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红鼎轩国际豪华的帝王包间瑶墀内,梁麒麟一家和慕容虎一家欢聚一堂,两家人正在会餐。
“今晚,咱这一大家子人聚餐,有三大喜事要向大家宣布,第一,慕容兄官运亨通飞黄腾达,荣升省长一职,可喜可贺。慕容兄,恭喜恭喜!来,共同举杯!”
啪——随着梁麒麟的呼声,一桌子人全都起立,杯子相互碰撞在一起。
“第二,再有一个月就是老爷子的九十大寿,老爷子昨天晚上来电话,说打算回国祝寿,虽然只是口头一说,还没有正式定下来,这可是我们梁家的老寿星,老爷子头一次来大陆过生日,真是吉星高照啊,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不用说大家都明了,香港的梁氏后继无人,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大好机会,操办一个让老爷子心满意足的生日宴!子乾琼蕤,整个策划过程由你们两个负责,一定要不负众望!来,干杯!”
又是乒乒乓乓一阵碰杯。
“第三,本来呢,子坤执意出国发展,在我的极力挽留下,他终于答应回自家公司,成为梁氏集团的一员,帮我打理公司事务……”
在梁麒麟的涛涛声里,餐桌上几个人的神色都在发生着变色。
变化最为明显的是慕容琼蕤。她是有喜有忧,喜忧参半。
爸爸慕容虎升职一事,早就传闻,却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快,当然是大喜过望。
结婚度蜜月时,梁子乾和慕容琼蕤被老爷子带去香港小住了几天,她很讨老爷子喜欢,还把老祖奶奶留下来的一玫戒指,亲自给她戴在手指上,说是传给曾孙媳的传家宝。戒指很一般,可是意义重大足见梁老爷子对她的重视。
慕容琼蕤暗自发誓,等老爷子来了,一定要更加讨他欢心,只要老爷子发一句话,大陆梁氏总裁的大位自会落到梁子乾的头上,自己便是名副其实的梁家大少奶奶。
这样的念头只一闪,似是太阳从云雾里钻出来,可是,只一闪慕容琼蕤的脸上却是笼罩了一层灰纱。
老爷子喜欢她慕容琼蕤不假,她心也里有数,那时她跟梁子乾刚结婚,老爷子是因为急着当太太爷,才对她那么宠爱,到现在,自己都没能生个孩子,老爷子说不定早就对她失去了兴趣。
此一时彼一时啊!
梁子坤被安插进公司,并且直接帮总裁打理事务,这却不是什么好兆头!
还有那个狐狸精田蜜蜜又横插一腿!
慕容琼蕤深知,田蜜蜜的出现在她本来就不稳固的婚姻跟基上又给抽掉了一根顶梁柱。
她悄悄转眸扫向梁子乾。
而他淡然得看不出一点喜忧,梁麒麟说的这些似是与他没什么关系。
梁子乾,你未来的总裁大位都岌岌可危了,却还无动于衷!
嘁,梁子乾,你真是一个大傻瓜,如果没了总裁的大位,在梁氏你算什么啊!没了你的总裁大位,我慕容琼蕤跟你这个冷血动物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慕容兄,瞧你红光满面,气色不错,什么时间赴任啊?”梁麒麟似是很关心地问着。
“还得呆一段时间,可能公示结束吧,不急。麒麟呢,你怎么回事啊?几个月不见,可是瘦了不少呢,是不是公司事务太多费心劳神给累的啊?瞧瞧,这气色也暗,头发也白了很多,不服老可不行哪,该交权就得交啊,别不舍得,子乾子坤都成大人,都能独当一面了,历练历练,说不定比你我还要出强百倍!”
慕容虎的一番话,正戳到梁麒麟的痛处。
“是啊,等他们上了路,我就退位,我巴望着他们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嘴上这么说,梁麒麟心里却是暗自嘀咕。
半年来,公司经营没出现问题,可是公司股票忽高忽低很是不稳,在业界造成极坏影响,暗下查过几次,也没找到根由,怀疑苗宜霖这家伙从中作祟,又没有证据,搞得梁麒麟心力焦脆,失眠是常有的事。气色能好到哪里去!
“子乾,你和蕤蕤结婚都三年了,两个人也该玩够了吧?我想当外婆了,告诉我,什么时间能满足我这个心愿啊?”
郦筱汐的一番话,是冲着梁子乾说的,听上去是期盼,其实是在暗含着责怪。
似是生不生孩子,他梁子乾说了算,与慕容琼蕤关系不大。
于是,便把中心一个子扯到梁子乾身上。
“是啊,早就该要宝宝了,子乾呢,我也早就有这个意思,别让我等得太久啊!”
慕容虎趁机来了一句。他这是在帮着郦筱汐敲边鼓。
梁子乾苦涩地扯动了一下嘴角,想要说点什么,却是空吞了口水了事。
“哎?亲家母,生孩子可是咱女人的事,男人想生他也生不出来啊,哈哈哈,是不是这个理?慕容,生孩子是你的事,结婚都三年多了,怎么?你是故意不想要使了避孕手法,还是……”关键时刻,周蕙茝还是站在了梁子乾这方,一致对外。
一时间,餐桌上都扯到了生不生孩子的话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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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实在坐不住,梁子乾起身出了门。
片刻后,慕容琼蕤也跟着出门去。
走廊末端的卫生间里,梁子乾站在里面的窗下,点燃了一支香烟神色黯然地吸着。
梁子乾并不嗜烟,除非遇到极为心痛的事,他才会来上一支。
慕容琼蕤走近卫生间的门口,就扫到了梁子乾的影子。
“亲爱的,太爷爷来过九十大寿,咱俩一定要好好——”
她故意在走廊里大声嚷嚷着,似是让整个楼道里的人们都能听到她的声音,都知道她和梁子乾有多恩爱。
“策划的事,你自己办就行,公司的事很多,我抽不出时间,再说你也有这能力。”
梁子乾的声音里没有半点华彩,低矮沉郁,似是遭遇了重大心里折磨。
慕容琼蕤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如此伤心,却装作没听出来,进了卫生间直接走近梁子乾,眸间透着温润的笑意,捕捉着梁子乾淡然无波的视线,抬起手臂把他手里的烟屁股从他嘴间拈进手指,扔进旁侧的垃圾箱,又抬臂把胳膊吊在他的脖子上,仰起头看着梁子乾。
照以往,她这样不客气的举动,早就把梁子乾给激怒,慨然地瞪她一眼,把她的胳膊无情地向下一扯,不管她的感受与难堪,便不再理睬她。
可是今天却别于往常,梁子乾竟是纤薄的嘴角荡漾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抬手抚上她的手臂,温情地握在他的大手掌里,深意的眸子盯着她看了片刻,她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心里怦怦怦狂跳起来。
“干吗这样看人家,多不好意思。”
慕容琼蕤羞羞答答娇嗔着,她以为刚才餐桌上提到生孩子一事,把梁子乾给触动了,他才会变得如此温和。
梁子乾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是做出了一个决定,却是一时无法吐出来。
“亲爱的,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咱们该要个小宝宝了?”
“慕容——”
梁子乾突然深挚地唤了一声,离婚的决定早就坚定在心里,可是面对慕容琼蕤却又难以出口。
“子乾,你同意了?今晚回别墅好不好?”
慕容琼蕤激动得眸子里抖擞着星星点点。
变了,他真的变了!
她以为爸爸慕容虎官职高升,妈妈郦筱汐又站出来帮她劝说,双管齐下,压力之下梁子乾转变了态度。
她从梁子乾的突然转变里看到了希望。
她期盼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慕容,离——”
正在梁子乾下定了决心把离婚二字吐出来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离婚二字,虽然没完全吐出来,慕容琼蕤已经料到,一愣怔,眼圈红了,眸子里立马滚出泪水,一晃动身子竟是蹲在地上,抬起眸子,却见一双修长笔挺的腿停在她面前向她伸过手来。
她的手伸过去,被梁子乾用力一拉,她便站起了身。
声音越来越近。
慕容琼蕤赶忙转过身打开水龙头,把水花撒在面颊上,那红了的眼睛和泪痕被淹没掉。
伴着哗哗的流水声,梁子乾再次点燃了一支香烟靠着窗台猛吸着。
“哟,有什么悄悄话不能在屋里说,还跑到卫生间来说啊?”
是周蕙茝一团和气的声音。她正陪了亲家郦筱汐来洗手间。
其实,是郦筱汐看女儿随女婿离席,出来了那么久都不回去,担心两人不知出了什么事,是想出来看看,而周蕙茝呢,出于礼节便陪着一同来了。
“妈,哪有什么悄悄话啊,我和子乾在谈论太爷爷九十大寿策划的事呢,子乾说要我负责,他要是不支持,我可做不好。”
“子乾,是这样吗?你把策划的事都交给蕤蕤了吗?”郦筱汐充满希望的眸子转向梁子乾,爱意地看着他。
“嗯——”
梁子乾沉思着,没有正面回答。
“子乾,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只要你信任我,我就一定能做好,我不怕麻烦,也不怕累。”
慕容琼蕤怕梁子乾当着妈妈的面提出离婚的事,不顾心头的烦乱,硬是挤出笑容上前拽起梁子乾的胳臂撒娇般摇晃着。
“……”
梁子乾扯动了嘴角,似是要说些什么,却终是用点头代替了语言。
家宴结束时,微醉的梁麒麟率家人热情地把慕容虎和郦筱汐送至红鼎轩楼下。
霓虹闪烁的大门口,一群人立在灯下说说笑笑。
慕容琼蕤两只手臂分别挎了爸爸妈妈,“慕容兄,上了省城,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只要回东明,这里就是你的家。”
两亲家公握手道别。
“那当然,我女儿的家嘛,自然也是我慕容虎的家了!”
直到慕容虎和郦筱汐钻进车子离去,梁麒麟看了一眼梁子乾还算和气地说:“子乾,太爷爷大寿的方案抓紧策划出来给我看。”
梁子乾扯动了嘴角没有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