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秦羽眉还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跟夏侯璟说这种话——她难道忘记自己上次跟他开玩笑时发生了什么后果嘛?
“这八个人大概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频繁光顾你的?”秦羽眉轻咳一声,率先问道,同时还不满地瞪了夏侯璟一眼。
我们可是在查案!你专心一点行不行!
“大概是半年前。”蓝玉眨着眼睛回忆了一会儿,柔柔地说道,“奴家最先服侍的是刘公子,后来的这几位,也大都是他带过来的。”
秦羽眉眼神一亮,“这么说,他们八个之间是彼此认识的了?”
“应该是这样。听他们每次过来说话,似乎这些人常混在一处呢。”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聚在一起都做些什么?”
这下蓝玉却摇了摇头,“他们每次一同过来时,奴家都要在一丈外的暖屏下抚琴的,并不能完全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听见‘圣使’‘祭坛’什么的……”
秦羽眉几乎是激动地一把抓住了夏侯璟的袖子:果然被她说中了!
眼看着秦羽眉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了,夏侯璟突然开口,“最近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人身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或者说反常之处?”
蓝玉被他那一把低沉磁性的嗓音迷得不行,简直是调动起了全部心神来回忆夏侯璟的问题,比刚刚应答秦羽眉时还要积极。
秦羽眉在心里默默地鄙视了一小下:某些人就算蒙着脸也挡不住少女的春心啊……
想了好一会儿,蓝玉脸上突然一红,越发显得娇媚动人。她抬起头怯怯地看了夏侯璟一眼,“有件事……奴家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反常之处……”
“你先说了便是。”夏侯璟完全没接收到她含情脉脉的眼波,淡淡说道。
“就是……”蓝玉显然也对自己将要说的内容感到难为情,吞吐了半天才道:“就是这几位公子似乎迷上了某家的小倌……”
此言一出,倒是秦羽眉的脸这一次先红了,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
天啊,为什么她刚刚才把口罩摘下来!——这是秦羽眉脑子里突然又蹦出来了最新念头。
她可以面不改色地解剖男人的裸-体,可不代表她就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这种”话题啊!
一旦脱离了医学范畴,秦羽眉的表现大概也和正常的姑娘差不多吧……就连她当初在学校里那些女同学,也没见谁私下里也这么“大胆豪放”的。
夏侯璟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眼角居然带了淡淡笑意。
这丫头剖尸时的胆子哪儿去了?怎么现在跟个小猫一样?
为了不让秦羽眉继续尴尬下去,他只好继续冷言冷语地问道:“没有别的了?”
蓝玉实在是不愿意让这个蒙面俊公子失望,努力回想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眼神一亮,欣喜道:“我想到了!”
“是什么?”
却是夏侯璟和秦羽眉同时问了出来。秦羽眉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和夏侯璟对视上时更觉得尴尬,赶紧又垂下头去使劲捂着脸开搓。
啊呀呀呀,她从前胆子也没这么小啊,怎么今天当着可恶夏侯璟的面,居然还怂了呢?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他们似乎都随身带了瓶小红丸,每次和奴家欢好前总要吃上一粒,然后就……”蓝玉有些说不下去了,粉面含春地又看了夏侯璟一眼,娇羞地低下头去。
秦羽眉发现自己的脸皮原来也没有很薄,暗地里还是能吐得一手好槽的。
夏侯璟显然也和她一样猜到了某种药物上去,皱眉道:“这样的药不是应该很常见吗?”
蓝玉赶紧摇头,“不不,不一样的!……可这几人拿的小红丸,奴家可是一次都没吃过!”
“因为这药来得很珍贵,所以他们舍不得给你用?”秦羽眉调整情绪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总算找个机会插了句话。
况且这勉强也能算是她的专业领域哎,秦羽眉还真挺好奇的:莫非古代就已经有高人发明出了与某种蓝色小药片功效相似的药物了?
“奴家只是害怕那药性太烈……”蓝玉小心翼翼的道,“那小红丸和奴家从前见过的欢情散、迷情香一类的东西都不一样,服下小红丸后,他们整个人都像是完全变了个样子,像是发狂的野兽,……”
蓝玉回忆到这里时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其他听着的姑娘也是心有余悸,纷纷感慨着幸好自己没遇上这些玩得不要命的客人。
难怪蓝玉前段日子身上总带了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她们还差点以为,她是在故意装柔弱博同情呢。原来是真的被“折磨”得不轻……
夏侯璟对这些东西几乎是一窍不通,只好又求助秦羽眉:“你觉得那小红丸是什么东西?”
秦羽眉摇头,“没看见实物,我怎么知道它是什么成分?”
“那我让人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一查,看能不能给你弄回几粒来。”夏侯璟又压低了音量在她耳畔低声说道。
秦羽眉简直怕了他这种杀伤力极大的动作和声音了,几乎是头皮发麻地从他身边挪开。
再这么来两次,她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犯错误好吗?
***
在红袖招问遍了能问的所有人之后,秦羽眉和夏侯璟回到马车上。
“好了,现在我们又多了几条新线索,我来从头整理一遍。”秦羽眉下意识地用手指轻叩着桌面,“八名死者均死在上锁的房间内,死因都是氰化物中毒。死者身上均出现花柳病早期征兆,且都有好男风的嫌疑。”
这是他们第一次去停尸馆验尸后得到的全部重要信息。
“而在红袖招,我们又知道了这八名死者之间是存在某种联系的,根据‘圣使’‘祭坛’等词可以推断,他们应该是集体加入了某个邪-教组织,但目前我们对这个组织的情况尚不明确。”
她歇了口气,夏侯璟又接着说道:“八名死者都曾是花娘蓝玉的恩客,最近都有了事前服用某种神秘小红丸的习惯,而且某个特殊的癖好——又证实了他们的确去过象姑馆,甚至还有了常光顾的小倌对象。”
秦羽眉这次总算没再脸红了,只是眼神稍稍闪了一下,就总结道:“密室,氰化物,花柳病,邪-教,小红丸,象姑馆——现在已经有这么多值得调查的线索了。那我们该从哪里开始?”
夏侯璟突然伸手指了指秦羽眉的胸口——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夏侯璟的意思是舒娘刚刚写给她的那张单子。
她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却只好先把单子拿出来,摊在桌面上和夏侯璟一起研究起来。
“我们先去那一家?”秦羽眉看着上面的十几个名字发起了愁,“总不能一家一家逛过去吧……”
苍天,她才来到这个大陆没几个月,最先熟悉的地方居然是帝京的风月场,还是男女不忌的那种……
夏侯璟的手指毫不犹豫地点中最上方的名字,“自然要先去最大的那家。”
“龙阳馆?”秦羽眉顺着他的手指念了出来,“啧,这名字,够简单粗暴的。”
“对了,这次咱们是不是又该换身份了?”秦羽眉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对已经拆掉了“全副武装”的夏侯静笑眯眯地说道。
“你又想搞什么鬼?”夏侯璟防备地盯着她——早上出门前秦羽眉居然还想让他男扮女装,见他坚决不肯,干脆又拿那些奇奇怪怪的白布给自己蒙得只露了两只眼睛。
她甚至还敢在红袖招里管他叫什么“阿呆”……夏侯璟非找机会跟她讨回这笔账不可!
如今二人从青楼转战象姑馆,秦羽眉是不是又想出什么鬼主意了?
“才不是搞鬼呢,我这是工作需要。”秦羽眉还振振有词地替自己的恶趣味辩解着,“你看,咱们现在马上要去象姑馆,那里面可全都是男人,我去了算怎么回事儿啊?”
她指着自己的鼻尖夸张的道:“难不成你觉得,我会像是那种跑去象姑馆里捉-奸的正室夫人?”
“那你说怎么办?”夏侯璟这次还真没发现她在冒什么坏水,示意秦羽眉接着说下去。
秦羽眉眼珠一转,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所以嘛——这次换我牺牲一下,女扮男装,当个陪自家公子逛象姑馆的小厮好咯。”
她知道夏侯璟是绝对不肯屈尊扮成小厮的——他身上那种天生的凛冽气质,估计就算扮了小厮也不像那么一回事儿。而自己身量小,容貌也算是清秀,随便换身男装,再把眉毛描粗一点,肯定不会被怀疑的。
夏侯璟冷着脸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秦羽眉这次的“馊主意”。
看她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夏侯璟才不会相信,让她女扮男装会觉得自己是在“牺牲”呢。
这丫头,分明玩得开心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