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哥哥,救我——”
黑魆魆的郊野里,传来田蜜蜜凄厉的哭喊声。那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飘飘渺渺,却是直接抓梁子乾的心。
似乎是从那惨痛至极的声音里,梁子乾听出了不幸的降临。
梁子乾顺声望去,却是模模糊糊中,一个模糊的怪面男子拽着田蜜蜜的马尾,拖着向山上攀去。
“苗宜霖,混蛋,住手!”
恍恍惚惚的,梁子乾似是认识那个男子,像苗宜霖的影子。被他一喊,那个影子瞬间变了一个样子,只在他眼前一晃,又变成了一个拿着锁链的魔鬼,正把粗重的铁链子套在田蜜蜜的脖子上,那意思是要把她带到阴间去复命。
“魔鬼,不要!不要……”
梁子乾拼了命喊叫,那恶魔脑袋的两侧光滑滑的,竟是没长耳朵。
没有耳朵,他怎么能听到!
于是,梁子乾舍了命的追过去,跑得都透不过气来,眼看追上,谁知,那个恶魔般的男子竟是向上腾空一跃,飞了起来,裹了田蜜蜜上了云端。
“回来!回来——”
梁子乾喊得喉咙都噤声了,却是无所事事,他心下一急,便向着天上飘忽远去的两个人影子的方向纵身一跳,高声喊着:“蜜蜜!蜜蜜——”
谁知,他这一跳自己不但没能飞起来,却还从山顶往山谷里坠去,瞬间,天旋地转,他便没命的呼喊!
“啊——蜜——蜜——”
梁子乾惊呼着醒来,却是掉在了沙发下面。
嘭!
空气里传出一声头撞在茶几上的声音。
梁子乾也真够倒霉!受过伤的额角,还没有合缝,正巧撞在了茶几的棱角上。
“咝……咝……”钻心的疼,直叫梁子乾一下子咬紧了唇瓣,嘴里咝咝啦啦着,抬起手臂按上额角,黏糊糊的汁液已经渗出来。
额角,还没愈合呢,又流血了!
房间里四壁昏黄,刚才,他竟是在沙发里睡着了,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梁子乾从沙发和茶几的缝隙里爬起来,一眼扫到撞了自己额角的棱角,陡然抬起手臂,愤然的把握紧的拳头擂上去。
嘭!
“啊?Md!”
随着拳头的起落,嘴里骂骂咧咧着,缓解着额角的疼痛和内心的惶惑。
他慢慢的坐进沙发里,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看了一下手腕,已经是凌晨五点,冷丁打了一个哈欠,浑身竟是冷得发抖,便再也没了睡意。
额角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似是毛毛虫在面颊上蠕动,他咧着嘴,双唇一碰,发出了谩骂的声音,伸出修长的手臂,从茶几上采了手纸按在额角上。
田蜜蜜失踪已经是第四天,竟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四天,没吃没喝,连渴带饿,人还不知道活着。
这样想着,绝望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狠狠的抽搭了一下鼻子,把酸楚和泪液全然吞进腹内。
“苗宜霖,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梁子乾的双拳握得咯咯作响,嘭嘭嘭擂在钢化玻璃茶几上!
苗宜霖,不管你把蜜蜜藏在哪里,我梁子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于是,梁子乾的心底里升腾起一抹笃定:一定要找到苗宜霖的下落!
梁子乾深不可测的眸子盯着茶几上的烟盒,伸手抓过来,抽出一支点燃,猛劲的吸了一口,烟雾缭绕里,他开始对几天来连续发生的事情进行分析。
苗宜霖为什么绑架蜜蜜?
因为蜜蜜手里有对他不利的证据。
什么样的证据,让这个混蛋这么感兴趣?
这个问题的出现,一时找不出答案来,梁子乾摇了摇头。
另辟蹊径!
既然苗宜霖感兴趣,那么着急的要从蜜蜜手里得到,就是说他怕别人知道!
有什么好怕的?他苗宜霖十五年来一直在梁氏集团做事,不管做了什么坏事,依他对律条的精通,自然会把所有的罪责全部推卸到梁麒麟身上,再说梁麒麟正好生病,他想怎么说还不得由着他!
这样看来,证据和梁麒麟的关连并不是很大。
苗宜霖为什么藏起来了呢?是不是败露了?
…………
梁子乾就这么一条一条的推敲,一盒烟,被他抽得成了一个空盒,烟缸里塞满了烟屁股,白色烟灰散乱在茶几上,房间里却是云雾般笼罩着。
“咳……咳咳……”他突然似是给呛得咳嗽起来。
一咳嗽,震得胸腔难受,却是引起了胸部的疼痛。
梁子乾赫然抽搐了一下,似是心给针扎般痛苦。
胸部,竟是钻心的疼!从来没有这么痛——以致于梁子乾猛然抬起手臂按在胸口上,扭曲的脸庞,渐渐变成了铁青色。
以梁子乾这样的硬骨头,一般的磕磕碰碰的小疼痛,是不会把他压垮的。他的面部是如此的扭曲,说明疼痛已经触到了他的承受底线。
“印象,都是你那一脚给踹的,混蛋!”心里暗骂着,梁子乾却是又把刚才理出的头绪,再整理一番。
刚才,理了一个多小时,梁子乾理出了一个可疑点和一个突破口。
先说那个可疑点。
昨天陶然回报御花园别墅出售情况时,提到了一个信息,让梁子乾有些起疑。
御花园别墅已经全部出售,大都交了首付,只有一套还没有交,却是已经挂在了苗宜霖的名下。
苗宜霖留下了一套别墅?他为什么不付费?该不会把蜜蜜藏在里面吧?
当时,梁子乾问陶然具体是哪一套,陶然说只顾找房子了,没来得及详细问。
该不会是那套破了玻璃的别墅吧?闪出这样的念头,梁子乾的心里竟是咯噔一下。
昨天他找到御花园别墅,发现了那套窗玻璃破损了的别墅,在门外喊了半天,里面没有一丝声音传出来,他便放弃了。
要是蜜蜜给捆了手脚,封了嘴巴,他就是把门敲破也白搭啊!
梁子乾忽的从沙发里站起来,绕出茶几,跨步就要出门,却是一个愣怔,顿住了脚步。
没有钥匙,防盗门结实着呢!进不去,就没法查。再说,万一那套破了窗玻璃的别墅不是苗宜霖的,而是别的人的,自己贸然破窗而入,一个大型公司的堂堂经理,天不亮就砸破业主的窗玻璃,岂不成了一个神经病!
天马上就亮,上班的时间也马上就到,一上班就打电话问破玻璃的别墅到底是谁的。
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梁子乾便暂时打消了对御花园别墅查看的念头。
再说那个突破口。两天来,几个人盲目的查找苗宜霖,却是连他的一个影子都没发现,他竟是突然人间蒸发。
像苗宜霖这样的人物,他是轻易不会隐身的,他隐了身,说明他遇到了麻烦,说不定公检法已经查上了他,好朋友丁旭尧,就是公安局的,梁子乾就是想通过这条渠道,打探苗宜霖的情况。
有了这两点的支撑,梁子乾似是暗夜里航行在大海上的孤舟,突然看到了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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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门被轻轻的推开。
“咳咳咳……”站在门外的温碧箫竟是被烟雾给呛得登时咳嗽起来。
“妈!”
听到咳嗽声,梁子乾才抬起头来寻声望去。
穿过烟雾,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是妈妈,梁子乾便沙哑着声音低沉了唤着。
直到温碧箫停止咳嗽,她才轻声唤着:“乾儿,是不是又一夜没睡啊?”
说着,温碧箫便抬足迈进门里,看到房间里的烟雾浓烈的似是失了火般,呛得她直想咳嗽,便带了痛惜和责备的说着:“乾儿,抽抽抽!抽烟,就能把人给找回来啊,瞧你那模样,跟个病秧子似的!这样下去,等把蜜蜜找回来,你呀,保不准就得躺到医院里去!”
“妈,我好歹也是一个男人,哪里有那么娇气!”梁子乾走到温碧箫近前,抬起修长的手臂环在她的肩膀上,用力搂了搂。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走走走,妈妈做了早餐,先去吃饭!”说着,温碧箫便拉了梁子乾的手向外走。
“妈,我不饿!”
“能不饿?那不成神仙了!”
“真的妈,我从来都不吃早饭的。”
一听梁子乾这样说,温碧箫突然折过身向着梁子乾的面部看去。
“啊?头怎么又破了?血血血都流出来了!”说着,温碧箫扫向茶几,看到一盒抽纸,奔过去一连采了数片,按在梁子乾的额角上。
“妈,没事,在沙发里睡着了,滚下来,正好碰在棱子上。”
“都大小伙子了,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温碧箫心疼得责怪起来。
“乾儿,你不是想孝敬妈,弥补妈吗?”
听温碧箫一说,梁子乾低视着温碧箫,扯了薄唇点点头。
“那好,妈就给你一个机会,从今天起,你要天天吃早餐,一天都不许落下,听到没?”
梁子乾咧咧嘴,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
“你可是默认了,默认就是答应,走陪妈妈吃早饭去!烁烁不在,要是他在就好了,烁烁可是有吃早餐的好习惯,天天不吃早餐,肚子怎么受的了呢……”
温碧箫拉着梁子乾的手走在前面,他紧随在后面,一股暖意溢上面颊,胸部似乎不再那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