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君清摇头,“你那么说自然有那样说的道理,况且,我听后也觉得你说的没错,为何要好奇?”
是啊,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我下的决定,你从来都没有否定过,不是因为不好奇,而是因为你的完全信任,只是为何,前世,那么明显,我却还感觉不到。
看着身边人迷离的眼神,冷君清无奈的笑笑,让原本冷硬的面孔柔软了些,“时候不早了,累了一天,快去睡吧,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便可。”说完把人往帐篷里一推,自己则合衣抱剑靠在帐篷外,抬起头看着天上不知何时露出的月牙,发呆。
不知道,那一世的月亮,是否也如此明亮?
……
众人皆在自己的营帐内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天刚亮,陈铎照例穿戴整齐踏出营帐准备操练士兵,刚伸了个懒腰,便听到一声尖叫从牢房传来,忙提身飞奔了过去,也不在乎被风吹歪的领子,待到了牢房门口,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门前这堆叠的像小山似的东西是什么玩意?
“怎么回事?”陈铎抓过一个急忙从他面前跑过的士兵问道。
“诶?你干嘛,额,陈将军啊……”被抓住的那个士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刚要爆粗口,一看抓着自己的是自家将军,忙换了个口气。
“怎么回事?”没在意对方的口气,陈铎问道。
“回将军,属下不知。一大早集合的时候就这样了。”那个士兵也一头雾水。
连续问了几个人,回答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早上听到声音便出来看看,结果就见到那样的场景。
“将军。”负责军牢的官员凑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那些人都是言叶的亲信。”
“哦?你确定?”陈铎闻言瞪大眼睛说道。
“确定。很多人我都见过。”官员说的很肯定。
“都关起来,等都督发落。”说完一扬手,“你们几个,别忙活了,该干吗干吗去,一会儿校场集合。”
“是!”原本无头苍蝇般跑来跑去的士兵一听,忙站住,应完转身回各自营帐,该干嘛干嘛去。
听着洪亮的回答,陈铎满意的点点头,心说果然如同冰姑娘说的那样,第二天便好了大部分,一想到原本十多万的病号一下子变回了自己的精兵锐器,陈铎觉得走路都轻松了很多。
还没走到营帐,离老远便听到兵器相撞的声音,忙快走了几步,心说那边可是主帅的营帐,别是自己的下属冲撞了那位,但是当看清楚打斗的二人之后,陈铎嘴巴便张成了0型——
就见一袭白衣单手执剑,轻挑,侧刺,提身,后撤,另外一袭青衣单手持刀,正面砍,侧提……一白一青交相呼应,刀剑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而站在大帐门前的一袭白衣正端着一个茶壶,巧笑嫣然的看着正在打斗的二人,身后一袭翠衣的绝美容颜手持毛巾,一样微笑着看着那二人。
打斗的,正是本应该在帅营休息的冰凌与在硬仗外守了一夜的冷君清。原本是冰凌从大营出来正巧看到帮自家妹子打洗脸水的冷君清,眼尖的看到了冷君清一直不离身的那块黑布里面包裹着的东西的真面目,这才起了切磋的心。
黑布里面包着什么?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一把冰韵送的剑而已,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一把残剑,只是当剑一出鞘,冷光便迅速铺盖周围,此剑名曰——断肠。
据说是剑圣芮城子老前辈综其所学用了近十年才铸成的剑,原本有一对,但不知为何留下来的只有一把——
“一把?”冰韵笑盈盈的看着一脸认真的冷君清,见她点头,笑的更甜。拿过他手中的剑,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就见剑身从中裂开,里面一把银白色的利剑静静的躺着。
“这是……”
“‘断肠体中碧霞在,碧霞身畔断肠留。’芮城子和世人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众人皆认为断肠和碧霞是两把一样的剑,却不知拥有其一便会拥有全部。”冰韵抚摸着那把小巧的白色银剑,淡淡的说道。
“传说碧霞是芮城子的爱妻,锻造这把剑是为了纪念她。”冷君清接口。
冰韵点点头,“此言非虚,断肠则是芮城子的字,据说此剑铸成之日,便是芮城子的祭日。”把那把剑放回到剑槽中,轻轻一扭,原本从中裂开的断肠便恢复如初。“呐,给你。”
冰韵点点头,“对啊,我也不用剑,而且这么重,拿着有些不伦不类的,给你好了,正好你也没什么好剑,将就着防身吧。”
冷君清:●0●这么贵重的剑你居然让我将就着防身,难道不应该用香供起来膜拜么……
“剑铸出来便是要用的,若用来装饰,倒不如个吊坠来的实际,你说呢?”一眼便能看出来冷君清在想什么,冰韵接着说道,“而且我相信这把剑在你手中,应该能发挥它最大的功效。”
“会么?”冷君清疑惑。
冰韵点头,“会的。”
或许现在不会,但是用不了多久,他一定能做得到。
只是当时冰韵还不知道,这一对剑,对他们人生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好吧,回到正在打斗的二人身上。
原本正在做美梦的冰韵被一阵“叮当”的声音给吵醒,和碧如一起出门便看到已经打到营帐上的二人,原本还纳闷怎么一大早就起来折腾,一见冷君清手里的东西,冰韵了然了。
“我们去洗漱吧,不用管他们。”也不待碧如回应,冰韵便抬脚往水井的方向走去,看到放在水井旁的盆,无奈的转过头看了眼还在认真打斗的冷君清,心里叹了口气——这呆子。
抬起头看向天空,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那团昨日还显眼的过分的黑云如今已被万里晴空所取代,一切都按照自己所设想的好的方向发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二人终于收招,回到地面上,便看到惊讶的张大嘴的陈铎,以及站在营帐前的冰韵二人。
“哥哥……”冰韵无奈的看着脸色有些发红的冰凌声音中有些埋怨。
“额,呵呵,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刚要说什么,一见陈铎还在身边,忙打着哈哈。
冰韵自然知道有外人在,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早已准备好的早茶倒入杯中,递到二人面前——一直用内力温着,倒也不至于凉了。
接过碧如递过来的毛巾擦擦汗,这才端起冰韵手中的茶杯。
“活过来了。”冰凌夸张的长叹了口气。
冷君清则面无表情的把剑再次用黑布包上,虽说刚才也没少用力,但却不如冰凌消耗体力多,便也就随意擦擦,便接过了冰韵的茶。
“一大早就进行那么剧烈的运动,一会儿可不许吃多了,省的胃疼。”冰韵一边埋怨一边嘱咐道。
冷君清点点头,冰凌闻言则哭了脸,这接下来还不知打会遇到什么事儿呢,还不让吃饱,他妹妹真的不是在报复自己一大早打扰她休息么,真的不是么(ㄒoㄒ)//
不理会自家老哥哀怨的眼神,冰韵走向还愣在原地不知神游何方的陈铎,开口道,“陈将军,不知将士们身体如何了?”
“多谢冰姑娘的药方,已无碍。”陈铎忙回过神来,抱拳道。
冰韵笑着摇摇头,把手中的茶杯放到陈铎手里,“家兄年纪尚轻,很多事情还有劳将军提点一二,韵儿才疏学浅,但既然身致于此,必会保我大凤将士不受毒物所扰,请将军安心。”
陈铎忙道,“哪里哪里,冰姑娘严重了。”
冰韵笑而不语,转身就要迈脚。
“冰姑娘请留步,”陈铎忙快走一步,拦下冰韵。
冰韵歪着头不解的看向陈铎。
“不知冰姑娘是否清楚是何人在暗中帮忙,今一早言叶党羽全部被捆至军牢。”陈铎恭敬地问道。
冰韵闻言笑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陈将军不用多虑,时候不早了,将军也该食早饭了。”说完也不等陈铎回应,便往不远处的冷君清走去。
看着冰韵离开的背影,那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萦绕耳边,半晌,陈铎叹了口气,这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的兄长,怎么可能会是个草包,原本心中那点因皇上过于轻率卿派年轻将领的阴郁之气逐渐消散,或许,对于这场战役,他是真的可以期待能够取胜的吧。
“陈将军,陈将军……”碧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
“食早饭了。”碧如笑盈盈的回答。
……
果真如同陈铎所言,将士们与昨天完全是两种状态,好似昨日的病怏怏完全是梦境般。
放着这边陈铎练兵不提,军牢中关着的那几个家伙冰凌派人特别看护,在三军会和之前暂时先扣着。有那么多人看着呢,应该死不了。
“那些军医还没有消息么?”冰韵问道。
“没有。”正在研究地图的冰凌头也不回的应道,“你们发现了什么么?”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把军医全部弄走呢?即使都弄走了,也难不保将士们有懂医术的,这样做不是多此一举么?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陷阱?”冰韵捧着杯子疑惑的说道。
冰凌摇摇头,“不管他们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把人找到就全明白了,不用费脑筋想这个,韵儿,你来看看这里,”冰凌伸手指向地图,“我们出城达到这里,必然会遇到一条河,但是我们一路都是骑马……”
“根本就没有河。”冷君清开口,“这地图是百年前的。”低头看了下地图上的时间,抽了抽嘴角。
冰韵、冰凌:……
冷君清:这家伙从出发到现在一直都在研究手里的地图,地形全背下来什么的不足为奇,但是为什么就不知道看看地图下标的日期呢——叹气。
冰韵揉揉额头,这张地图她只扫了一眼,并没有打算依仗这个东西,原本前世她就带兵在这个土地上征战近十载,对这个地方的地形是再熟悉不过,地图那种东西,只是用作参考还算可以,若是过分依赖,绝对会吃败仗的。
而此时,冰韵算是能稍微理解下为什么前世自家老哥会输得那么惨——虽然最后赢了,但是可谓惨不忍睹的回京。
看来没有一点实战经验什么的,的确是硬伤啊,她老哥,还有很多事情要学呢。
冰凌蹲墙角去了——受打击太大,不过也没过多久,便抬脚走出去,待冰韵跟着一看,乐了——她哥也不亏为才子,虽然在一件事上犯了糊涂,但是本人可绝对不糊涂,军营里面那么多老兵,随便拽出来一个都是活地图,干什么还纠结营帐中的那个。
冷君清侧脸低头看着身边笑容明媚的面孔,突然觉得有些太过不真实。
“怎么了?”感觉到注视,冰韵抬起头问道。
“没事,”冷君清咳嗽了两声,“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接下来么,”冰韵微笑,“既然对方送了我们这么大的一个‘礼物’,我大凤是礼仪之邦,自然要还一个更大的,这样才显得我大凤的仁义,你说是不是?”挑眉笑道。
冷君清晕忽忽的点了点头:韵儿笑起来真好看。
冰韵:……
事情的发展似乎又再次回到了正轨,随着身体的恢复,将士们的士气一天比一天浓烈,都憋着一股气想要狠狠地报这“一毒”之仇,连带着原本不想让刚身体正常的属下们太过劳累的陈铎,也跟着“青春”了一把,远在帅营都能听到震耳的操练声。
对于此,冰凌是乐见的,原本他就不是个安分的家伙,看着这群热血男儿,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了,换了身衣服也跟着操练开来。
冰韵可不管这些男人们怎么折腾,她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和冰凌打了声招呼,留下碧如——碧如表示十分不同意!拉着自家亲亲踏马便出了大营,具体做什么?
“过阵子你就知道了。”冰韵笑得露牙不露眼的。
疑惑的眼神看向冷君清。
冷君清望天:我什么都不知道,韵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冰凌:……
在消失了两天之后,冰韵一身灰衣回来了——原本的白衣飘飘变成了灰不溜秋,若不是城墙上的士兵认得二人身下的踏火,直接就给关外头了。
“我的亲妹妹啊,你俩这是干什么去了啊?怎么折腾成这样了……”一边开启事妈模式一边嘱咐人快点烧水给二人洗漱。
冰韵一摆手,“自然是做大事去了,你们看着吧,半个月内,那些家伙是绝对不敢来叫战的,咱们可以消停的等三军会和了。”
“为何?”早在校场听到二人回来的消息便赶来的陈铎刚一进账,便听到这句话,“冰姑娘可是想到什么制敌的方法了?”
“我,噗~”话没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冰韵忙捂嘴笑出声来。“不行不行,木头,还是你和他们解释吧,如儿,过来帮我洗漱,折腾两天,都要臭死了……”边说边往外面走。
冷君清:才不臭,韵儿一向是最香的。
冰凌:妻奴,妥妥滴~
待冰韵完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大家才把视线再次集中在同样是看不出原来衣服颜色的冷君清身上。
“说吧兄弟,这两天你们两个到底做什么了,韵儿刚才这么大反应。”拽了把椅子,把人按坐下来,冰凌倾下,身子问道。
“也没什么,”冷君清也不瞒他们,“就是给那边的首领下了点药,顺便也在那些士兵吃水的井里也下了点而已。”
“就这样?”二人狐疑的看着他。
冷君清认真的点头,“就这样。”
“那干嘛韵儿笑成那个样子?”二人不解。
一想到那个场面,冷君清也蹦不住脸笑了出来,“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韵儿给他们下的药不太寻常而已。”
“哦?怎么个不寻常法?”二人感兴趣的凑过来。
冷君清:叽里呱啦。
冰凌:(⊙0⊙)我妹子真的这么恶毒么?
陈铎:(ㄒoㄒ)//绝对不能小瞧女人啊,太可怕了。
见二人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反应不过来,冷君清便决定让他们自己慢慢消化,他先起身把衣服换了——正如冰韵说的,这两天他俩可没少爬屋顶,一身灰。
而早就回到自己营帐泡进浴桶的冰韵则一边往身上舀水,一边小声和碧如说这两天的经历,听的碧如嘴巴一直大张都没有合上——
“不。举了?”
“嘘,小点声。”冰韵忙伸手捂住身边人的嘴巴,一个大姑娘家的,这么大声说这种话,不羞人啊。
碧如忙双手捂住嘴,一双大眼睛冲着冰韵眨啊眨——小姐,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啊,那个啥,有点严重的说。
“暂时性的而已,最起码两个月内是绝对不行了,”冰韵见她恢复正常,这才抽回手,“这样那家伙就忙着找大夫治病,没那个精力来我们这边捣乱了,不过以防万一——”
“居然给那些士兵下了痒痒粉,这知道的是恶作剧,不知道的肯定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而且还是传染性的,冰姑娘这招,真绝!”回过神来的陈铎赞道。
“最起码在短时间内那群家伙是不可能再把主意打到咱们头上了。”冰凌跟着点头,“不过也不能不防,谁也不敢说那边会不会有坏心的。”
就像他这样的——我过的不好,我的对头也绝对不能过好!
陈铎跟着点头,“那我们下一步……”
俩人低头嘀咕~
……
半个时辰后,换了身衣服的二人回到了帅账,把这两天在对方阵营中的见闻说了下——
“蛊术?冰姑娘此言当真?”陈铎闻言大吃一惊。
冰韵点头,“在来之前我查过一些典籍,并未发现对方与蛊术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两天在那边,却看到了很多养蛊人,每家门上都挂着奇奇怪怪的东西,距离太远我没太看清楚,木头,你看清是什么东西了么?”冰韵看向身边安静站着的冷君清。
“是婴儿的尸体。”冷君清淡然开口,“用特殊的药水泡上,挂在门口。”
“啧啧,晦气晦气。”闻言,冰凌陈铎集体搓胳膊——鸡皮疙瘩排排站,太重口了这也。
“你这么知道是用药水泡的?”冰韵狐疑的看向身边人。
冷君清无奈的看着她,“不用药水早就烂了。”
“哦。”冰韵点头,“对哦,木头你好聪明~”
冰凌、陈铎:……
“咳咳”冰韵轻咳两声继续说道,“原本门上挂东西也没什么——当然,我是现在才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冰凌忙摆手,“这事儿略过去,略过去。”再继续说下去,午饭不用吃了。
冰韵摸摸鼻子,好嘛,那就不说。
“不过这也没什么,我国不也经常在门上挂腊肉什么的,我也没当回事,只是偶然看到几个人拿着的瓶子,才觉得有古怪。”
冰韵师从凤鸣,自小习医,而医毒自古不分家,对于蛊毒,冰韵自然也不陌生,一见到那些奇怪的瓶子,马上就联想到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是专门用来养蛊的。”冷君清虽然很早的时候就离开皇宫,但是他的那个师傅则有个爱好,那便是收藏奇书,特别是描写那些稀奇古怪风俗的书籍尤甚,拜他师父这个爱好的福气,冷君清小时候没少被扔进书房逼着看这些东西。
拿他师傅的话来说,虽说你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但是这些东西多看有益无害,整天读死书把人的脑子都给读死了,进去换换脑子。
于是这么一换,就换了十年。
这也是为什么在当时冰韵还有些不确定的时候,冷君清直接说出了他的答案。
“我在师傅的藏书中看到过。”见冰凌不解,冷君清补了一句。
“那便是真的了。”冰凌毫不怀疑的说道,“继续。”
冰韵:……
无视自家妹妹要杀人的眼神,冰凌表面上十分淡定内心十分不淡定的看向冷君清——不是对自家妹子没信心,而是冷君清本身往那一站,就给人一种十分值得信任的感觉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