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
病房里只剩下了梁子乾一个人。
他固执的谁都不让留下来,只允许他一个人陪着。
他久久的握着田蜜蜜的手掌,不知握了多久,手已经捂得温热柔软。
他握着她修长的手指,紧紧的盯着,忍不住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轻轻的吮吸着。
“蜜蜜,醒来吧!”模模糊糊的吐出这样几个字,梁子乾的眸子里满含着热望。
吸着吸着,突然感觉到手指抖动了一下,梁子乾顿时一愣,把她的手指从嘴里退出来,低头看着,只见她的手指又微微动了一下。
这一微弱的生命迹象的呈现,不是幻觉,不是眼花,真真切切,梁子乾的心一下子喜得怦怦怦狂跳起来,猛然俯下身去,贴近田蜜蜜的面颊:“蜜蜜,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听到我说话了吗?是我,我是乾哥哥,我这就叫医生!”
欣喜着,梁子乾哆嗦着手指,按了床头的呼叫器。
毛大夫带着两名护士匆匆赶过来,推门进来便急切的询问:“怎么回事?”
“大夫,她的手指动了,我看到了,就在刚才,真的动了!”
毛大夫胸前挂了听诊器,沉着地走到田蜜蜜的近前,翻看了一下眼皮,又把听诊器按在她的胸部听了听,似是没听到什么,轻轻摇了摇头。
再把视线落在田蜜蜜的手指上,然而,她的手指贴在床上,没有一丝动意,再转眸扫了一眼监测仪,那条绿线似有若无的波纹,根本看不到田蜜蜜醒过来的明显迹象。
毛大夫有些失落的看了一眼梁子乾:“可能是你的幻觉吧,还没有真正醒过来。”
“不是的大夫,我真的看到了,她的手指真的是动过,动过的!”
毛大夫拍了拍梁子乾的肩头安慰着,摇着头离开了病房。
梁子乾再次看向田蜜蜜那只白皙的手,它却是安静地伏在那儿一动不动。
“刚才明明是动了……”
正在梁子乾疑惑着,门吱的开了,华烁和温碧箫一前一后走进来。
华烁怀里抱着一束鲜花,温碧箫手里提着一个饭盒。
梁子乾扭头扫了一眼,苦涩地抽动了一下嘴角,什么都没有说,依然转身把眼光锁在田蜜蜜身上。
“大哥,你都一天一夜没离开病房了,快回家休息休息,我来照顾蜜蜜吧。”
华烁说着把鲜花放在床头柜上,反身去拽梁子乾的胳膊。
听见华烁这话,梁子乾当即摇了摇头:“我不累,也不困,我要看着蜜蜜醒过来,大夫说过,只要二十四小时醒过来,她就会脱离危险期,她就不会成为植物人,她就不会死,你看,蜜蜜马上要醒过来了,刚才我看到她的手指动了一下,我们说了什么,说不定她能听到……”
梁子乾声音虽然沙哑低沉,却是很坚决,直接回绝了华烁。
温碧箫低视着毛发不舒展的梁子乾,心痛得空吞了一下口水,把饭盒放到茶几上,默默来到梁子乾的近前,伸出手臂抚在他的肩头上:“乾儿,你不吃不喝,等蜜蜜醒来,恐怕你会撑不住的,妈熬了鱼汤,来,喝一碗。”
梁子乾摇了摇头,固执的握着田蜜蜜的手不松开。
华烁无趣地向后退了一步,闪身移到床尾,亦是同样红着一双眸子看着田蜜蜜。
“乾儿”温碧箫更是深意地唤了一声,“瞧你的脸色多难看,别硬撑着了,我和烁烁在这里陪着蜜蜜,你还是回去睡一觉吧,你放心,妈妈可是护理专家,会看好蜜蜜的。”
梁子乾很是平静着道:“妈,我一定要亲眼看着蜜蜜醒来,你们谁都不要劝了!”
看梁子乾那固执的样子,谁要是再阻止他,他真要翻脸了。
“好好好,不走,不走!你吃点东西总可以了吧?”
华烁便移步茶几,打开饭盒,一股浓香飘散开来。
盛了一碗,华烁便端过来,递到温碧箫手里:“乾儿,来,喝点汤!”
香气四溢,梁子乾却是连睬都不睬:“妈,等蜜蜜醒来我和她一同吃。”
温碧箫再也无语,陪在旁边看看吊瓶,再看看监测屏。
一时间,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氧气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且特别清楚。
又过了十来分钟,门再次被敲响。
梁子坤和黛蒂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梁子坤看了一眼温碧箫,不自然地凝了一下眉头,却还是礼貌地点了一下头:“温姨,您来了。
温碧箫从沙发里直起身向着梁子坤点了点头:“你们也来了。”
黛蒂一眼看到田蜜蜜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一下子又忘记是在病房里,便夸张着声音喊着:“蜜蜜——”
“嘘——”梁子乾突然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
黛蒂便似惊厥的抖动了一下,不停的眨动着蝴蝶。
“这是医院!别咋呼!”梁子坤的手臂悄悄碰了一下黛蒂,小声叮嘱着。
“大哥,你累了,让我和黛蒂照顾蜜蜜,你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梁子坤低声劝着。
梁子乾只是摇了摇头,直接没出声。
“大夫怎么说?”黛蒂站在病床的另一面,看着面色铁青的梁子乾,终于压低了声音小心的问了一句。
却见梁子乾赶忙摆了摆手,阻止着一切声音的发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田蜜蜜的手指。
只见那手指又抖动了一下,接着整个手臂似是要向上抬起。
“蜜蜜,蜜蜜,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梁子乾激动的喊着,房间里所有的目光一同汇集到田蜜蜜的手臂上。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温碧箫双手合掌于胸前,仰起头来向着房顶念叨着。
梁子乾把田蜜蜜的手紧紧握住,瞪着一双晶亮的眸子看着她的面部。
他在等待她的眸子慢慢睁开,她的唇片缓缓启动。
在众人的期盼里,时间一秒一秒滑过去,每一秒都是那么长久,那么沉重,又是那么期待。
“昂……昂……”
田蜜蜜竟是做梦般吐出了这样两个字,眸子都没睁,之后便再也没了声息。
众人的眸光也似是恍惚虚幻,从田蜜蜜的面颊上撤回来,相互对视着。
“是不是幻觉啊?”黛蒂当即问了一句。
“不是幻觉,是真的,蜜蜜,蜜蜜,昂昂好好的,你放心吧!”
梁子乾依然握着田蜜蜜的手,扭头看着华烁:“华烁,去,把昂昂抱来,快,他应该清醒了,告诉大夫,他妈妈需要他!”
华烁立刻转身跨步而去。
“走,我跟你去。”
梁子坤说着,麻利地转向门口,紧随华烁其后出了门。
“昂昂?昂昂是什么啊?”黛蒂一头雾水,瞪着一双蝴蝶眸,直直的盯着梁子乾讨要答案。
“嘘——闭嘴!”梁子乾低声斥着,阻止着黛蒂发出声音。
黛蒂吐了吐舌头,偷偷扫了一眼梁子乾,不敢再言语。
黛蒂不知道田蜜蜜有儿子的事,之前,梁子乾嘱咐过华烁和梁子坤,不准告诉黛蒂,怕她的嘴巴没把门的,又好虚张声势。
“黛蒂,来沙发上坐。”
看到被梁子乾不客气的训斥,黛蒂现出难堪,温碧箫便向她招招手。
黛蒂得了一个台阶,便赶紧向温碧箫移过来,坐进沙发里。
“温阿姨,昂昂到底是什么啊?”黛蒂倾向温碧箫,还是不死心的问着。
温碧箫抬眸温和的看了黛蒂一眼,怕她等一会儿见到昂昂再是大惊小怪,便有意直接告诉她。
“黛蒂,阿姨告诉了你,你千万可不要吃惊啊?昂昂是蜜蜜的儿子。”
“啊?天呢天呢,蜜蜜有儿子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黛蒂还是惊怪得瞪着一双蝴蝶眸,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也难怪黛蒂吃惊,确实,这样的消息,让谁都会惊得不着北的!
“黛蒂,你怎么咋咋呼呼的!”温碧箫握起黛蒂的手,赶紧制止。
“温阿姨,不是,不是,太……太突然了……”黛蒂的声音是小了下来,却是还没有从惊怪里挣出来。
本来是梁子乾温和的看着渐渐醒来的田蜜蜜的,听到黛蒂的惊呼,似是被她刺激,便突然转视着她,眸子里发出冷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让黛蒂不寒而栗。
梁子乾一直堤防着黛蒂的那张没有把门的嘴巴,怕她一开口,不小心就把那个秘密给泄露出来,所以,从来都不给黛蒂好脸色,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当成黛蒂嘴巴上的锁。
听到田蜜蜜喊昂昂的名字,温碧箫并没有现出吃惊的神色。因为在来医院的路上,华烁已经告诉她蜜蜜有了儿子的事,当时,她是吃惊不小,心里也便失落得似掉进冰窖里。
温碧箫知道她的两个儿子都喜欢田蜜蜜,还一致担心两个儿子为一个女人伤了和气,听到田蜜蜜有了儿子,她觉得似是两个儿子都给田蜜蜜耍了,心里不免难过,当然,对田蜜蜜也心存芥蒂。
这刻的温碧箫,已经知道昂昂是田蜜蜜的私生子,她的吃惊早已消化掉,再说,温碧箫也不是那种一惊一乍的女人,她持重教练,做事很有分寸。
“啧啧啧!蜜蜜居然有了儿子!”黛蒂再次轻声自语着。