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蜜努力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平静:“子乾哥,我知道是你救了我妈,我从心里都在感激你,没有丝毫要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已经无法让自己情绪稳定!我在想,子乾哥,要是你早告诉我,我早一天来看妈妈,跟妈妈在一起,说不定能唤起她的记忆!”
“蜜蜜,我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你回到东明,每次我想告诉你时,就会出现情况,先是你以未婚妻的身份跟印象在一起,接着就是昂昂丢失,后来是太爷爷大寿,再接下来是你生病住院,再后来你又被苗宜霖绑架……”
梁子乾说的一点都不错,这些实情,田蜜蜜都经历过,她当然知道。
“当然,要是想告诉你,总会有机会的,只是……”梁子乾迟疑了一瞬,“我想一天一天过去,总有一天,妈妈会记起我的,只要她记起了我,她的病就好了,她的记忆就恢复了,我想,当我把一个健健康康的妈妈送到你面前时,你会多么高兴,我就是盼着在我们结婚前,妈妈能恢复记忆,可是,妈妈没有,他还是不记得我。”
田蜜蜜从梁子乾的怀里扭动了一下。
知道自己搂的太紧,她不舒服,他便松开了手臂,坐回驾座。
坐正了身子,田蜜蜜长长的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再次把泪花点点的视线投向梁子乾:“子乾哥,告诉我,妈妈到底疯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之前的所有记忆全部丧失了?是间歇性的吗?”
一副沉思状的梁子乾,扯了一下薄唇,似是在做出一种判断,稍顿,便看向田蜜蜜:“是不是间歇性的,我也说不准,当时,去医院检查时,妈妈痴呆呆的,垂着头一声不吭,神经科的专家说妈妈的精神出现了障碍,能不能恢复是一个未知数。”
“就是说,医生断定妈妈疯了?”
“怎么说呢?医生当然不会用这个词语的,精神障碍不就是疯子的一个代名词吗?我是这样认为的。”
田蜜蜜点点头:“哦……”
梁子乾神色一滞,似是想起什么,拧了眉头扫向田蜜蜜:“有一件事,让我始终都没有搞明白,嗳?蜜蜜?妈妈是不是也特别喜欢吃狗不理包子啊?”
被他一问,田蜜蜜突然一愣:“妈妈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我爸爸喜欢吃,我跟爸爸一个口味,子乾哥,怎么了?”
“有几次,我来看妈妈,带她出来吃饭,主要是想带她出来多见见人,小吃一条街上的人特别多,平时的生活再现的也多,每次来了,妈妈都是走着走着,到了天津狗不理包子铺门前就停下脚步,我以为妈妈喜欢吃包子呢,就买给她吃。”
“怪不的呢!”田蜜蜜突然插了一句。
“怎么了蜜蜜?”
“那个天津狗不理包子的女老板一见你就认了出来,是你经常带妈妈去吃包子啊?”田蜜蜜眸子里充满感激。
“也不是经常,大概五次,妈妈都是来到这里就不走了,五次,都是吃的包子,每次都是吃一蒸笼,吃的很慢,吃完了什么都没说,就要回孤儿院。”
“这么说来,妈妈对过去的事情,还有记忆,她记住了我喜欢吃包子!”田蜜蜜的情绪有点高涨。
“我也这么认为,我曾经带着陶然来过,让她冒充你,可是,妈妈看了一眼就木然的离开了。”
田蜜蜜咬着唇片想着什么,突然神色大展。
“有两种情况!”
两个人竟是异口同声。
“子乾哥,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我想听听你的意思。”说完,梁子乾抿紧薄唇,盯着田蜜蜜期待着。
“我觉得,妈妈要么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要么是一眼就看出陶然是个冒牌女儿。”
“我也是这么想的,从吃包子这件事来看,妈妈还有记忆,她该不会认出陶然不是自己的女儿吧?”
两个人缩在车子里猜忌着李瑶琴的情况。
而李瑶琴是不是还有记忆,谁都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只是猜忌。
“子乾哥,先不说我妈有没有记忆,说了也是白说,我和妈妈已经分别四年,四年的空白,只能有你来给我填补了,你还是给我详细讲讲妈妈这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吧。”
梁子乾抬了手臂抚上冒汗的额角,深不可测的眸子里透着久远。
零乱着头发,站在觅渡桥上的李瑶琴,徐徐的从他的视线里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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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
穿了一身黑色丧服的李瑶琴,大闹梁子乾的婚礼,被梁麒麟的手下给抓到,丧心病狂的苗宜霖,没有征的梁麒麟的同意,直接把李瑶琴给关进了一个准备放藏獒的狗笼里。
婚礼的当晚,李瑶琴被送到梁麒麟的办公室,看到她被关进了狗笼,其实,这并不是他的本意,有意要把李瑶琴放出来,可是,李瑶琴丝毫不向他低头。联想到她大闹婚礼,让他丢尽脸面。又想到她一直以来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于是,梁麒麟竟是忍住把自己一直想得到却是得不到的女人关在狗笼里、已经头破血流的悲惨一幕,想借机以此制服李瑶琴。
“李瑶琴,你求我啊,你讨好我啊,我会放你一马!”
这就是梁麒麟狂虐不堪的声音。
这样的耻辱,再次激起了李瑶琴的怨怒,眸间的光线虽是暗淡却是透着仇恨。
“梁麒麟,我就是骂你,别人听不到我也骂你,老狐狸,老狐狸,老狐狸……”
“流氓、恶棍、黑心狼、伪君子、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不择手段、蛇蝎心肠、狼心狗肺、丧尽天良、恶贯满盈……”
遭到李瑶琴的痛骂,气急败坏的梁麒麟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却更是遭到了她的大肆辱骂,直到气息奄奄。
第二天天不亮,梁麒麟喝令手下把她给扔到了大街上。
乌蒙蒙的早晨,垃圾箱旁边醒来的李瑶琴,因为被撞破了头,轻微脑震荡,反应有些迟钝,衣衫褴褛逢头垢面的她,却还能听清过往行人的话语。
这时,人行道上缓慢的走来两个早起散步的中年女人,她们边走边说。
“喂,听说了没?”
“什么事啊?”
“出人命了!李瑶琴的女儿从护城河的觅渡桥上跳下去淹死了!”
两个人便顿住脚步,站在蹲在地上的李瑶琴旁边,交谈了起来。
“啊?是吗?什么时间的事?”
“可不是咋的,昨天的事。”
“李瑶琴怎么这么惨啊!男人成了杀人犯,公司被人家霸占了去,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还自杀了,啧啧啧,李瑶琴没活路了,哎呀,一个多么有本事的女人啊,就是玩不过男人,梁麒麟也太……”
过路人的交谈,贯入了李瑶琴的耳际。
“啊?蜜蜜跳河了?怎么可能?”她突然从地上爬起来,疯子一般向着觅渡桥跑去。
桥面上平静的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往的行人依然各自匆匆而过。
“蜜蜜,前几天你不是去北京了吗?你不是说跟一个演艺公司签约了吗?怎么会跳河呢?怎么可能?”李瑶琴不相信这个惨痛的事实,她趴在觅渡桥的栏杆上,呆滞着两眼向着哗哗的流水发问。
接下来,李瑶琴天天来觅渡桥,趴在栏杆上,向着河水,一呆就是一天。
她的影子似是一个鬼魂,过往的人看着她的后背,都远远的绕开。
李瑶琴疯了!
在东明人的眼里,昔日风光的李瑶琴,成了一个疯子。
度完蜜月回到东明的梁子乾,得知田蜜蜜跳河身亡的消息,简直崩溃了。
当他听说李瑶琴疯了,跑到觅渡桥寻找,把她送进医院。
治疗后的李瑶琴似是换了一个人,她谁都不再认识,天天喊“蜜蜜”。
于是,梁子乾便联系了这个孤独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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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乾哥,妈妈不认识我了,我好害怕……”田蜜蜜说什么都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别怕别怕!”梁子乾握着田蜜蜜的手,“妈妈现在的情绪很稳定,生活也很充实,天天跟孩子们在一起,她把几十个孩子当成了你,把她的爱全部倾注在了孤儿身上,除了失去了部分记忆,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可是,妈妈不认识我了,她认不出我了啊!我要是再喊妈妈,她都不知道我是谁,怎么会没什么两样?”田蜜蜜笼罩在极度的痛苦里。
“也许见到你,一下子就认出你来,也说不定呢?”梁子乾往好里劝着。
“真的吗?”田蜜蜜却是当真了,“走,子乾哥,咱去找妈妈!”
说着,咔嚓一声,田蜜蜜扯开了车门,纵身钻出车外。
“慢点慢点!”梁子乾轻声喊着,从车里钻出来,田蜜蜜已经跑出几步,他跨了两步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臂,“蜜蜜,听我说,咱不能贸然闯进去,咱先在旁边观察观察,看看妈妈的情绪是不是稳定,要是稳定的话,咱再上前。”
“嗯!”田蜜蜜乖顺的答应着放慢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