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眉吐了吐舌头，朝凤曜做了个鬼脸，这才好奇地问道：“你这些日子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伤成这样？”
凤曜眸中闪过一抹恨意和不甘，旋即别过脸去，沉声道：“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向你汇报。”
“嘁，我就随口一问。”秦羽眉对他这副遮遮掩掩的样子很是不满，翻了个白眼，转身去一旁操作台上配置接下来要用的药液，一边小声嘀咕：“本来还打算去不医谷给你摘赤焰草的，真是好心没好报……”
凤曜耳尖微微一动，人又转了过来，对着秦羽眉的背影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去摘赤焰草？”
秦羽眉拿起点滴瓶晃了晃，走过来挂在输液架上，没好气的道：“是啊，某人给了我自己的心头血，我当然要报答人家了啊。”
凤曜神情一怔。
没想到秦羽眉心里一直还惦记着这件事……
他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秦羽眉这双能治病救人的手毁掉了太可惜，送出自己的心头血时一点也没犹豫。
可也因此，他修为恢复的速度大大减缓，以至于他要办的大事迟迟没能成功，这一次还不慎遭到了暗算。
他慢慢闭上眼睛，就在秦羽眉以为他要休息时，又听到他淡淡开口：“我前几天去了丹穴山。”
“丹穴山？”秦羽眉倒是从百里老头那里听过这个名字，“那不是……你的老家吗？”
回趟老家还能伤成这样，不用想也知道，凤曜和老家里的亲戚关系一定不怎么样。
凤曜轻轻点了一下头，声音里有淡淡的苦涩：“那曾经是我的家，现在已经不是了。”
秦羽眉挑起半边眉毛，“哦？”了一声，等着凤曜的下文。
这死鸟难得肯对自己讲讲出身来历，秦羽眉现在心里好奇得很。
“我们凤凰一族是上古神兽，从神域中来到这九州大陆，一向隐居在人迹罕至之地，若无机缘造化，寻常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到我们。”
秦羽眉已经搬了把椅子坐到了病床边，一手支颐地看着他。
凤曜一转头就能看到她那张和秦无忧一模一样的脸，眼中不期然划过一丝温情：“就像是你娘，她当时是九州大陆巅峰传奇，又有百里老头那本凤雷诀功法指引，才能找到丹穴山，并与我签订契约的。”
“而我之所以能被她契约，是因为当时凤族内爆发了一场大动乱。我的父亲，也就是凤族的族长，被大长老联合龙族叛变，整个凤族分裂，我的母亲为了保护我，以身涅槃，挡住了大长老他们的进攻。”
秦羽眉听得眉心微微蹙起，忍不住道：“既然凤族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那我娘是怎么进入丹穴山的？”
“当时还有不少族人是忠于我们这一脉的，他们合力制造了一个结界，将我藏在了一处悬崖下的山洞里。不料那个山洞居然是丹穴山连接外界的通道，就在我好不容易涅槃破壳之时，正巧遇上了误打误撞闯进来的你娘，被她哄骗着签订了契约。”
凤曜突然扬起唇角，笑了笑：“当时我还十分虚弱，光凭自己根本逃不过大长老他们的搜捕，索性就跟着你娘一起离开了丹穴山。”
“所以，现在丹穴山上掌权的，已经是那个大长老一脉了？”
秦羽眉听得入神，一抬头就看到现在输液的这瓶药快光了，又赶紧换了一瓶。
凤曜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冷声道：“不光如此，他们还把我父亲关押在丹穴山深处的地牢里，想要逼他交出凤族族长的权杖。一日没有权杖，他们就一日不能掌握凤族最大的秘密，也无法令所有族人信服。”
“那你最近几次回丹穴山，是要把你父亲救出来？”秦羽眉看着他握紧的拳头，又一皱眉，上前将他的拳头打开：“喂喂，放松点，不然一会儿该回血了。”
女子微凉的手指按上手背，凤曜不自觉地一松，任凭秦羽眉将自己的手指打开，平放在床边。
他有些不自在地把手指往后缩了缩：“嗯，忠于我父亲的那一脉现在还藏在丹穴山的一些禁地内，我回去就是想找到他们，联合他们一起救出我父亲，把大长老那一伙叛徒赶出去。可这一次却遇上了龙族的家伙，在他们手上受了伤，好不容易才逃脱出来。”
秦羽眉之前也没少跟百里老头打听凤曜的事，自然清楚这世间有凤凰就自然有龙。
龙族和凤族是天生的死敌，自打诞生那日起就在争夺神兽之王的地位。
龙族崇尚绝对的武力，天生神力，碾压一切。
而凤族却天生就能操纵天火，还精通各种幻境和结界。
之前的数千年间，龙族一直压了凤族一头。
可凤曜的父亲凤炎却是凤族不世出的天才，他当上族长后，整个凤族的实力都大大提升，甚至隐隐有超过龙族，重新成为神兽之王的趋势。
因此龙族才使出这样的诡计，联合凤族中对凤炎不满的大长老，策动了这场动乱，目的就是要彻底毁掉凤炎这个天才，让凤族再无与龙族抗衡的实力。
那个大长老，为了一己私欲，成了里通外合的叛徒，只为了坐上凤族族长之位。
凤曜这么多年来一直流落在丹穴山外，大长老只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不但没有死，还在谋划着重新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龙族……”秦羽眉摸了摸下巴，“那个龙涎真有这么厉害？”
若是能收集到一点，岂不是可以制成很厉害的毒药了？
凤曜感知到了她的想法，无奈地摇了摇头：“龙涎对你们这些凡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圣物，只有用在我们凤族身上，才会造成只致命的伤害。”
秦羽眉还是一头雾水：“既然如此，为什么我的血就能抵消龙涎对你伤口的作用的？”
刚才还知无不言的凤曜，这个时候却突然不肯说出原因来了，只道：“以后你就知道了，总之你现在是我的宿主，我的小命就放在你手里了。”
秦羽眉哼了一声，故意装作恶狠狠的模样威胁道：“那你最好老老实实留在这里养伤，不然我以后就不管你了！”
想了想，她又一挥手，豪气冲天的道：“不就是什么凤族大长老嘛，我早晚陪你杀回去！”
凤曜明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也不由被她逗笑了，忍不住又毒舌了一句：“凭你娘的本事，我都不敢带她回丹穴山，就你？”
“嘿，你还瞧不起我？”秦羽眉瞪他一眼，抬头看到药液马上就要输完了，上前手脚麻利地替凤曜拔了针，又拿被子给他盖得严严实实的，“现在什么都不许想，赶紧休息！”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秦羽眉打了个呵欠，晃晃荡荡回鹤羽楼补眠去了，只留凤曜一个人在病房里。
他一手捂着另一只手背上的针眼，听着窗外树上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看着渐渐升起的晨光，想了想，果真老老实实闭上了眼睛。
也罢，来日方长，等他这次养好伤，一定要把父亲救出来！
***
大半夜爬起来去给凤曜处理伤口，一折腾就到了天亮，给秦羽眉困得不行，又回鹤羽楼好好睡了一觉，再起床时已经是中午了。
她迷迷糊糊走出房间，就看到璇玑已经等在外面，上前一步道：“公主，刚刚璟王殿下来过，给您送了个人过来。”
秦羽眉立刻精神一振，拉着她问：“是不是个老头？”
璇玑点点头，有些无奈的道：“公主，咱们府里怎么总有这些奇奇怪怪的老先生啊……这一位一来就要吃蹄髈，已经吃了四五只了！”
这可是公主府，又不是养老院！
秦羽眉拍拍她的肩膀，高深莫测的道：“你不懂，高人都是有点怪癖的嘛。让他敞开了吃！几个蹄髈还不至于把我吃穷了。”
说完她就赶紧往前厅去了。
没想到夏侯璟动作这么快，这才一天的工夫，就把那老头给弄出来了。
“丫头，你居然骗我！”老头正啃着蹄髈，一见到秦羽眉，赶紧抹了抹嘴，“你居然是秦无忧的女儿！”
秦羽眉一摊手：“外面的人都知道啊，再说你又没问过我。话说回来，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呢。”
老头嘿然一笑：“我姓夏。”别的却是不肯再多说一句。
秦羽眉也不强求，问他：“夏老先生，我要去参加试药大会，您是不是也跟我一起？”
“那当然，不然你拿了请柬也没用。”夏老头想也不想的点点头，“怎么说你也把我从那个鬼地方弄了出来，又请我吃了这么多好吃的，我就勉为其难带你走一趟好了！”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从帝京到不医谷，还要十天的路程呢。”
秦羽眉估算了一下时间，便道：“先不急，我还有笔账没算完。”
她可是被皇后坑进诏狱里的，不报了这个仇，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秦羽眉眼珠一转，回头对瑶光吩咐道：“你去定国公府给何夫人送个信，就说我下午想去看惠妃娘娘，请她想办法带我进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