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一时间,下邺张宅,张良从梦中惊起,全身都是冷汗。
月儿……
他梦见水灵月被一个巨大的龙卷风给卷走了,全身是血。
擦了擦额头的汗,发现自己居然靠在书桌上睡着了,真是什么时候也染上了月儿的毛病,不过幸好这只是一场梦。
就在他沉思时,赵成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似乎是出了一趟院门。
“回来了,快来坐。”张良招呼赵成坐下,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这一路辛苦了你了。”
赵成当然知道张良指着辛苦是指什么,那少主韩王成的确是够折腾人的,不过总算是把他安全送回了荥阳,松了一口气,端起热茶喝了一口,道:“还好,这一路也不是太辛苦,少主已经安全抵达了,张良先生大可放心。”
张良点点头,“如此便好。”
“张良先生,这次回来的路上,我看见嬴政回宫的车队了,可是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赵成道。
哦?
张良闻言来了兴趣,“何事?”
“嬴政的马车后面居然拉着一车很丑的咸鱼,你说怪不怪?”
张良听了站了起来,嬴政的马车后拉了一车臭咸鱼,沉默了半响,他才坐下对赵成道:”看来嬴政死了!“
什么?
赵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张良先生,你怎么断定那嬴政死了?“
“这很简单,你想想如果你是嬴政的话,你受得了你身后有一车臭鱼吗?”
赵成摇摇头,对啊,嬴政那么讲究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身后跟一车那么臭的咸鱼呢!
“这是赵高和李斯使得障眼法,他们怕嬴政的尸体在路上腐烂发出异味死讯泄露,所以就用这臭味来掩盖尸体的味道,是吗?张良先生。”
“嗯。”张良点点头,赵成激动的站了起来,”那我们现在要召集兄弟们起事了吗?“
“不行。”张良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需要再等等。
“那多久才是时候啊?”
张良看了看窗外,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那要看谁当皇帝了。“
五日后……
咸阳皇宫,经过五天的奔波,阎乐终于赶回来咸阳城,一回来屁股都还没落地,就被招进了皇宫。
一进大殿,就看见胡亥着急的在大殿里来回踱步,赵高站在一旁守着。
“赵中车,你说这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你这女婿怎能办事的?“胡亥见阎乐还不来,心里很是火大。
就在赵高要回话之际,阎乐走了上来,行礼道:“微臣参见皇帝陛下,参见中车大人。“
“起来吧!“胡亥还未发话,赵高就说道,”事情都办好了吗?扶苏、蒙恬的脑袋可带来了?“
“是!“
阎乐说了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两个木匣子,“陛下与中车大人要过目吗?“
“不不不!“
胡亥连忙摆手,”阎侍卫办事,朕和赵大人绝对放心,这下朕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个好觉了,这连续好几天都做噩梦,让朕不得安宁!“
刚放松下去,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说道:”赵中车,前段时间在沙丘遇见的女孩真的是阳滋吗?“
虽然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可是他还是很害怕。
“皇上,现在你是天下之主,不管那女孩是不是阳滋,你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再说在沙丘之后那女孩就消失了,您不必放在心上。“
赵高也是从李斯那里得知水灵月就是阳滋的事情,当时他还深深的震撼了,果然嬴政是个绝顶聪明的君王,虽然他也想杀了水灵月以绝后患,可是李斯却把她的安慰作为篡改诏书的条件,他也只好作罢,一个小女娃能掀起什么大浪来。
“也对,朕差点忘了如今朕已经是未登基的天下之主!“胡亥坐到龙椅上,大袖一挥,”那赵大人,你说朕什么时候举行登基大典为好?“
赵高想了想,道:“等您把先皇驾崩的消息昭告天下之后,您就可以登基了。“
咸阳皇宫,胡亥穿着一身黑色的龙袍庄严的走到皇位上坐下,偌大的宫殿里面所有的大臣都站在中央,看到胡亥坐下,所有的大臣都齐齐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亥长袖一挥,“众爱卿平身!”所有的大臣便站了起来,分为两列站在一旁。
随后赵高从后面上来宣布始皇的遗诏,下面的大臣虽然有些怀疑,可是见丞相李斯安静的站在一旁,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异议了。
至此,公元前210年8月胡亥等人带领嬴政的尸体回到咸阳皇宫后,向天下昭告死讯,随即胡亥继位,是为秦二世,赵高任郎中令,李斯继续担任丞相。
半个月后……
张家大宅书房,张良与荆云翳相对而坐,看见张良俊美的脸上布满了冷汗,荆云翳担心的问道:“张良先生你还好吧?要是占卜不出来就先休息一下吧,你这么拼命身体吃不消啊!”
“没事的。”
张良摇摇头,月儿失踪了整整半个月,他一定要找到她的位置。说着又闭上了眼睛,用心占卜,可闭上眼还没有一分钟,他就觉得喉咙一甜,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
“张良先生!”
荆云翳站起来扶住倒下的他,拿出手绢为他擦掉嘴角的血迹,劝道:“你这又是何苦呢?都占卜了好几天了,要是有消息早就有了,都叫你不要这么拼命了,身体本就不好!”
张良虚弱的咳嗽着,听着荆云翳的唠叨,他知道云翳是担心自己,可是月儿……他想不明白,鬼谷的占卜术可是天下第一,可是从他遇到水灵月以来,几乎没有一次能占卜到关于水灵月的任何信息,就好像她并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一样,上一次耗尽了一半的功力才占卜到她大凶,可卦象不也显示她能逢凶化吉吗?可……为何她却迟迟的不回来?
就在这时,赵成急匆匆的跑进来,有些哽咽的说道:“张良先生……张彪回来了!”
闻言,张良就要起来,荆云翳赶紧把他扶起来走出书房,就看见张彪蓬头垢面的站在外面,在荆云翳的印象中,张彪是个开朗活泼的人,在水灵月的带领下更加的阳光,可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毫无生气,双手紧紧的抱着手里的一个小土罐,生怕别人抢走。
看到张彪如此,张良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虚弱的叫了一声,“张彪。”他有些颤抖。
张彪听到张良的声音,缓缓的抬起头来,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主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韩国!我没有保护好月儿!”
轰隆!
张良只觉得一道惊雷在他的头顶炸开,大脑瞬间就空白了,眼泪刷的一下就不自控的落了下来,强行稳住心神,他弱弱的再次问了一遍,“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彪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他跪在地上一直爬到张良的跟前,“主子!月儿……没有了……在边疆我们遇到了大型的龙卷风,月儿与扶苏公子都被龙卷风给卷走了,我和王离将军在边疆找了半个月都没有找到他们,王离将军说这次的龙卷风是几十年来最大的一次,找了十几天都没有找到尸首,那就是他们几个已经被龙卷风化为齑粉了,那样的风暴,是不可能有人能存活的。”
不可能有人存活的!
张良的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身体沉受不住这个打击往后退了几步,若不是荆云翳眼疾手快扶住他,他已经瘫软在了地上。
荆云翳此时的心情丝毫不亚于张良,可是作为墨家的巨子他习惯了这种大悲,再说了他的手下还没从边疆回来,只要没有见到尸首就还有希望不是吗?
就在此时,墨家的机关鸟飞到了他的面前,赶紧打开竹简看了上面的内容,他顿时也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这一次,似乎水灵月让所有人都失望了,总觉得她是个奇迹,可是她却真的……死了?
泪?
荆云翳感受到了脸颊上滑落的液体,用手摸了摸,呵呵,他居然流泪了,有多少年他没有流过泪了,好像是自从父亲死了的那天起他就发誓不会再流泪了,所以他每天都是笑呵呵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叫水灵月的小丫头居然在自己心里这么重要了?
一时间,整个张宅都沉默了,连平日里嘈闹的蝉鸣声都消失了,就连后院里的初见也呆呆的站在笼子里看着北方,它似乎感受到了那个像太阳一样的女孩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