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乾,还我昂昂!”
田蜜蜜突然一声惊呼,扯碎了漆黑的夜。
“啊……蜜蜜……又做恶梦了……”
临床的黛蒂被扰,只是断断续续说了这样一句话,就又睡去。
是梦!
几乎每夜重复!
每次的梦里都是田蜜蜜抓不到昂昂,急得大喊大叫。
结果都一样,梁子乾抢走了昂昂。
而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喊叫从梦里冲出来,且声音极为高,以致于把死睡的黛蒂给惊醒。
黛蒂的睡眠好着呢,夜里的惊雷都不会把她吵醒,足见田蜜蜜喊叫有多高!
当然,黛蒂马上又睡去,还口喝般吧唧了几下嘴巴。
这个梦发生在第七天的夜里。
转眼间,田蜜蜜住院已经一周。
病房里还暗淡着,田蜜蜜毛骨悚然地大睁开眸子,眼里投出强烈的光束穿过乌蒙蒙的房间,就这么瞪着黎明前的黑暗。
她难以置信,昂昂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人间蒸发了,竟是没有蛛丝马迹。
一时间,雾霾堆积于内心,一颗孤寂的心包裹在冗长的虚影里,思维却是夜般的冷寂与空洞。
田蜜蜜被黑暗包围着,视线里的任何东西都同化进无尽的黑暗,她想睁大眼睛去努力看清前面的黑暗,可它仍是一片黑暗……
无际的黑暗笼压着不尽的苦痛,凝望着遥不可及的暗沉,聆听着儿子在心底里的声声呼唤,垂死的心和宁静的夜融合,田蜜蜜禁不住发出了一声彷徨的悲叹。
“哎!昂昂,你到底在哪儿啊?”
黑夜越加的嵌入,而万千思绪芬飞。
呼呼呼的熟睡声,从相邻的床上传出,陪床的黛蒂还在香甜的梦里。
照往日,早晨四五点钟,田蜜蜜还赖在床上昏昏沉沉着。而今天以改往日的慵懒,她不再赖床,低眸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黛蒂,便悄无声息地下了床,移步窗前,轻轻撩开一条缝隙向窗外望去。
繁华的城市中心地带,即便是静谧的午夜,窗外也还是阑珊着昏黄的灯光,鬼魅的有些让人心生恐惧。
田蜜蜜禁不住抖动了一下双肩,可能是这一时段在一天里气温最低,她冷得瑟缩起身子,双臂不自觉的便环抱于胸前。
“黎明前最黑暗,胜利前最绝望,成功前最渺茫!”
就在田蜜蜜孤独无依的这刻,脑子里突然闪出这句话来。
这诗般的语言是田蜜蜜曾经的启明星,这刻,它从窗外的夜色里火苗般跳动。
******
三年前。
北京都恋酒吧。
当田蜜蜜唱完歌曲,走下舞台,被领班唤住,悄悄耳语着。
“天命真女,有位客人,黑白两道,大有来头,点名要你陪酒,我没能推辞掉,你临时救救场,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去吧,8号桌,小心点。”
“我——”
还没待田蜜蜜推辞,领班已经离开。
这是田蜜蜜来北京的第五天。
来都恋酒吧第四个晚上。
无奈,田蜜蜜只好硬着头皮靠近8号酒桌,站在桌旁礼貌地向着慵懒在座椅里的客人轻点了头。
对面是一位看上去一脸横气的中年男子,光溜溜的大奔头,脖子上挂着明晃晃金灿灿的链子,他色着眸子打量着田蜜蜜,一脸的冷傲,微颔了下巴示意田蜜蜜坐进他对面的椅子里。
“先生,我只唱歌不陪酒,我和都恋是有约的,请您另选别人吧。”
田蜜蜜没有听从他的旨意,不卑不亢着站在对面看着他。
横气的男子脸色向下一沉,目露凶光,嘴角阴险地抽动了一下。
田蜜蜜吓得自然拉动了一下。
她可是初来乍到啊!这条道上的水深着呢!
“臭婊子,我家大哥能看上你,那是你的造化和福气,一般人还入不了他的眼呢!”
两个穿了黑色紧身弹力衫的小弟,每人眸子上架着一副墨镜,站在田蜜蜜身后。
两人分别提起田蜜蜜的左右胳膊向上一拎,再向下一压,她就被按进座椅里。
这是田蜜蜜从觅渡河里爬上岸,仓皇逃到北京,身无分文的她再次流落歌厅,成为一名酒吧歌手遇到的一个最难缠的酒客。
“不想死得难堪,就乖乖跟着我们爷身后楼上去,好生伺候一晚上,嘿嘿,保你感激都来不及!”
对面的男子皮笑肉不笑地斜了田蜜蜜一眼,起身离席跩着步子向着楼梯走去。
田蜜蜜扫了四周一眼,闪烁的灯光里跟本没人在意她所在的这张酒桌,他们各自说笑着。
见田蜜蜜犹豫不决,而那个男子已经到了楼梯口,两个小弟便一边一个把硬梆梆的大手按在了她的肩头上:“别敬酒不吃罚酒!”
迫于无奈,田蜜蜜只好直起身慢步向楼梯移去。
上了二楼,田蜜蜜想瞅准机会逃命,可是,前面是横气男子,身后是两个小弟。
逃,门都没有!
服务生开了一个包间闪身离去。
男子进了房间,一扭身直接把田蜜蜜拽进了房间,嘿嘿一笑,就把田蜜蜜搂在怀里边亲边摸。
田蜜蜜吓得躲闪着,双臂用力推着他的胸部,却抵不住他强大的力量。
“老实点!不老实,我可要动粗了!”
他粗声恫痛得立马发出一声惨痛的嚎叫,却是彻底惹怒了他。
“md,找死!”
啪!吓着。
田蜜蜜可不是吓大的,之前已经经历过类似场合的纠缠,她便运足了力气,抬起膝盖向着男子的腹部撞去。
“啊!”
啪!啪!
男子当即两个耳光扇在了田蜜蜜的面颊上,她一下子给打蒙了,眼前金花乱闪。
他趁机抱起田蜜蜜向大软床上一扔,一只从山顶上冲下的恶狼般扑向田蜜蜜。
临危时刻,几名正义的大学生打退了两个小弟,从酒客腹下硬是把她给抢出来。
就在田蜜蜜绝望得蹲在北京最繁华的街灯下再次想到死时,手机里突然收到了上面的那条短信,读着,她的内心便亮起了一盏灯,眼前便突然有了一丝光亮。
******
之前,田蜜蜜一直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在她绝望之时伸出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了她一把。
昂昂丢失,当她再次陷入人生谷底,却又闪出了那条短信。
啊,难道是他?
直到这刻,田蜜蜜才把那条短信和华烁联系在一起。
因为也是直到这刻,她的脑子里才能塞进与昂昂无关的东西。
除了华烁,还会有谁这样对待她?
记得就是在那个晚上被几个大学生出手相救的第二天,有人找到田蜜蜜说要给她写歌,聘请她做网络歌手。
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田蜜蜜时运大转,开始了她人生真正意义的追求。
她的梦想就是从那一天插上的翅膀……
她成了网络红歌手,期间,还悄悄生了孩子。
再后来,就和印象签约成了青春盛典女团的台柱子。
华烁,没有你的帮助,哪有今天的田蜜蜜!
田蜜蜜完成了一个推理过程,心里升腾着对华烁的感激,却被心痛扯得七零八落,她从窗口收回视线,听着黛蒂均匀香甜的呼吸。
要不是因为自己住院,黛蒂早就打工去了,自己这样赖在医院里终不是长法。
再说华烁也不能安心。华烁已经回校准备论文答辩。昨天走的,走时,还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大妈般叮嘱黛蒂。
还有两个月他就毕业,他有他的事业,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连累了他。
还有印象,自己再不出院,他要是听烁华烁离开,说不定他很快就飞过来。
自己遭了事,那么多人围着自己团团转,于心何忍!
出院!今天就出院!
出了院何去何从呢?田蜜蜜坐在沙发里犯起愁来。
一周过去,昂昂却是没有一丝音讯,警方也没给她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她再也在医院里呆不下去。
田蜜蜜再也无法安静,满脑子里都是昂昂。
直到这刻,田蜜蜜才从沉痛的折磨里跳出来,开始清理昂昂丢失的细枝末节。
她的第二个推理开始了。
没来东明之前,各处演出,她都是带着昂昂和保姆,三个人都很安全,可是,为什么一到东明,昂昂就丢失了呢?谁会知道自己的行踪呢?
这个问题在脑际一闪,田蜜蜜突然一个冷颤,似是想起了什么。
是他,就是他!
梁子乾,你把昂昂偷走了,还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故意找来一条名字叫昂昂的宠物狗迷惑人!
不是你才怪!
田蜜蜜断定是梁子乾偷走了儿子,不是因为夜夜做梦,自有他充足的理由。
她突然想起了昂昂丢失的那个晚上,她在马路上疯跑,直到一头撞到梁子乾怀里。
那不是巧合!
梁子乾,肯定是第一晚上演出时,你认出了我就跟踪到了住外,你看到了昂昂。
可是,他为什么要偷走昂昂呢?
田蜜蜜再次陷入迷惑之中,猜忌的触角继续向梁子乾身上探索。
也许是因为拔何首乌毁了泥墙罢,也许是因为将砖头抛到间壁的梁家去了罢,也许是因为站在石井栏上跳下来罢,……都无从知道。总而言之:我将不能常到百草园了。Ade,我的蟋蟀们!Ade,我的覆盆子们和木莲们!
也许是因为自己假扮印象的未婚妻,梁子乾当真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当着这个大混蛋的面,故意和印象亲近惹怒了他!
也许是因为他割舍不了初识的美好印象,承受不住自己的女人投进了别的男人的怀抱!
也许是因为订婚典礼上她掴的那一掌,彻底把扇痛了他的强大的自尊!
也许是因为在他的结婚典礼上,妈妈大闹婚礼,他怀恨在心!
…………
没有确凿的证据,都无从知道!
总而言之,不管有没有证据,梁子乾,昂昂一定是被你这个大混蛋给偷走了!
你就是想一箭双雕,既报复了我,又把我拴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