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锦玉自打将蓝玉从红袖招里赎了身后,就在雍王府外为她置了座宅子,隔三差五就去寻佳人一夜风流。蓝玉貌美温柔,床笫间更是媚态横生,勾得夏侯锦玉心笙摇荡,只恨不得天天醉死温柔乡中。
夜不归家的次数多了,雍王妃总算也察觉出不对劲了。趁夏侯锦玉不在家时召来他房里的书童,一番威逼利诱下才问出了实话,却差点没气得当场厥过去。
堂堂雍王府世子,居然包养个青楼出身的风尘女子做外室!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他这个世子之位还想不想要了!
雍王妃当即问出外宅的地址,带上身边的嬷嬷丫鬟就杀了过去。
彼时夏侯锦玉还在雕花大床上搂着蓝玉酣然大睡,冷不丁听见自己的长随双喜在外面砸门,声音都变了调:“世子爷!世子爷快醒醒!王妃来了!”
“什么?”夏侯锦玉瞬间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手忙脚乱地开始套衣服,一边朝门外大喊:“人到哪儿了?”
“双福刚从王府里偷跑过来报信儿,说是王妃逼问他说了实话,半个时辰间就带人出门来了!”双福就是留守在王府里那个悲催的小书童,也总算他有点良心,被雍王妃套出实话之后还知道过来报个信。“估摸着现在已经要到胡同口了!”
夏侯锦玉忍不出啐了一口,骂道:“狗奴才,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蓝玉身上不着片缕,只拿锦衾掩住胸前,脸上也满是慌乱:“世子爷,您可不能不管玉儿啊!王妃娘娘这般动怒,一定会打死玉儿的……”
“玉儿别怕,谁也别想从我身边把你带走!”夏侯锦玉双手握住蓝玉的香肩,温言安慰,又嘱咐她:“你也快收拾东西,一会儿我先去前院顶一阵子,让双喜带你从后门走。只要娘在这里找不到人,顶多就是骂我一顿。”
蓝玉乖巧应下,披了件纱衣下床,帮夏侯锦玉穿衣服,泪光楚楚的道:“世子爷,都是玉儿不好,连累了您……”
夏侯锦玉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说什么胡话,你放心,只是出去暂避风头而已,我早晚要给你一个名分的。”
“真的?”蓝玉喜不自胜,整个人都雀跃起来。“世子爷,您对玉儿真好……”
待到送走了夏侯锦玉,蓝玉这才收起脸上的笑容,冷静地收拾着自己的行囊,将夏侯锦玉送的那些首饰金银全都打包装好,混在换洗的衣裳中间。
双喜在门外候着,只等蓝玉收拾好了,便带她从后门离开。
前院隐隐传来吵闹的声音——雍王妃刚让人砸开大门,就看到夏侯锦玉急匆匆地赶过来:“娘,你怎么来了?”
雍王妃抬手指着夏侯锦玉的脑门,气得浑身发颤:“你、你真是要气死我是不是?说,那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在哪儿?居然敢勾引我们雍王府的世子,我看她是不想活了!”
夏侯锦玉连呼冤枉:“娘,儿子买下这座宅院,是用来招待几位长孙殿下的幕僚的。殿下吩咐要儿子不可慢待他们,儿子这才天天陪在这里啊。”
雍王妃瞪圆了眼睛,一把拨开他的手:“少拿这些话来骗我!双福都告诉我了,你分明就是从楼子里赎了个姑娘,将她悄悄藏在这里!”
夏侯锦玉在心里默默把叛徒双福又鞭尸了一百遍。
他要为蓝玉和双喜逃走争取时间,因此故意绊住雍王妃的脚步,不依不饶的道:“娘,儿子虽然有时荒唐了些,却也不是不分轻重之人啊。儿子也是想在长孙殿下面前立功,所以才多多亲近这几位幕僚的。”
雍王妃见他语气诚挚,神色也不由软了下来:“真的?那你把那几位幕僚叫出来让我见见。”没见到真人,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这里信口胡诌?
夏侯锦玉一脸为难:“娘,人家可是长孙殿下的幕僚,又不是咱们王府的,这样贸贸然叫出来……不好吧?”
雍王妃气得冷哼一声:“好啊,原来你还是在骗我!”作势就要去拧夏侯锦玉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父王平日里总有诸多顾忌,生怕遭了人嫉恨?你倒好,整日在长孙殿下跟前上蹿下跳的,是生怕陛下不知道你吗?”
“我又不是不干正事。上次我上奏请派秦羽眉出关和亲,陛下还不是准奏了?”夏侯锦玉不服气地反驳,“我才不要像父王一样,当个一点儿实权都没有的宗室闲人……”
看看夏侯璟,一样是夏帝的侄子,若不是他战功赫赫,手握重兵,当初拿什么去跟夏帝交涉,带人去龙牙草原上把秦羽眉抢回来?
夏侯锦玉现在一想起秦羽眉就恨得咬牙切齿的,谁能想到当初一见到自己就话都不会说的窝囊废居然还有这样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如果当初真的娶了她,雍王府有了这么一个神医世子妃,帝京里还有哪家敢轻易得罪他们?
雍王妃一听他居然还敢提秦羽眉,恨得用手指直戳他额头:“当初真不该听了你的话去退婚,你瞧瞧,现在秦羽眉在陛下面前多得脸?”
“行了行了,人家现在攀上璟王的高枝儿了,你就是后悔也没有用了。”夏侯锦玉越发烦躁,竟然顶了雍王妃一句。
雍王妃刚要发火,突然眼睛一翻,不客气的道:“你少给我打岔!快去把那几个什么幕僚叫出来!今日你要是敢撒谎骗我,我就回去告诉你父王,让他来收拾你!”
夏侯锦玉估摸着时间拖得也差不多了,蓝玉应该已经不在后院了,这才不情不愿的道:“那我这就派人去请他们。”
雍王妃原本还以为夏侯锦玉是在诓他,可见他居然真的派人去后面请,也不由有些半信半疑了,脸色松快了几分。
果然,不多时,就有几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依次来到前院,态度不咸不淡地朝雍王妃行了个礼,就不再开口了。
雍王妃哪里受过这样的轻慢?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夏侯锦玉连忙在雍王妃耳边低语道:“这几位可都是长孙殿下花大力气请来的,名士嘛,都有点儿臭脾气,最看不惯的就是蒙受恩荫的宗室勋贵了。您可忍着点儿,别把他们得罪了,不然长孙殿下非收拾我不可……”
雍王妃今日来也不是为了见什么所谓的幕僚的,只是看看夏侯锦玉是不是真的把青楼女子养在外面。强耐着性子和几位幕僚寒暄了几句,便摆摆手让他们退下了。
夏侯锦玉刚以为蒙混过关了,悄悄擦了把汗,不料雍王妃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行,我得亲自上后面检查一番!”不然好端端的,双福怎么敢诬陷自家世子爷?
夏侯锦玉只好又陪着雍王妃在整座宅子里搜了一遍,果然见蓝玉住着的那间房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双喜已经把人送去保济堂避风头了,等过了这阵子,他还能偷偷再把蓝玉接回来……
***
却说蓝玉抱着收拾好的包裹,和双喜出了后门,进到一条僻静无人的窄巷里。
双喜恭恭敬敬的道:“姑娘还请稍候,小的去雇辆马车来。”
蓝玉点头应下,眼看着双喜匆匆出了巷子,也不犹豫,当即跟在后面出了巷子,却是拐向相反的方向。
等到双喜赶了马车回来,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蓝玉姑娘居然不见了!
他赶紧在小巷附近找了一圈,却还是毫无影踪,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双喜吓得要死,悄悄又从后门摸回了宅子里,刚好见到夏侯锦玉送雍王妃出了前门。
他战战兢兢走上前:“世子爷……”
夏侯锦玉回头,一见是他,奇道:“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让你送玉儿去保济堂的吗?”
保济堂是他的铺子,把蓝玉放在那里也算安全。等过了这阵子,他还能偷偷再把她接回来。
双喜都要哭出来了,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世子爷,小的有罪……蓝玉姑娘不见了!”
夏侯锦玉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小的去雇了个马车的工夫,回来就发现蓝玉姑娘不见了……”
夏侯锦玉气得一股火涌了上来,抬脚就给双喜踹了个趔趄:“蠢货!你不会带着她一起去找马车吗?”见双喜还傻愣愣地跌在地上,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还不快带人出去找!”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站在小巷子里,若是碰上个起了歹心的,那不是说掳走就掳走了?
一想到今天的事儿都是双福那个管不住嘴的闯的祸,夏侯锦玉恶狠狠地吩咐下去:“把那个吃里扒外的给我拉出去打死!”
若不是他,蓝玉又怎么会下落不明?
夏侯锦玉的手下马不停蹄地在帝京城内四处搜寻起来,浑然不知他们要找的佳人此时正舒舒服服坐在红袖招内。
“公主说过,这件事一办成,你就不用再留在红袖招里了。”舒娘将秦羽眉一早吩咐过的话转达给她,“趁夏侯锦玉的花柳病还没完全发作,还没怀疑到你头上,你赶紧带着这些金银细软,离开帝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