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的吻从没那么粗鲁过,他几乎是用咬的,一点一点用力啃噬着她的唇,直到尝到血腥的味道,他才缓缓松开她。
明亮的紫眸与她四目相对,她听见紫低沉的声音,“即便你没有杀我,我也仍旧不会放弃杀冷夜宸的任务。这是我作为一个杀手的承诺。”
她脚步不稳地倒退几步,原来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可他仍旧不肯退却!
“杀了冷夜宸,你我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了!”她咆哮着,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泪流满面。
紫淡淡一笑,“杀了他。你我才能毫无顾忌地在一起。杀了他,我才能放下杀手的身份,重新活着。”
“不!不是这样!紫,你放弃好不好?就当我求你……”火惹欢摇着头,拉着他的衣服哭得泣不成声。
冷夜宸是堂主的爹地,他要杀冷夜宸,无疑是与整个萌宝堂作对。
她夹杂在其中,怎么能容忍这些事情发生?
紫轻柔地堵上她哭泣的嘴,她太吵了,他不想听见她反对的声音。
阳明山上的气温在夜间骤然降低,火惹欢从温暖的被窝里悄悄起来,紫睡得很沉,她凝视他片刻,决绝地披着衣服走了出去。
一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平凡的脸上露出几分贪婪,“火小姐,你要的药水,我给你带来了,钱呢?”
火惹欢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冷冷问道:“这药水,确定能够让人忘却回忆吗?”
那人正色道:“当然!这药水是我千里迢迢从泰国一个寺庙的住持那里偷来的,绝对有效。”
火惹欢微微垂下眸子,“很好。你可以走了。”
那人怔了一下,“什么?”
话音未落,眼前一闪,他手里的药水已经到了火惹欢手里,他正要发怒,火惹欢已经抽出腰间的鞭子,闪电般出手,那人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他重心不稳连连倒退,背后一空,一声惨叫传来,黑衣人已经消失在了火惹欢面前。
火惹欢握紧了药水,转身匆匆回到房间里。
她缓缓启开一瓶红酒,将药水全部倒了进去,紫每日清晨都有喝红酒的习惯,明天,他一定会喝下这酒。
这一夜,火惹欢睡得无比踏实。
她知道,天亮之后,迎接她的会是一个新的明天。
次日,火惹欢扶着楼梯缓缓走下,大厅中,搁在桌上的红酒少了一半,紫站在落地窗前,身影落寞。
她喃喃道:“紫……”
紫慢慢回头,纯净的姿色瞳孔中露出迷茫的神色,“你是谁?”
那一刻,她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忘记了,终于把前尘里那些杀戮与血腥全都忘掉了,忘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忘得好,从此以后,紫就是只是紫,是深爱火惹欢的紫。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笑容宛如盛开在碧池中的纯白莲花,“你是我的未婚夫,紫。”
她缓缓抱住紫的腰,依偎进他怀里,泪水缓缓从眼角滴下,“你是我火惹欢这一生一世唯一爱着的男人。”
紫眼中的雾气缓缓褪去,她,是他爱的女人吗?
尽管不知道自己是谁,可,爱一个人的感觉好像很不错呢,他听到自己的胸腔里传来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有种活在这世上的愉快与轻松。
紫唇角溢出温柔的笑,他笨拙地伸出手,缓缓搂紧了怀里的女人,那么,从今以后,他也是有家的人了。
紫忘掉了过去,可火惹欢没有忘掉。
她唯恐有一天,他从梦里醒来,会发现她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她害怕他恨她。
所以,她又撒下了一个弥天大谎,她说,她怀孕了,至今她仍旧能想起紫那天的狂喜,他珍视地靠在她的肚子上,轻声说:“欢儿,以后我会好好挣钱,我们一家三口一定会攒够钱,住进别墅里,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火惹欢眼睛微微湿润,心头酸楚,让堂堂一个世家少爷,一个顶尖杀手跟着自己在这破落的小渔村生活,她心头有罪恶感,可她宁愿他就这样隐姓埋名地活在这里,也不愿他出去丢了性命,重新回到那无休止的杀戮中去。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那时候的火惹欢以为,只要自己不回到萌宝堂,等到自己真的怀上紫的孩子,一切都会跟随着她想象中的计划完美契合地走下去。
可她没想到,姜雅然的怀孕将一切拉回到现实。
萌宝堂的通讯设备再次亮起,她的伙伴在召唤她回去。
火惹欢要走的那天,紫执意要跟去,他不放心已经“怀孕”的她。
火惹欢知道,紫的行踪不可能瞒一辈子,不如让他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要自己能够瞒下去,谁也不会起疑。
就这样,如今萌宝堂的所有人都相信了她的谎言,她的心终于能够平息了,火惹欢疲惫地靠在紫的怀里,只要他还在,她就是撒上一万次的谎言,也没有关系。
睡梦中的紫似乎被头痛折磨得十分痛苦,他眉间的褶皱从未平息过,不知道在昏迷中梦见了什么,只是喃喃喊着火惹欢的名字。
火惹欢垂下头吻住他的薄唇,缱绻缠绵,极尽温柔,他终于停止梦魇,像个孩子一样安静地陷入睡梦中。
小渔村外,风雨漫天,沙滩上海浪不断蔓延,涨潮了。
墨色的海边,站着一个孑然一身,独自伫立的男人。
他已经站在这幢木屋外很久了,久到四肢几乎要僵化,直到雨声越来越大,他终于湿淋淋地转身离开。
暗夜一身狼狈地回去已经是半夜,蹲在客厅里打游戏的妖夜忙中偷闲瞥了他一眼,顿时诧异地跳了起来,“暗夜,你怎么了?”
暗夜紧抿薄唇,匆匆进了浴室。
妖夜挠了挠脑袋,奇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向沉默冷峻的暗夜变得越发沉默冷峻了,连他这个在暗夜身边呆久了的人也差点遭受到一万点伤害。
妖夜冲进猪哥亮房间,“喂,你有没有发现暗夜最近很不对劲?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猪哥亮停住键盘上的手指,缓缓扶了扶眼镜,淡淡道:“你的预感什么时候成真过。”
妖夜哼了一声,摸了摸鼻子,说的也是,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直到妖夜带上房门,猪哥亮才摘下眼镜,微不可及地叹息一声,帮着暗夜欺骗堂主,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如今连站在边缘的他也被席卷进了火惹欢的爱恨情仇中,眼睁睁看着大家都在痛苦中挣扎,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感到难过?
他照旧低头摆弄着电脑,忽然警觉地抬起头,“谁?”
一个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端坐在房间里,此时,他正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腕上的麻醉针装置,俊美的小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意,“猪哥亮,什么时候你也跟暗夜一样学会撒谎了?”
猪哥亮双膝一软,噗通跪倒,“堂主……”
帝宝贝缓缓起身,托起猪哥亮的下巴,语气渐冷,“萌宝堂养着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吃里扒外?你们以为瞒着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猪哥亮满头大汗,堂主的厉害他早就领教过,只是最近堂主很少出现在萌宝堂,导致他疏忽了,竟然忘记了堂主的手段。
“猪哥亮不敢,堂主,我不是有意欺瞒……”猪哥亮咬着牙将事情一五一十全盘托出,一切交代完毕之后,猪哥亮只觉得满身大汗,衣服被全部浸湿。
帝宝贝转动着手里的珠子,火惹欢居然敢藏匿一个企图伤害爹地的杀手!简直胆大妄为!
“你和暗夜欺上瞒下,大逆不道,等我处理了火惹欢的事情再来责罚你们!”帝宝贝厉声道。
猪哥亮咬牙,“无论堂主如何责罚,猪哥亮都心服口服。”
清晨——
小渔村里平静的一天生活开启了,渔民们乘着小船出海准备捕鱼,海边的礁石上,已经有戴着帽子的渔民在剐蹭贝壳和花螺的肉。
紫给火惹欢准备好了早饭,也戴上帽子准备出去捞鱼。
火惹欢总觉得自己的眼皮跳得厉害,她忍不住抓住紫的衣服,急急道:“紫,你要早去早回,一切小心。”
紫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放心吧,我可是紫,谁能伤害得了我?”
火惹欢抿嘴一笑,也是,他身手可比自己好多了,或许是自己没休息好,多心了。
等到紫出门之后,火惹欢开始起身收拾屋子,这幢小木屋从紫搭建开始,就一直不断扩充,起初只有几排简单的木凳和木桌,后来火惹欢从海边捡了贝壳回来装饰,再后来紫从海里一座沉船上找到了一些花瓶和生活用品,一点一点地装扮,时间一长,屋子竟然也有木有样起来,逐渐有了小两口过日子的温馨与充实。
火惹欢把紫的衣服洗干净了以后挂上,她拍了拍晾在绳子上的衣服,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天色,今天天气不错,看来紫一定会满载而归。
待会儿做什么好吃的东西犒劳他呢?她一边微笑着将屋角的尘土扫出去,一边沉浸在幸福的遐想中。
挂在窗沿上的风铃响声变得急促起来,她无意抬头一瞥,顿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