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大凤朝的监牢就分这么四种,第一种是众人所孰知的各个知府县衙的监牢,也称底牢,一般关押的都是犯了小错,最起码五年之内放不出来的犯人;
第二种则被称作是地牢,关押着的大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都是要秋后问斩或者说被关在里面一辈子也出不来的那种;
第三种嘛,就是关押着政治犯或者是当朝大臣的天牢了,一般进到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被关上一辈子,进去的原因千奇百怪,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关在天牢里的人做不出的……
第四种,那便是大理寺的牢狱了,那里一般都关押着犯了错的皇亲国戚——不是造个反失败的,就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违反尉迟家祖制的事情的,不过自从千年前那场浩劫之后,这里几乎就是形同虚设,一般情况下也就关上个皇后什么的,皇子几乎没进去的机会……
冷君清不解的还有另一层意思,那便是,从来没听说过“画鬼”苏林在大凤朝曾经当过一官半职的,怎么可能会被打入天牢了呢?他太祖父虽然有些不靠谱,但是四个牢狱的职能那算是基础中的基础,绝对没那个可能弄错的啊……
凤鸣白了他一眼,“你那个太祖父,啧啧,真算是个极品皇帝了,虽然史书上对这人的评价是无功无过,但是实际上,这人的荒唐程度,不比你祖上那些个纨绔差。”
能让凤鸣给出来这个评价,可见这人有多不招凤鸣待见。
冷君清表示很无辜,也不是他做的,不带这么迁怒人的好不。
“那时候太祖皇帝让书呆子给画幅画,原本以太祖的脾气,就算是不给他画,应该也不会给下到天牢里,”凤鸣抽抽嘴角,“我和老鬼当时陪着那丫头在外地转悠,等回到皇城中,丫头吵吵说那书呆子给她画的画像差不多该画完了,要过去拿画,没见到人,问了邻居才知道,这小子被关天牢里了。”
这种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冷君清就算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缘由是什么,说他太祖父脑子突然犯抽把人给下错地方了?应该不能啊。
史官虽然迫于当权者的压力可能会对史记做了一丝丝的美化,但是,在他太祖父当皇帝期间,的确是没有一起冤狱存在啊。
也没给冷君清发问的时间,凤鸣继续道,“等从天牢把这小子救出来之后才知道,倒还真不是因为没给太祖皇帝画画才被扔进去的,而是因为,一幅画上的内容。”
说到这儿,凤鸣顿了下,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世人都知道太祖皇帝本人对长生不老什么的没多大兴趣,唯独对古玩字画,事情就出在一幅画上……”
冰韵:师傅,这个您已经说了两遍了,我现在只想知道那幅画里面到底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能直接让一个人去了天牢。
“那幅画为师也没见到过,据那个书呆子说,当场就被他给烧毁了。”凤鸣道。
冰韵看向自家相公:木头,皇宫随处可见点着的蜡烛嘛,那幅画是怎么点着的,屋子里那么多人呢。
冷君清木然脸——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幅画上面画着的,是百鬼夜行。”凤鸣说道。
冰韵了然,若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师傅真正的忌惮的,一定是这些光怪陆离的,用平常知识无法解释的东西。
而百鬼夜行图,据说是千年前的一位画师亲眼所见,在鬼节当天,鬼门大开的时候,众鬼出行的情形,直接用画笔给画了下来。
原本这种东西画出来就画出来了,拿到现在的话来说,不过就是幅写生画么,没什么奇怪的,但是怪就怪在,那个画师在完成那幅画几天后,就离奇上吊自杀了。
后来那幅画辗转到很多人手里,无一例外少则本人,多则满门全部上吊。
有人说因为那个画师看透了他本不应该看到的东西,所以引来鬼差的报复,流传到现在,不知道怎么就传成了“见过这幅画的人必死”。
越传越邪乎了。
“那东西按道理说是大不吉之物,谁这么没长脑袋还送给皇帝,不怕太祖一个冲动直接把人给喀嚓了?”虽然也算得上是她的祖宗,不过冰韵目前没什么可忌讳的,因为站在她身边的冷君清也跟着点头。
猪兔子:尉迟太子殿下,您能不能有点出息有点出息有点出息啊啊啊啊,别你家韵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嘛,你的节操呢?
冷君清:韵儿说什么就是什么,节操是什么东西,能吃么?
猪兔子:……
“这东西还真不是别人献给皇帝的,而是他主动让人找来的。”凤鸣边说边抽嘴角,“你说这人是不是闲的,明知道那东西不详,平常人一听到这东西巴不得躲得越远越好,没想到这人还拼了命的往上凑,真是……”
冷君清表示他什么都没听到。
“书呆子说那东西不详,若是皇帝一定要看的话,他可以临摹出来一副一模一样的,原本是绝对不能拿出来看的,里面的怨气太深,会对皇上身体不好……”
说到这儿,冰韵不解了,人家书生说的没错啊,这一些话都是为皇帝本人好啊,怎么还把人给下到天牢里了呢?
“关键是人家皇帝不这么认为,觉得自己是真龙天子,什么妖魔鬼怪自己镇不住,非要看,”凤鸣一副熊孩子真心让人心累的表情,“所以书生一怒之下,直接把那幅画给烧了,然后皇帝就直接把人给下了大狱了。”
冰韵看向自家木头,“那个……”
“太祖父实在太任性了。”冷君清直接下了定语。
凤鸣跟着点头,算是同意,“的确是太任性了,人家对他说的都是好话,还这么对人家,真是……后来我们把人给救出来,你那个太祖爷爷还不乐意,非要全国通缉,最后被我和你师叔狠狠地揍了一顿,算是消停了……”
冰韵抽抽嘴角,狮虎大人,您确定您说的是把皇帝给揍了一顿,不是把街边的小混混给揍一顿嘛……
“唉,把他给带出来之后,那家伙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也不知道是在牢里面受刺激了还是看到那幅画受了刺激,说什么也不愿意在皇城待着了,那就离开呗,这书呆子在外地也没什么好友,我和老鬼就寻思干脆把人带回到凤谷算了,反正咱凤谷别的不多,就是怪胎多,和他们在一起,这书呆子也不至于太无聊。”
“但是这家伙死活不同意,你说欠揍不欠揍。”凤鸣气呼呼的说道,“我和老鬼也不能强制的把人给带走,给他扔下一叠银票就分开了。”
“不过我也奇了怪了,”几人边说着话,边走到了山下。“你说皇上那边我们也打过招呼了,那家伙准备长住的地方的官员和武林那边的家伙都打过招呼了,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其实这事儿不仅是凤鸣想不明白,连早他们一步到了青娘那边的龙啸也不清楚,“你说在我和老鬼离开之前,不是都给你安排好了么,怎么还弄得这般狼狈啊。”
边把人放在床上,边让人把药浴准备好,“赶紧进来泡泡,把湿气去去,我看你是不想好了,明知道自己身体不行,还在那么潮湿的环境住了那么久……”
苏林只是笑笑,并没说话。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老鬼他们几个把你的小徒弟也给带过来了,就在后面,你不用担心,在这儿,没人能动的了你。”说完对着候在门外的青娘叮嘱了几句便出去了。
而已经下了山的几人正慢悠悠的往青娘那边走,反正龙啸已经先过去了,肯定会安排得很妥当的,根本就用不着他们跟着跑前跑后,也就不急着回去了。
“不过凤谷主,传言这‘画鬼’有一双能通阴阳的眼睛,是真的?”冷君清想了想,问道。
冰韵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木头——你还信这个?
冷君清摇摇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前世他们不还都不信阎君的么,不还是在那个地方守了千年的么。
冰韵把怀里的小石头往上拖了拖,看向自家师傅。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那小子的确能只通过别人的描述就能画出同描述的一模一样的画作来。”凤鸣道。
“只是通过描述?没看到原画?”冰韵吃惊的问道。
凤鸣点点头,“是啊,我和老鬼亲眼见过这人作画,描述的那副画作在千里之外,我特意派人从那边把原画拿过来,同书呆子画的一点不差,那幅画是你师叔即兴之作,直接扔在凤谷在那边的店里,被那边的管理人奉若至宝,除了我们几个人之外,没有人再看过。”
“那当时描述那幅画的人是……”
“你师叔啊。”凤鸣眨眨眼,“他画的东西他自己不描述还能指望谁?”
冰韵:……
她就知道,肯定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