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思哲神色蓦然一变,急急开口,“维米尔,你不要欺人太甚!”
维米尔轻轻扬起头,脸上带着轻柔的微笑,“范先生,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情,请你不要插手。”她继续回头,冷冷盯着姜雅然,“怎么样,你跪,还是不跪?”
姜雅然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心中泛起一阵寒意。
维米尔与她无冤无仇,却一心想要羞辱她,置她于死地,难道就为了冷夜宸一个男人?
气氛骤然陷入僵局,范思哲脸色阴沉地走过去,拽住任性妄为的维米尔,压低了声音,“够了,维米尔,你不要再为难雅然了。她已经很有诚意地向我们道歉了。“
“你到现在还在替她说话?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住进医院?她永远只会装可怜博取你们男人的同情,你不要再上当受骗了!”
姜雅然冷眼看着维米尔,她气得脸色苍白,漆黑的眼睛里盛满了怒意,双手拄着拐杖,脚上包扎着纱布,无论是什么原因,若是说起对错,总归是她的不是。
“维米尔,在事情的真相出来之前,我会一直在医院照顾你,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我绝不会在你面前下跪。”姜雅然冷着脸说。
维米尔早就知道姜雅然不会轻易妥协,如果她这么容易在她面前下跪,她就不是姜雅然了。
“很好,既然你这么有骨气,那我就劝你不要被我抓到把柄!”维米尔冷眼扫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姜雅然松了口气,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她,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刚才,谢谢你仗义执言。”姜雅然冲范思哲微微一笑。
范思哲眉目低沉,难以分辨出脸上那笑容究竟是开心多一点还是不开心多一点。
正当姜雅然忧心忡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时时来找茬的维米尔时,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潜逃许久的丁老大被抓回来了,随之送上的还有丁老大的口供,他说的清清楚楚,是一个叫做碧的男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在搭建舞台时暗中做了手脚。
而碧,是冷爵欢的人。
冷厉来到医院,把证据交给了姜雅然,“也许你是最有权力决定如何处理这份证据的人。”
姜雅然金价握着证据,心里缓缓升起淡淡的惆怅,没想到居然是冷爵欢暗中捣鬼。
“这件事,我不想继续闹大,我想为了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平息这一段纷争。”姜雅然抬起头,轻轻说道。
她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心中浮浮沉沉,全都是过往的那些不愉快,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嫣然笑意。
“更何况,现在对我来说,这些事情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冷厉点点头,“我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维米尔,阻止她来打扰你。”
姜雅然感激地笑了笑,如果没有冷厉,或许这件事不会这么圆满的解决,潜意识里,她很感激冷厉。
冷厉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尽管维米尔拒绝见任何人,可他仍旧支开守在门口的保镖,站在了维米尔面前。
维米尔轻轻转过头,不想再看到冷厉。
“我知道你是来替姜雅然那个女人求情的,可我不想听到任何和她有关的言论。冷大哥,你也看到了,她把我害成这副模样,如果我再原谅她,我就是一个没有原则的女人了。”
“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有些事情是你误会她了。”冷厉淡淡道,“这一切,都是爵欢做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应该亲自去问他。”
他随手打开遥控,电视屏幕上随即出现丁老大,随着丁老大每说出一句话,维米尔的神色都越发阴沉一分。
她别过头,看似忧郁,实则内心暗暗咬牙,那个丁老大实在是太没用了!居然连这么点秘密都守不住!
“原来是这样,看来的确是我误会她了。”维米尔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冷大哥,多谢你替我澄清这一切。至于爵欢为什么这样做,我一定会亲自找他问清楚。”
她忽然神色痛快地捂着腿部,眉头微皱,“我的伤口又疼起来了。”
冷厉何等敏锐,立刻就察觉出了维米尔想要逐客,不过说到底,这件事毕竟跟他没什么关系,于是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维米尔垂下头,用力把枕头狠狠扔向门口。
冷厉才刚回家,就选择站在冷夜宸这边,这意味着复仇之路上又多出一块绊脚石了吗?她紧紧抓住床畔,暗暗咬牙,“姜雅然,我绝不会输给你!”
维米尔住院将近半个月,医院外始终围着一群驱赶也驱赶不走的狗仔,要离开医院不是件容易的事,可她自然有自己的办法。
她对着镜子,围上围巾,穿上大衣,这才悄悄走出医院。
记者们哪里会想到维米尔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纷纷围成一圈,举着摄影机,一脸焦灼地与守在门口的保安们纠缠。
维米尔眼中闪过一丝冷笑,转身拉开车门,急速地开车,消失在医院门口。
她站在冷爵欢的别墅外,按了许久的门铃,总算有仆人前来开门。
“我找冷先生。”维米尔摘下围巾,冷冷开口。
仆人上下打量了维米尔一眼,记起她是那个当红明星,顿时弯唇一笑,“原来是维米尔小姐,您请去客厅稍等,少爷现在正在处理一些事情,可能需要过一会儿才能出来。”
冷爵欢的别墅她不是一次两次来,早就对四周的摆设烂熟于心,此刻她哪里把这个多管闲事的佣人放在心里,直接绕开她,大踏步朝冷爵欢的书房走去。
“维米尔小姐!请您留步!”仆人急匆匆赶上来,试图挡在她面前。
维米尔脚步不停,冷冷一笑,“别试图糊弄我,我知道他在这里……”
推开门的一刹那,维米尔脚步顿住,脸上露出一丝巨大的惊恐。
仆人一脸为难地看向书房里的冷爵欢,缓缓弯腰,“少爷,我已经告诉维米尔小姐,要在大厅里等你了,是她自己闯进来的。”
冷爵欢缓缓端起一杯血红的酒,抿了一口,这才转眸看向脸色苍白的维米尔,微微一笑。
“你看起来好像很害怕?”
维米尔咬着唇默默后退一步,手心里已经微微出了黏糊糊的汗意。
早知道见到的是眼前这样的画面,她应该选择在大厅里安静地等候。
书房里铺的是从澳大利亚专程购买的厚重羊毛地毯,此刻,洁白的地毯上蜿蜒流了一地的鲜血,维米尔脚下踩的,正是一滩流到门口的血迹。
而这么多血,来自一个躺在地上的男人。
他的眼珠子还在转动,人,是活的,可是他的表情却十分痛苦。
也对,任何一个人,就算是一个男人,一个意志坚定的男人,假如手指甲被全部拔光,手背上被插了一把刀,膝盖上少了一块皮肉,都会受不了感到痛苦吧。
从男人灰暗的脸上,她依稀辨认出,是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碧。
一直跟在冷爵欢身边的男人。
他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维米尔身上一冷,气焰嚣张的模样缓缓熄灭,她低声道:“我去客厅等你。”
她匆匆走到客厅,紧紧抓着衣服,浑身发冷。
碧是冷爵欢的得力助手,如果没有碧,当初冷爵欢或许就深陷冷夜宸的拳套中,不可能活着回来。
可即便是对这样有恩于他的男人,冷爵欢也并未手软。
更何况是自己呢?
一直自信的维米尔忽然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坚定不移的事情,那就是冷爵欢还能庇护自己多久?
会不会有一天,他也那样对待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书房里面,时不时传来男人压低了声音的痛苦嚎叫,维米尔闭上眼睛,试图忽略这凄惨的叫声,心里却在煎熬地度过每一分一秒。
忐忑等待中,佣人端着一杯酒递给维米尔,低声道:“维米尔小姐,主人吩咐我给您送上一杯酒定定神。”
“谢谢。”维米尔心不在焉地接过酒,正要喝一口,忽然嗅到一股血腥味。
她瞥了一眼酒杯里的液体,顿时大吃一惊,双手一松,酒杯重重坠落在地,猩红的液体从酒杯中缓缓流出来。
是血,血!
她白着脸站起来,“他什么意思?”
佣人一向谦逊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冷意,“少爷的意思是,请维米尔小姐尝一尝背叛主人的叛徒之血。”
“叛徒?怎么可能?碧明明那么忠心于冷爵欢!他怎么可能背叛冷爵欢?”
佣人不紧不慢地笑了,“据说,碧的弟弟,紫,跟着萌宝堂的女杀手火惹欢一起逃走了。这件事连累到了碧,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不是碧先生默许的话,紫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逃走了呢?”
维米尔紧紧抓着衣角,蓦地想到了范思哲。
冷爵欢这一招,是在杀鸡儆猴,为了给她提点范思哲吗?
维米尔忽然后悔轻易来到冷爵欢家里,她隐约有种跳入陷阱的感觉。
于是她匆匆拎起包,低声道:“告诉你们家主人,我还有事情要办,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