现使徒交战景况。
左右丝毫不查张牧野话中讥讽意味，自顾自乐呵呵说道：“谁让我们就两废物，还得指望着野哥哥大显神威。”
张牧野知晓左右故意无视他言下之意，流露淡然笑意，不再言语。
左右眼看时机成熟，暗搓搓拉扯安雯衣角，低声道：“你的老公来了，注意点形象。”
安雯不敢置信地拖动双掌掩住大嘴，顺着左右眼神示意观察到不远处张牧野潜伏身姿。
这厢友人再聚，那厢相识反目。
第九使徒虫族身躯飞快爬动，漫天飞舞的虫海顺从他繁殖本源厉害，持续如此之久，仍然不见数目显著减少。
第三使徒厌恶地闭上眼睛，水之本源熠熠光辉简直就是生物克星，几乎本源过处，留下无数虫豸干尸。
不过她知晓再是这般来来回回拉力作战，只怕未等到吞噬第九使徒那刻，埋藏在冰川之下基地中的恐怖怪物就要在凤大人指令下恢复活性。
凤仙指定第三使徒和第九使徒互相吞噬，唯有最终胜利者方可活命。
只是若是拖得太久，好像凤仙另有打算，显然第三使徒自知到时不管是双方中任何一人，定要背负陨落宿命。
这就是游戏规则。
第九使徒不会不知个中因由，所以相同沉稳面容下同样一颗烦躁不安的心正在活跃跳动。
不生，即死……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